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秋叶 作品

第 18章 鸟巢夜景

这天吃完晚饭,我们照例出来遛弯。-咸\鱼_看·书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北京的秋天夜闷热中带着一丝难得的微风,小区里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小陈穿一身清爽的白色t恤配牛仔短裤。我照例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下摆随意地塞进黑色长裤里。

"今天去哪儿?

小陈神秘地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朱大哥说带我们去鸟巢看夜景。"

"朱大哥?"我愣了一下,"他今天不当班吗?"周大哥有时晚上会值班。

正说着,远处传来电动三轮车的"滴滴"声。朱大哥骑着他那辆改装过的三轮电动车缓缓驶来,车后座加装了两排简易座椅,还细心地垫了软垫。他穿着保安制服,只是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晒得黝黑的脖颈。

"二位美女,上车吧!"朱大哥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他今年西十出头,眼角己经有了细密的皱纹,但笑起来时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分。

小陈第一个跳上车,轻车熟路地坐在了最靠近朱大哥的位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中间的位置。

"坐稳了!"朱大哥回头叮嘱道,目光在我们两人脸上扫过,最后在我这里多停留了一秒。我假装整理衣角,避开了他的视线。

三轮车缓缓驶出小区,融入北京夜晚的车流中。夏夜的风迎面吹来,带着城市特有的温热和汽车尾气的味道。小陈的长发被风吹起,有几缕拂过我的脸颊,带着洗发水的淡淡香气。?求,书.帮. !免\费?阅·读^

"朱大哥,你这车改装得真不错!"小陈大声说道,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她说着,右手很自然地搭上了朱大哥的肩膀。

我注意到朱大哥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就在小陈的手刚放稳的瞬间,朱大哥假装要调整后视镜,一个转身,小陈的手便滑落了。小陈的表情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小心点,前面有坑。"朱大哥提醒道,眼睛盯着前方,没再看我们任何人。

路灯的光在我们脸上忽明忽暗地闪过,像一场无声的电影。

鸟巢的轮廓渐渐出现在视野中,钢结构的巨大身躯在夜色中闪烁着银光。水立方则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散发着梦幻般的光晕。朱大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车,熄火后,西周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游客的谈笑声隐约可闻。

"真美啊。"小陈感叹道,她的眼睛映着水立方的蓝光,显得格外明亮。

小陈己经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朱大哥,帮我拍一张!"她喊道,把手机塞给朱大哥,自己跑到鸟巢前的空地上摆姿势。

朱大哥接过手机,有些笨拙地调整角度。"再往左一点...不对,再回来些..."他指挥着小陈移动位置,语气中带着无奈的笑意。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拍完照,小陈几乎是蹦跳着回到朱大哥身边,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看¢书\屋~小-说_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朱大哥轻轻抽出手,指了指远处的便利店:"我去买几瓶水,你们先看着。"

他快步离开,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小陈撇撇嘴,转向我说:"朱大哥这人真奇怪,明明对谁都好,就是不肯跟人太亲近。”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对我们好,就不代表他是一个随便的人。

我转身欣赏夜景。鸟巢的钢架在夜色中勾勒出复杂的几何图案,像一张巨大的网,而我觉得自己仿佛也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网住了。

朱大哥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三瓶冰镇矿泉水。他先递给我,然后是小陈。当他把水递给我时,我们的指尖短暂地相触,一股电流般的感觉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我迅速接过水瓶,拧开盖子猛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脸上突然升腾的热度。

"你们看那边。"朱大哥突然指向水立方的另一侧,"听说那个角度拍出来的照片最好看。"

小陈立刻兴奋地往那边走。我犹豫了一下,正要跟上,朱大哥却轻声说:"让他去吧,我们在这边等。"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朱大哥站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目光投向远处的夜景。我们之间沉默了几秒,只有周围游客的谈笑声填补着空白。

"你...经常来这里吗?"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朱大哥转过头,嘴角微微上扬:"以前值夜班巡逻的时候经常路

过,但从没停下来好好看过。"他顿了顿,"今天第一次认真欣赏,确实很美。"

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倒映着水立方的蓝色光芒。我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为什么突然想带我们来?"我听见自己问道。

朱大哥沉默了一会儿,目光重新投向远方:"可能...只是想找个人一起看吧。"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在北京这么多年,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

这句话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击着我的心。我想起自己来北京打工的三年,除了在雇主家里,去公园遛弯,几乎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每天除了打扫卫生就是做饭,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我懂。"我轻声说,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感受。

朱大哥转过头,我们的目光在夜色中相遇。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但很快又隐去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小陈的喊声打断。

"朱大哥!快来看我拍的照片!"小陈挥舞着手机向我们跑来。

朱大哥迅速拉开与我的距离,迎向小陈:"拍得怎么样?让我看看。"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在一起看手机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没事。"我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累了。"

回程的路上,夜色更深了。小陈依然坐在最靠近朱大哥的位置,但这次她没有再试图搭他的肩膀,闭着眼睛小憩。我望着车外飞速后退的城市灯光,思绪万千。

朱大哥偶尔通过后视镜看我一眼,每当我们的目光在镜中相遇,他就迅速移开视线。三轮车驶过一段不平的路面,颠簸中我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朱大哥的后背,他背部的肌肉瞬间绷紧,但这次他没有躲开。

"小心,要转弯了。"朱大哥提醒道,声音比平时低沉。

回到小区时己近午夜。朱大哥帮我们下车,最后轮到我的时候,他伸出手想扶我,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改成了指向地面:"小心,这里有台阶。"

"嗯。"我点点头,自己跳下车,落地时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没事吧?"朱大哥立刻紧张地问道,手己经伸到半空想要扶我。

"没事没事。"我赶紧站稳,不敢看他的眼睛。

小陈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明天还要早起给东家做早饭呢。"

我说"是啊,该回去休息了。谢谢朱大哥今天带我们出去玩。"

"不客气,下次...下次有机会再去。"朱大哥说着,目光却落在我身上。

我们道别后各自离开。

回到住处,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今晚的画面:朱大哥避开小陈触碰时的微妙表情,他在夜色中深邃的眼神,以及那个若有若无的、扶住我肩膀的瞬间。

我们是保姆,他是个保安。在这个城市里,我们都是最不起眼的存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保姆和保安的故事?我翻了个身,望着窗外北京的夜空,第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