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千手柱间盘腿坐在走廊上，他身形消瘦，面容带着久病后的苍白，呼吸间有淡淡的血味，他正值壮年，身体却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微笑着说：“扉间，今天的阳光很好呢。”


    千手扉间冷着脸，紧紧抿着唇，“大哥，你该回去治疗，医疗班有了新的进展……”


    “我也是医生，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千手柱间平静地说，“扉间，不用费心了，我最多再活一个月，已经足够了。”


    “大哥！你是当世最强的人，还有木遁，别说这些丧气话了！只要再给我点时间……”


    千手扉间打断他，语气激烈，惹来了千手柱间侧目，自从他生病后弟弟就没再这么情绪化过了。


    千手柱间：“来晒晒太阳吧扉间，我预感今天会有好事发生。”


    “……”


    千手扉间一言不发坐在柱间对面，低着头盯着地板的花纹，仿佛在思考大事。


    但柱间很清楚扉间只是在发呆罢了。


    他也不再说话，病痛造成的虚弱在他的前半生几乎与他无关，但这半年里身体情况急剧恶化，千手柱间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忍耐着痛苦。


    也是因此，扉间才希望他回去。躺下虽然没什么用，但至少会好受一点。


    半个小时后，千手扉间提起了木叶的政务：“漩涡派人过来了，领队是当年和我们家交换过婚书的水户堂妹，大哥，这件事必须你来处理，她是为你来的。”


    千手柱间恍若未闻，他眯着眼坠入了一片灿金色的阳光，大抵是快死了，恍惚间他竟然回忆起了过去。


    走到这一步还真是……太狼狈了呀。


    你会取笑我的吧，斑?


    “大哥？大哥！……阿尼甲！”千手扉间有些恼怒地喊道，他攥了攥拳，深吸一口气，试图以此压下内心深处种种不该有的情绪。


    见柱间疑惑地看过来，扉间隐约有种预感——那并非如柱间所说的，好的预感，而是在心中早有所料，然后一步步发展至今的不出所料。


    尽管他是多么希望这是个荒谬不经的笑话。


    千手扉间继续说：“水户这次是为了九尾而来，她希望延续前人的做法和千手联姻，但现在木叶建立，漩涡那边的要求是要与火影结秦晋之好。”


    千手柱间这回听进去了，而且看自己弟弟的意思，他准备自己担下这场婚事。毕竟他快死了，九尾又没个着落，单靠千手扉间一人……是守不住木叶的。


    “水户知道我的情况吗？”


    虽然这么问了，柱间却很清楚，漩涡就是看他快死了来趁火打劫的，木叶需要漩涡，漩涡水户来了不是嫁给他就是嫁给扉间，前者可以为她带来最名正言顺的地位，后者可以给予她此后二十年里扉间所能分割出去的木叶的资源和利益。


    千手扉间闭了闭眼，冷硬道：“这也是漩涡的意思，不是你就是我，我已经拟定好文书了，”他的目光直直撞进千手柱间眼底，“大哥，木叶需要你。”


    所以，请再多活一段时间吧，兄长。


    扉间说出了这样近似逼迫的话，眼帘却忍不住垂下了，不敢去看柱间的反应。


    千手柱间却并未如他所愿地打起精神，他太沉静了，简直如一尊肃穆的佛像，光为他的发梢描上一层金边，他说：


    “那就把水户姬接过来吧。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要举办一场这么重要的婚礼确实有些紧，拜托你了，扉间。”


    “水户姬”。柱间已经为这场趁人之危的“联姻”定了性，他不愿意让弟弟在未来为此烦恼，也没了心气再为此筹谋。


    千手柱间一手撑着地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扉间，再让我任性一把吧，老是这么拖着，我都快变成暮气沉沉的老头子啦。”


    “不行！”千手扉间咬牙道，“大哥你是木叶的初代火影，是千手的族长，当今世上最强的忍者，你怎么能……怎么能……”


    他不太能说下去了。因为答案他其实一清二楚。


    只是他不能说。


    说了，就是在否定木叶。


    说了，就是在否定他们过去为此付出的一切牺牲和惨痛，此刻改弦更张……说不定连死去的人都会从棺材里爬出来为自己的死亡而不值。


    千手柱间垂眸叹息了一声，他这个弟弟一向固执，不，不是固执，而是有着聪明人的自欺欺人。


    不管是泉奈的事也好，斑的事也好，甚至……扉间是聪明的孩子，也正因为他聪明，于是也失去了一些破格的勇气。


    他给扉间做了个不好的榜样。


    千手柱间说：“一切就按照你的计划来吧，我死后你就是木叶的二代火影……”


    交代完后他顿了顿，所有想说的话都说清楚了，然而他最希望的、最想表达的——要他最后一个亲人保重的话却说不出口。


    “不要迟疑，不要软弱，木叶仍旧是我的理想寄托之所，替我照顾好它吧，扉间。”


    最终，千手柱间这样说。


    不要对自己的道路有所怀疑，这会让你死在战场上的，我的弟弟啊。


    【11】


    开学典礼上有非常多的小孩。


    春野樱近乎目不暇接地看着来来往往个性鲜明的孩子——他们将会是她以后的同学。


    她有些激动，又带着几分胆怯，想要和人分享此刻的心情。


    只是目光扫过井野时她那处有太多人了，小樱有点失落，但她想，井野那么好，受欢迎也是正常的。


    跟随着人流坐下，三代目火影大人正在高处讲木叶的建村史，小樱对此兴致缺缺，陌生的环境让她下意识和自己姐姐依偎在一起，她本来想抬头四处张望，但大人们的表情都很认真，小樱也莫名不敢放肆。


    “千手柱间……初代火影……木叶在经历了……火之意志会……”


    七奈没有跟在父母身边，走之前春野芽吹本来是想自己或是春野兆留下一个照看她的，但七奈拒绝了。


    她想到小樱，说：“妹妹会希望和爸爸妈妈一起度过的。”


    七奈站在树和墙角的阴影里，台上的老人慈祥和蔼，她盯了一会儿就不感兴趣地移开，小樱陷进了人群中，阳光又刺眼，她很难在一个个反光的脑袋里找到属于她的妹妹的那一个。


    这实在是个绝佳的好位置，不一会儿这个树上就挂上了人。


    七奈抬头，对上了一个少年漆黑的双眼。


    “……”她站在原地脚跟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牢牢占据了树下的最佳阴影位置。


    少年蹲在树上穿着制服，还有股极淡的血腥味。


    宇智波鼬尚且还没有日后锻炼出的面不改色，他默默地准备换一棵树蹲。


    他本来已经决定好要参加佐助的入学式了，只是暗部有了任务，于是带佐助去的是父亲和母亲。


    不稍看，宇智波鼬就能感受到宇智波富岳身上到底有多少道打量的目光。


    连带着他这里也有不少。


    宇智波鼬悄悄换了一棵树。


    散学后，春野夫妻回来找自家大女儿，春野樱见到七奈就开始别扭了。


    如果是她，她是绝对不愿意被爸爸妈妈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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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野樱不明白春野七奈今早为什么要这样，她高兴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这让她不自觉就扭捏了起来，心里那股对抗情绪也都转变为了不自然。


    春野樱绷着脸假装冷淡，眼睛忍不住偷偷飘了过去。


    春野兆正要告诉两个女儿今天他们家去吃高级料理，春野芽吹抓住了春野兆的手臂，示意他等等。


    “今天早上……你、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春野樱现在回想都能体会到那种郁闷下骤然得知好事的喜悦和激动，她闷着脑袋说，“要是你想妈妈陪着不用让给我，我不要你让。”


    一开始的确很高兴，爸爸妈妈都来参加她的入学式了，但越想小樱就越不自在，这种心情甚至压过了她对家里两个孩子中另一个的一种属于小孩子的天真的嫉妒。


    七奈眨眨眼睛，嘴唇刚分开，小樱就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巴。


    “？”


    “……你说吧。”春野樱松开，搞不懂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动作是为什么。


    七奈说：“樱是妹妹，小孩子总是会更粘爸爸妈妈的。”


    小樱沉默，小樱忍了忍，小樱觉得七奈这种自然而然、听起来包容又大度的语气真的！非常！令人！生气！


    她那点别扭和不好意思都烟消云散了，小樱赌着气快走了几步，一回头，爸爸妈妈都挪揄地看着她，七奈则是完全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问题地看着自己憋气。


    “我以后再也不……”


    “我以后再也不相信尼桑了！”


    小樱：“？”


    她不禁转头，一个鼓着包子脸的男孩站在一个少年身前，一家人都是黑发，配置看起来很眼熟。


    小樱看了看自己家，话憋在嗓子眼，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这谁啊，怎么抢她台词？


    【12】


    宇智波佐助，男，5岁，今年七月就要满六岁，他正在为自己哥哥又一次鸽了自己而生气，并且还说出了疑似对哥哥鼬带来巨大打击的话。


    察觉到身侧的视线，他白嫩的脸颊涨红，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他恶狠狠地瞪过去，“看什么？”


    春野樱哽在喉咙里的话终于能换个方式说出来了：“谁看你了！”


    宇智波佐助面皮薄，他没办法在爸爸妈妈哥哥，在大庭广众下和人争论这么没营养的问题，清秀漂亮的男孩憋了憋，最后发出一声冷哼。


    宇智波鼬没忍住笑了一下，短暂的笑容被宇智波佐助游移的视线捕捉到，宇智波佐助立刻抱怨道：“尼桑！”


    “原谅我，佐助。”


    虽然装小大人的佐助很可爱，但这样窘迫的佐助也很可爱呢。


    连妈妈宇智波美琴都隐隐有些遗憾没带相机出门。


    春野樱哼哼了几下，得意地看着宇智波佐助。


    “嗯……”


    七奈牵住小樱的手，一本正经说：“你也很可爱，樱。”


    春野樱脸立即红了，她大声喊道：“你说这个干什么！”


    宇智波佐助见状哼了超大一声，嘴角高高翘起，看起来像只志得意满的坏蛋猫。


    “他有的，樱也会有。”七奈指着宇智波佐助说。


    他还什么都没说吧？！春野七奈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春野樱这下成了羞窘得恨不得钻地下的那个了。


    宇智波佐助：“……”


    他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宇智波鼬。


    哥哥夸我吗？有、有点期待怎么办？


    宇智波鼬沉默。


    一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吗，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