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好像把她惹哭了

“学过?”谢谌的眸色暗了暗。(;看ˉ书o?a屋~¤! £¢首3?发`\

月色正好,从敞开的窗户倾泻下满地的清辉。

谢谌一抬眸,就能看到屏风后面的床上,有个纤细模糊的身影从床上翻了个身,随即用胳膊支着自己的脑袋。

“学过的。”

明明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道屏风,但谢谌的脑海中却猜想着,此刻的她,脸上或许正挂着天真温婉的笑,或许是略带羞涩的难为情......

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暗道自己真是魔怔了。

自沈徽妍嫁给他后,他定是精神绷得太紧了,才会不管何时何地,脑子里总会出现关于她的一切。

“但是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就把那近一年学的拳脚全部荒废了。”

沈徽妍越说越难为情,“加之祖母心疼我,硬是拦着父亲他们,不肯再让我继续学了......”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发小了许多。

所以,她虽是将门之女,但一直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谢谌心中了然,怀疑的心思却并未全然消散:“没想到,夫人还有这样的过往。”

“半途而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旦有人问起,我都是骗着说自己从未学过。”

她重新躺下,语气中多了一重伤感:“如果祖父、父亲和哥哥们都还在,我定会缠着他们,将当年落下的,重新补上......”

补上和他们相处的时光,补上因为自己太过克制、而从未对他们热烈表达过的亲情之爱。

可谢谌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流星她们几个,就是沈大将军他们留给你的关爱。他们定只是希望你安好,并不是盼着你学有所成。”

“嗯。”

这声音似是带着些许的鼻音。

她,哭了?

谢谌躺在罗汉床上,竟有些内疚。

如果不是他非要试探,也就不必叫她勾起这些带着累累伤痕的回忆了。

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x~q?u·k?a_n.s.h¢u*w-u/.-c?o′m!

罢了,大不了他保证,只要沈徽妍以后不做祸国殃民之事,他定尽全力保她性命就是了。

而床上的沈徽妍,则抬手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水。

方才的伤怀是真的,但发现了谢谌的薄弱之处,她还是有几分意外的。

那就是,‘真情’。

日升月落。

夫妻二人带着顾西辞,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养心殿。

文帝略显疲惫地翻阅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越看越火大。

“一个个的,拿着俸禄,成日不干正事,只知溜须拍马!留着有何用!”

“大齐的朝廷若都是这等昏庸之辈,国之危矣!”

一听这话,沈徽妍和谢谌的心里难得有了一样的见解:

所以,该杀的人就得杀了,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肃清朝堂。

“你们夫妻二人进宫,可是有要事?”

谢谌伸手作揖:“陛下,微臣......”

顿了顿,他重新道:“微臣和内子,偶然识得一医术高明之人,想让他为陛下请平安脉。”

沈徽妍眉梢一挑,明白谢谌还是不相信她和顾西辞,才将她也一起拉下水。

可他没料到,这正和她意。

“草民顾西辞,拜见陛下!”

文帝终于放下折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又转眸瞧了瞧眼前这对夫妻。

他哼笑一声:“你小子,成个亲倒是把你的良心找回来了,知道惦记朕这个舅舅。”

见谢谌虚心垂眸,文帝终是叹了口气:“既然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一番孝心,那就看看吧。”

文帝起身,来到外间坐着,顾西辞立马卑躬屈膝上前。

他记得沈徽妍的嘱咐,无论诊出什么,都要面色从容,不要让文帝看出任何破绽。

半晌后,他才收回手,跪着回话:“陛下咳疾略显严重,头痛的症状大概也有近半年了,近日数次急火攻心,隐有加重的趋势。?2`8_l\u`._n`e′t¢”

这话说得实在直白,换做太医院的任何一个人来,都只会含含糊糊地开药方。

敢直言不讳,要么得会治病,要么就等着被治罪。

文帝对这些太医的路数早就了如指掌,现在忽然来了一个敢说实话的,他倒是颇为意外。

“你说的,都对。”文帝盯着顾西辞看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医术不错、胆子也不小。”

顾西辞垂着脑袋,进退有度:“回陛下,草民是大夫,自当守住学医时的初心。”

“哦?”文帝来了兴致,“什么初心?”

顾西辞虽还垂着脑袋,但背脊已然挺直:“行医治病,不论贵贱。”

这话,在当今陛下面前说,简直大逆不道。

顾西辞也不明白,沈徽妍怎么就敢教他这样说,而他竟然也听话地说出口了。

此刻,他顶着文帝审视的目光,后背早就被冷汗浸透了。

“朕这毛病,你可能治?”

顾西辞面不改色:“陛下若是用得上草民,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没有说大话,也没有故弄玄虚。

文帝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两分欣赏。

“顾西辞,朕指你去太医院,你可愿意?”

顾西辞心中欢喜:“草民,谢陛下恩典!”

等和沈徽妍一起退出养心殿后,他才敢稍稍显露出些许的兴奋。

看向沈徽妍的眼神,更加崇敬了,“小王妃果然料事如神!”

沈徽妍笑了笑,带着他进一旁的偏殿等谢谌出来。

她并非料事如神,而是前世嫁给元恪后,为了推他坐上龙椅,才暗中花了功夫才得知,文帝最喜坦诚、率性的人。

偏殿的门一被关上,顾西辞逐渐冷静下来:“现下,有一个麻烦在。”

“什么?”

沈徽妍淡定地喝着茶水。

“陛下的这些病并非不能治,只是,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

见顾西辞眉宇间有顾虑在,沈徽妍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担心,在你诊治之下,陛下的病不能立竿见影,会怀疑你的医术?”

顾西辞点头:“小王妃为在下谋划良多,若是因此辜负了小王妃的一番筹谋,那在下真是无颜再见你了。”

沈徽妍放下茶杯,淡定道:“这好办。”

她抬起那双尽显无辜的眼眸,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顾西辞吓走自己的三魂七魄。

“你给陛下下个毒什么的,你再给他解开,立竿见影的效果不就来了?”

她说,什么来着?

顾西辞张了张嘴,好半晌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自答应沈徽妍奉献他的忠诚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心理。

给皇帝下毒啊!

顾家有几个人头可以供他这么玩?

可她眉眼间分明一派纯良,实在不像是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的样子。

方才,会不会是他听错了?

顾西辞深呼吸,好让自己别显得那么失态:“小王妃方才说什么?”

“我说,”沈徽妍一字一句,极为认真,“你给陛下下个毒!”

这下,不仅顾西辞听清楚了,连刚刚来到门口处的谢谌也听清楚了。

这毒妇,竟想利用他来谋杀陛下!?

有那么一瞬间,谢谌几乎想直接冲进去。

就算不能杀了她,也该先把她的嘴捂住,别让她拖着他们母子和沈家全部人一起去死,再毁了大齐的江山社稷......

好在他理智尚存。

他虽不了解沈徽妍,可他相信无论何时何地,这个女人不会让沈家妇孺陷入任何一丝麻烦当中。

何况,是弑君这种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倒要看看,沈徽妍机关算计地通过他将顾西辞安排进太医院,到底想要做什么。

‘扑通’一声。

顾西辞直接给沈徽妍跪下了:“小王妃,您,您当初也没说,让在下进宫,是做这种,这种......”

顾西辞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有些摇摇欲坠。

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一张口,就是足以让人魂飞魄散的话?

见此,沈徽妍莞尔一笑。

她竟,还能笑得出来!?

这是顾西辞、谢谌、以及夜云,在心里同时出现的念头。

“顾公子想到哪里去了?可能是我方才表达得不够明白。”

顿了顿,她才道:“我的意思是,陛下的病非一日造成的,想要彻底根治,多花一点时间也是正常的。”

“你若是怕陛下不够信任你,就先想办法给陛下吃下一些能让他的病情看起来严重许多、却不损伤龙体的药,再在合适的时机给他喂下解药,你的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闻言,顾西辞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条命,是不是保住了?

“可是,这合适吗?”

沈徽妍反问道:“怎么不合适了?你只是想尽快得到陛下的信任,好在太医院站稳脚而已。”

“而我,只是希望陛下这样的明君能够长命百岁,仅此而已。”

紧接着,她用审视的眼神看向他:“顾大夫师从药王谷,该不会这点本事都没有吧?”

顾西辞轻声道:“这个,有的。”

“在下只是不明白,小王妃为何要费劲心思为陛下治病?”

这个问题,也是站在门口处的谢谌想要问的。

沈徽妍垂下眼眸,笑而不语。

她总不能跟顾西辞说,文帝死后,他的那些废物儿子没有一个能顶用的。

大齐如果失去文帝,江山危矣。

可如果不让文帝的儿子们继位,又有谁能胜任这个位置呢?

思来想去一番后,沈徽妍眉头一松,眼眸忽然亮得吓人。

“这个问题顾公子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我的道理。”

她清了清嗓子,忽然小声道:“顾公子医术高明,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可能不太能行的男人,重振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