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赵祯的寝殿,赵祯一般在这里吃饭、睡觉、批札子,偶尔也会紧急接待大臣。′兰?兰_闻.血. ?埂/薪?最-全.
欧阳修与江屿这一大一小两秘书正陪着赵祯讨论些政务,殿外的宦官通报道:“官家,三司使沈括大人有急事禀报。”
福宁殿的众人心头一颤,三司的急事那可不是小事啊,三司下设有盐铁、度支、户部三个部门,其中三司使总管财政事务,盐铁使掌工商收入、兵器制造,度支使掌财政收支、粮食漕运,户部使掌户口、赋税、榷酒等事务。
在宋仁宗时期,尚书省的六部的官职几乎都成了寄禄官,不掌实权,连带着尚书省都成为了一个冷清衙门,可见盛纮的处境。
赵祯沉声道:“宣。”
沈括刚进殿门,就跪在了地下,声音带着嘶哑:“官家,东南急报!两浙、淮南盐课司几乎被挤塌了门槛!无数商人手持盐引,要求兑盐,库存眼见就要见底!
更要命的是,里面混杂着大量陈年旧引,有些甚至还是太宗朝的老黄历了!盐课司不敢擅专,六百里加急报到了三司!”
赵祯本来就阴沉的脸上更是暗了一分,盐引乃国之命脉,牵一发而动全身:“挤兑,旧引泛滥?来源何处?”
沈括急道:“回禀官家,有西北边军签发的,有内地州府为了填补亏空私下印发的,甚至还有来源不明,疑似伪造的!如今市面上的盐引价格一日三跌,
持有盐引的商贾,尤其是那些财力不丰的小商贩,都慌了神,拼命涌向盐课司,生怕手中的引子变成废纸一张!盐课司兑不出盐,秩序大乱!”
赵祯手里的折子精准的向沈括的头上飞去,怒道:“你们三司是干什么吃的,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现在才知道,平日的审查是怎么做的?”
沈括头贴着地板不敢抬起:“官家恕罪!”
赵祯对宦官喊道:“立刻召集重臣,殿前议事。?3-8/墈^书?罔^ -耕,薪\蕞,哙*”
宦官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派人分头通知。
殿内赵祯手扶额头,说道:“永叔,怀舟,随朕一起去紫宸殿吧。”
紫宸殿的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鑫!丸`夲\榊`栈* ,已¨发′布?罪·辛¢章`踕?仁宗赵祯端坐御座,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忧虑与疲惫。重臣分列两侧,空气仿佛凝固了,三司使沈括跪在殿中。
“沈括你说说你们三司干的好事。”
沈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接着恳求道:“陛下!国库存银不足百万贯,东南盐场存盐告罄,西北催饷如火!盐引之制,乃筹措军需、维系边防之命脉,如今命脉将断,臣……臣无能,请陛下治罪!”沈括重重叩首,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殿内一片死寂。旋即,如同炸开了锅。
“荒谬!盐引乃朝廷信用所系,岂能不兑?必须开仓放盐,有多少兑多少!失信于民,动摇国本!”包拯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
“开仓?拿什么开仓?”范仲淹立刻反驳,声音尖锐,“盐场存盐几何?能应付这如山旧引吗?强行兑付,盐价必然飞涨,民怨沸腾!依我看,就该快刀斩乱麻,宣布五年以上旧引作废,只兑新引!先稳住局面再说!”
“作废旧引?”保守派的老臣气得胡子首抖,“那岂不是朝廷公然赖账?那些持有旧引的商人,倾家荡产,岂能甘休?必然激起民变!你这是饮鸩止渴!”
“不废旧引,难道坐看盐引彻底变成废纸?坐看边军因无粮而溃散?”年轻御史毫不示弱。
“够了!找你们来是商量对策的,不是来吵架的”仁宗猛地一拍御案,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威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随即看向宰相韩琦,问道:“韩相有何对策啊?”
作为一朝宰相,韩琦这时候也不得不站出来,说道:“刚刚几位大人说的在理,一是开仓放盐,二是作废旧引,一为保守,二为激进,依老臣看来还是不惜一切代价,开仓放盐,有多少兑多少!无论新引旧引,一律足额兑付,
以来维护朝廷信用是根本,失信则万事皆休。商人恐慌源于担心兑付不了,只要朝廷展现出强硬兑付的姿态和实力,恐慌自会平息。”
韩琦话音刚落,几位大臣纷纷附和,没办法,国家大事还是得稳着来,万一出了乱子,那他们可都是历史罪人。
赵祯明显失望的眼神扫过群臣,最终落在一首沉默伫立的江屿身上,希望这个往往有新思路的年轻人能带来不一样
的回答,实在是开仓放盐的代价太大了。
“江卿”赵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你兼知谏院,通晓实务,更曾条陈边事,深知军需之重。值此危局,可有良策?”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江屿身上,有审视,有怀疑,有期待,也有敌意。韩琦目光灼灼,沈括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保守派与激进派则都带着警惕。
江屿深吸一口气,从容出列,躬身行礼,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陛下,诸公。盐引之弊,非一日之寒。此次风波,看似挤兑,实则根源在于‘滥发失信、新旧混杂、流通阻滞’三症并发。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非但难解困局,反会贻害无穷。臣以为,当行‘疏导、整顿、重建’三策,标本兼治,方可解此危局。”
江屿的话语清晰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满屋都是中老年年龄阶段的大臣,江屿的年轻的容颜实在是太显眼了,大臣不由得感叹一句:“年轻人,脑子转的就是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