月光静静洒向大地,三个少年还什么都没发觉,照常贫嘴玩笑。~k?a¢n?s!h.u·h?o^u-.~c`o,m′
蔚霜映把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身体不自觉颤抖,从她身上散发出一阵一阵的,看不见的悲哀气息,悄无声息地淌进土里,让深藏于地底深处的东西们变得焦躁不安。
“*母…***…”
“…回…*…”
谁在说话?
有点吵,能不能别说了?
蔚霜映头昏得厉害,听着那些窃窃私语蓦地感到一股无言的烦躁,那股子躁郁越是厉害,她周身的气息越是出现某种微不可见的变化。
无数尖利声音涌入脑海,加上生病,蔚霜映只觉头痛欲裂。
吵死了,闭嘴啊!
下一秒,耳边的喧嚣奇异地戛然而止。
世界安静下来,蔚霜映迷迷糊糊,烧得昏睡了过去。
这边的林寂言拾掇柴火的动作忽地一顿,鹤望正用石子扔飞镖玩,半眯着眼睛对准几里外大树上的鸟巢。
他余光瞅见林寂言动作,随口问道:“怎么了?”
林寂言再次感知,后缓缓摇头:“没事,应该是错觉。”
妖类的五感比之寻常修士要灵敏三分,鹤望没再问了,晏归生要谨慎些:“错觉?阿言,是什么样的错觉?”
林寂言默了片刻,思考该如何去形容这种难以去言喻的感觉。
他盯着火堆,忽然道:“疯狂…邪祟在进行歇斯底里的疯狂。”
话落,三人默契地看向了睡着的蔚霜映。
“看着没异常啊。”鹤望开口评价,“除了睡得跟死猪一样。”
连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没有。-三`叶·屋, ,首~发¨
晏归生笑:“蔚姑娘的体力…的确让人唏嘘。”
如果蔚霜映在清醒状态下听见了这句话,一定会惊讶向来披君子外衣的晏归生竟然也会开这种玩笑。
“睡得这么沉,脸都睡红了。”
鹤望伸手捏住蔚霜映的鼻子,看熟睡的少女被迫皱起秀气的眉头,脸上出现越发明显的红晕。
好可爱啊。
他露出坏坏的奸笑,单纯地以为蔚霜映是睡得憨了,根本没想到还有生病的可能性。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修士身体素质壮如牛,风寒感冒这种事情八百年没见过一次,蔚霜映嘛...
鹤望正玩得高兴,手臂上忽然搭上另一只手掌,林寂言无言盯着他,略具压迫感。
对峙了两秒,鹤望撇了撇嘴,不大高兴地松开手:“行了行了,你还挺护着她。”
他眼珠子一转,语气变得贱兮兮:“你挺反常,你们不会在雾林里发生了些什么吧?说来听听。”
林寂言留给他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鹤望正咬牙切齿呢,忽然听见晏归生语气迟疑地开口:“等等…你们发没发现…蔚姑娘的脸,过于红了吗?”
鹤望接茬:“红通通,像苹果吗?”
晏归生:“??”
林寂言:“…?!”
此时三个心大的少年终于发现蔚霜映不对劲了。
——
原本安静的世界重新变得吵闹起来,谁在叫魂一样的喊她的名字,忽而近忽而远,蔚霜映怎么挥都挥不去,那声音跟鬼一样,不讲道理地胡搅蛮缠。
怎么这样啊!
蔚霜映骤然感到一阵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委屈但就是感觉好难过好难过。¢x,i·n~w,a+n+b·e+n!.^o~r·g?
这股难过的情绪完全无法控制。
她想妈妈了。
这下好了,更难过了,难过得想死。
“呃...她怎么睡觉也能哭?”
鹤望用指腹抹去蔚霜映眼角淌出的清泪,可是那里仍然在流出新的眼泪。
林寂言无声地谴责鹤望。
鹤望顿觉无辜:“你这过分了…你不能证明她是因为被我揪着她耳朵叫她名字就哭了,这不合常理。”
有点像不打自招,鹤望慢吞吞地想到。
于是他又说:“…那我也是为了叫醒她,难道助人为乐也有错了?”
越说越有底气。“小爷是什么身份,愿意帮忙小弱鸡就该感恩戴德了。”鹤望挑了挑眉,眼神也从真挚无辜变成理首气壮。
实际上纠结蔚霜映流泪原因并不能改变现状。
真正靠谱的晏归生己经在轻轻摇晃蔚霜映的手臂,将她从梦魇
中唤醒:“蔚姑娘,蔚姑娘…你醒醒。”
蔚霜映缓缓睁开眼,脸上出现了茫然的神情,梦里可怕的邪祟和凌冽的光剑变成了明亮的火光,以及三张逼人的帅脸。
“你怎么了小弱鸡?”
见蔚霜映醒了,鹤望霸道地一把推开晏归生,大长腿曲起蹲在蔚霜映正前面,眼神首视她。
他攥着蔚霜映胳膊:“你快说你为什么哭了。”
快替他证明清白!!
“我…”
蔚霜映发了个我的气音,唇就紧紧地合在一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话说一半,把鹤望急得像太监,就差团团转:“你说话啊!你别磨蹭!”
面对鹤望的催促,蔚霜映鼻子一酸,又想哭了,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穿越和这种霸道蛮横的家伙一起走剧情,明明她该在家里吃火锅玩手机的啊。
蔚霜映对比美好的想象和残酷的现实,悲伤无比,抿了抿唇,强忍泪意说:“我...我没...”
她吸吸鼻子:“我没...”
“你没啥啊!?”
鹤望打小没遇到说话这么慢的人,等她一句话半天说不出,急得狂抓头发,绝望看天:“你他妈急死小爷了!”
蔚霜映本来就伤心,现在彻底憋不住了,大骂:“我没事啊你这个混蛋!!”
眼泪瞬间滑落,啪嗒一声,滴在了鹤望正伸过来的手背上。
蔚霜映张着嘴巴大声地哭了。
她想家了,她出现了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如此浓烈又不可抗拒的思乡情绪。
鹤望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一个人的眼睛里竟然能流出这么多水,而被眼泪砸中的手背肌肤则在隐隐发烫。
“你骂我?混蛋?”
鹤望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眼神紧紧盯着蔚霜映。
有点爽?
说蔚霜映此时的脑子乱成一锅浆糊也不为过,她整个人是懵的,但面对鹤望如此炙热和强势的眼神,她还是本能地想要躲避,结果就被人揽着腰往前拖。
“你跑什么?”
鹤望脾气顶坏,从来没人能当他面说过他一句不好,他应该要生气的,但是望着女孩满脸的泪痕他却不自觉软了语气:
“我不追究你,但是你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蔚霜映呆呆的:“我...”
晏归生打断说:“先用灵力稳定蔚姑娘心神吧。”
鹤望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女眼中是无光的。他将灵力点入额头,输入蔚霜映识海之中,不过片刻,女孩的眼神变得清明。
当再次问起原因时,蔚霜映低了下头,嘴唇比雪冻时的深山还要苍白,声音低不可闻:“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只是生病了,不太舒服...”
晏归生盯着她,探究的眼神清楚地说明他知道这不是最关键的理由。
“还有...我有点…”蔚霜映终是红着眼睛憋出了最想说的那两个字。
“想家。”
后面的两个字眼使得环境骤然安静下来,鹤望抓她的手一僵。
犹如当头棒喝,他们忽然就被提醒了一个事实——眼前的少女,并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死一般的寂静诡异地蔓延开。
良久,等到枯树叶被风吹得落地了,晏归生开口打破凝固的气氛,言语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靠:“我们会帮你回家的,蔚姑娘无需担忧什么。”
落地的树叶被风吹得翻了个面。
鹤望嗤笑一声,松开了蔚霜映的胳膊:“就为这点小事哭哭唧唧?瞧你不成器的样子,小爷保证,到时候爷亲自送你回家。擦擦擦擦,哭得难看死了。”
他递给她一张手帕。
帕子被捏得皱巴巴,鹤望不得不承认,他竟然有点不愿意放她走。
留在身边多好啊,没事就逗逗,比养只小猫要有趣得多,看她脸上生动的表情感觉心情都变敞亮了。
虽然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对吧?
三人组,独独林寂言不言,无声紧了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