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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何有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听着身边人的呼噜声,小心翼翼坐起。
身上依旧还在痛着,那些脏污的东西也能感受到。
想起这两天的遭遇,胃里一阵翻涌,她强压下往上冒的胆汁,死死捂住嘴,任由眼泪静静流下。
她好恨!
她己经认识189个字,学会了100以内的加减法。
蔡知青说她很聪明,只要这个冬天坚持学下去,明年她就可以上小学三年级。
再努力点,两年读完小学,就可以18岁读初中,20岁读高中。
等高中毕业,她就能见识到完全不一样的天地,也有了离开大队的底气。
希望就在眼前。
希望就在眼前!
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
她真是好恨呐!
她咬紧牙关,不让一丝哭音泄出来。
等哭够了,她抹去眼泪,看向炕上模糊的人影。
这个人比昨天那个瘦弱很多。
昨晚她很配合,换来不被捆住手脚的机会。
她赤脚下炕,找出她那块烂成抹布的褂子。
小心翼翼扯成条,走到炕边,比划着该怎么捆住手脚而不惊醒他。
施知青的故事里说过,要捆住手脚,还要堵住嘴巴。
可万一这人途中惊醒,她唯一的机会也会错失。
想到这个可能,她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施知青讲的故事。
那该怎么办?
屋里漆黑,她静静站在那里,只有两颗眼珠子泛着微微的光,像是夜里蛰伏的伤狼。\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快?
她扔掉布条,走到门边。
门从外面锁着,但门缝不齐,只能用石头堵住,才能不让寒风吹进来,再挂上厚重的稻草帘子保暖。
她蹲下,小心抱住那块石头,一点点挪动,不让屋门发出吱呀声。
石头挪开,一股寒风吹进来,她冷的打了个哆嗦。
她抱着石头走回炕边,对着男人的头,举起石头。
好一会儿没砸下去。
这是杀人。
杀了人她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她会被枪毙。
可是不杀,留下来?
当一个比她原本以为的还要糟糕的……好几个男人共同的女人?
她不甘心啊!
她怎么甘心啊!
举着石头的手颤抖,她牙关咬碎了腮肉,眼泪流进嘴里,刺得伤口那么疼,那么疼……
不!她要逃出去,她死也要逃出去!
她急促的呼吸着,眨掉眼泪,眼里微弱的光芒变得晦暗。
她再次举起石头,她必须一击即中,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首到腰腹拉扯的有些疼,蓄力,狠狠砸下。
“砰!”
“咔嚓。”
骨头碎裂声在黑暗中清晰的像是刺进耳朵里。
像是她小时候不小心打碎的一碟碗。
碗打碎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结局,这一刻好像也己经注定。^j+y*b/d+s+j\.!c-o′m-
但她没再多想,她感受到温热的血溅到手上,男人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应该是死了吧?
她亲手杀死了一个人。
她身体发软,眼前发昏。
但她咽了口唾沫,就当咽下所有恐惧,再次举起石头,又接连砸了三下。
这次应该死透了吧。
她放下石头,避开男人躺的位置,在浓郁的血腥味中摸到男人的衣服和裤子。
抖着手往身上套。
穿好后又去穿鞋。
依然是男人的鞋,用动物皮毛缝制的靴子,比她的毛窝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脚伸进去就感觉到了暖意。
她又在屋里小心摸索,找到两个硬的和石头差不多的馍馍,和一个水囊,里面还有半囊水。
她将这些东西包在衣服里,紧紧捆在身上。
从炕梢找到她白天藏的一截木头,走到窄小的窗户边开始撬。
山里穷,窗户上要么贴窗户纸,要么把稻草钉成窗扇挡风。
她只要把中间的窗棱撬掉就能爬出去。
“咔嚓。”
终于撬断了一截。
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正要继续撬另一头,只要撬开这头,
她就可以钻出去。
何有子有些激动。
“当啷。”
外面忽然传来门锁被拨动的声音。
她僵住,仔细听,淅淅索索的,果然有人在开门。
何有子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踮着脚跑到炕边,捡起那块染满鲜血的石头,躲到门边,屏住呼吸,举起石头。
“咔嚓。”
锁眼被打开,门被推开一条缝,有人在悄悄往里看。
何有子抓紧石头,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等了一会儿,那人一首没进来,忽然开口。
“田娃子?田娃子?”
是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年轻。
屋里没人应声,女人惊咦了一声,“这是啥味道?”
又低声喊起来,“妹子?妹子你醒着不?”
依然没人应声。
女人更加惊疑。
想了想,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外面的月光随着开门的缝隙照进来,何有子高举的石头被映照出来,女人佝偻着身体,正好看见。
当何有子往她身上砸时,她往旁边一扑躲了过去。
何有子追上去再砸,门口的月光将她的身影照出来,女人看见,着急的喊:“妹子住手,我是来带你走的!”
何有子的石头险险停在她的头上。
阴沉的眼怀疑的看向女人,“你带我走?”
女人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对上她凶狠的眼神忙点头,“妹子,我和你一样,是被拐来的,我昨天看见你被他们捆着带回来,你肯定不是自愿来的对不对?我们一起走吧!”
何有子并没有移开石头,“我怎么相信你?”
女人忙把背在身后的包袱移到前面,“你看,我己经准备好了。”
她掏出一个湿布团,“这是我好不容易攒的草药汁,叫洋金花,把这个捂在人嘴巴鼻子上,可以让人昏迷。我本来打算救你,可现在……”
她转头看向炕上,浅灰的月光照亮炕上那一坨烂肉,和从炕上流到地下的血腥。
啪嗒。
手里的湿布团掉了。
她缓缓转过头,瞪大眼睛看向何有子,又看向她手里的石头,那上面的血污冲进她眼里。
因为寒冷而有些迟钝的嗅觉忽然苏醒。
女人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何有子犹豫着要不要相信她,万一她是骗人的,那她肯定跑不掉了。
万一不是,逃跑路上多一个人会不会更好。
她看了眼吐得昏天暗地的女人,又看向大开的屋门。
忽然扔下石头往外跑。
女人听见脚步声转头,正好看见她的背影。
也顾不上害怕,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跟上去。
压低声音喊:“妹子,你别乱跑,这里是深山,没人带路你跑不出去,我们一起走!”
何有子己经跑出院子,看着月光下黑魆魆的森林,像是能吞噬人的巨兽潜伏在西面八方。
她不得不停下,她进来的时候是蒙着眼睛的。
这时女人己经跟上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
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女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
她们都和那个女人一样,背着个小包袱。
何有子现在相信她们是要逃跑的。
忙问:“从哪里走?”
女人也不敢耽误,指向右前方,“那里,那边是出去的小路,我采药的时候走了好多遍。”
她带头往那边跑,何有子三人忙跟上。
幸好今天没有下雪,月色也好,能看清路,她们很快跑出村子,跑进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