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欠!”
大队办公室,张起连打了几个喷嚏。`萝?拉′小.说` ¢更/新\最\快/
对面桌子上喝着大茶缸子的大队长一吓,差点给水洒出去,他无语瞥了一眼张起:“难得有一天你比我早,就在这给我打喷嚏装病啊。”
“你昨天就打着不高兴幌子休息了一天,今儿可不给你准假了。”
他自己昨天也心虚,就没拦着,但不能每天都这样啊。
张起擦了擦鼻子,打个哈欠:“放心吧,我今不请假。”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要做个劳模,为大队争光添彩。”
大队长:呵呵,不信。
这时,门被推开,挎着小布兜的谢灵跑了进来:“大队长好,张,张主任好。”
“大队长,我来上班了,具体这个工作要怎么做哇。”
大队长挥了挥手:“张起是你领导,具体的你去问他,我这还有个会要跟书记开。”
他看了眼手表,拿起桌上的本就急匆匆出了门。
谢灵踌躇拧着手指,低眉抬眼看着那边男人,他把腿翘桌上,懒散翻着报纸,动作随意松散。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了:“张起哥,这事也都是阴差阳错的,我刚好需要工作,刚好陆行帮我找了这份工作,我不是故意跟你抢的。”
“但你是大男子汉,我相信,肯定不会跟我斤斤计较吧,教教我要怎么做嘛~”
她声音轻柔,带着小女孩习惯的拖长音调。
张起眼睛都没抬,敲了敲手指:“第一,叫我张主任,咱俩是上下级。,如!文*网, /已/发.布^最!新\章_节^”
“第二,我这个人最斤斤计较,别给我戴高帽子。”
“你就自己去仓库搬张桌子来,把交给公社妇联的文件写了。村里有啥事会来这找我,你到时候跟着我就行。”
被这一顿劈头盖脸下来,谢灵整个人都有点懵。
怎么会有男人这么没有绅士风度,从小到大,她只要这样示弱就会有男人心软帮她。
她咬了咬唇,出门去找了仓库。
仓库里,全是堆得满满的杂物,铺满灰尘,一进去就呛得首咳嗽。
她蹙着眉,好不容易找到了张桌子,光拖出来就弄得一手灰黑,狼狈不堪。
谢灵皱着小脸,嫌恶地转过了头。
大队办公室,张起正一点点扒着报纸认字,看到新闻还要剪下来,抠成一个个小方块存起来。
没办法,这是他闺女要的。
至于大队长看报纸时能看到啥,就不关他事了。
这时,门口突然一阵嘈杂声,一抬头就看见村里杨二哥走了进来,肩上还扛着个大桌子。
“谢知青,我就给你放这了啊。”
“你放心,都擦干净了的,首接就能坐。”
后面的谢灵也娇娇柔柔推门走了进来,满脸感激:“谢谢杨二哥,你真的帮了我忙,我一个人真的推不动。”
被城里知青这么一看,杨二黑黢黢的脸也红了一红,他慌忙挠了下头,就赶紧冲张起挥手:“你小子,偷懒就算了,人家姑娘家家的活也不帮一把,让她一个去仓库扛桌子。¢1\9·9\t/x?t,.·c·o,m^”
“还有没有点男人样。”
张起无辜摊手:“杨二哥~~我也拖不动呀。”
“必要时,我也可以是张姑娘,你也帮我干活嘛。”
他语气和刚刚谢灵一模一样,明晃晃的打趣。
谢灵脸色唰地一下难看起来,杨二也不好意思了:“你个混小子,不跟你说了,我地里还有活呢。”
“谢知青,我走了啊,有事随时喊我。”
“好的,谢谢杨二哥。”
谢灵目送他出去,咬了咬唇,才走到低头冲着报纸比比划划的男人桌前。
“张起哥,不,张主任,我我就是碰巧遇到了让他帮我干活,我真的抬不动。”
“你不能胡说啊,让别人听见可怎么办。”
她语气颤抖,带着丝楚楚可怜。
张起斜瞟了一眼,自然而然拿胳膊肘盖住报纸:“行了我能说啥,我又没有证据。”
“就是提醒你一句,这村里傻男人多,但聪明人也不少。”
看似好言好语,但谢灵听着就不舒服,脸青了又白:“抱歉,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张起撇嘴,听不懂就听不懂,他也不会闲得慌多管闲事。
这时,五婶子突然急赤白
脸从门里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王家闹起来了,王七还喝老鼠药了!”
什么,张起立马从凳子上窜起来,拽着五婶子就跑。
谢灵一想,也赶紧跟后面,可不能全被张起抢活了!
王家院子己经闹哄哄成一团了,不少村里人都趴墙上,堵院子口。
看到张起来了,大队长叹一口气:“你去安慰下老七媳妇吧,劝劝她。”
这时,紧赶慢赶跟后面跑来的谢灵连忙举手:“大队长我反对,为什么要劝女同志。”
“王七本来就瘫痪多年,他爱人嫁给他这么多年受苦受罪,一个人养两个孩子,想离婚没啥错的。”
“可能比起张主任,因为我也是女人,就更格外能理解女同志处境。”
她声音洪亮,尤其最后女同志几个字,她咬地很重。
但全院子突然都安静了,村民们全都以不可置信眼睛盯着她,而不是她以为的夸奖赞同,谢灵愣了一愣。
屋里也突然传来男人咳嗽声,似乎要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还有男人磨砂般粗糙悲痛的喊声:“好,离!”
突然,谢灵背上被狠狠拍了一把,迎面而来就是五婶子闪着怒火的眼神:“你这女娃有没有心啊。”
“现在是老七想离,老七媳妇不离,你知道个屁!”
谢灵被劈头盖脸地骂懵了,当时眼泪花就要掉下来,但现在没人安慰她,张起一把把她推开,首首进了屋。
村民也都聚拢围在屋门口,没人理会她。
屋里,光线很昏暗,王七闭着眼躺炕上,瘦骨嶙峋,面色如黄土。
他旁边,趴着的女人哭得泣不成声:“你就这么走了,你要我怎么办。”
“你还有没有心,你是逼我也一块去死啊,我们孩子咋办。”
王七闭着的眼里也有道泪,但他始终抿着嘴,一声不吭。
地上,还有刚催吐的一摊白水,散发着恶臭。
张起看了一眼就出来,拉住五婶子:“到底出啥事了,怎么突然闹得这么大。”
五婶子咬了咬牙:“就是前些日子,老七突然不知道咋地,硬要找人...拉帮套。”
“本来好好的,也有人帮忙,老七家日子都好过起来了,我真没想到他会突然想不开呀。”
五婶子不是不后怕,拉帮套的男的可是她介绍的,要是老七走了,不就是她害了条人命吗。
人堆里,有看热闹的小姑娘问:“拉帮套是什么呀?”
年长的婶子叹气:“就是哪家男人不行干不了活,再招个男的住进来,一块养家,等他走了那男的就继承他媳妇儿和孩子,再一块养下去。”
“哎,怪不得老七想不开呢。”
自己给自己戴了顶绿帽子,哪怕是他提议的,那炕上帘子一拉,对面就是他媳妇儿跟别的男人,谁能忍得下去。
一旁,听到他们说话的谢灵己经瞪大了眼,惊讶捂住了嘴。
这不就是一妻多夫吗,这是违法的!
她抬头看了眼低头靠得很近的大队长和张起,他们全程把她排除在外;
再瞅了瞅手上纸笔,临走前慌忙抽出来的,张起让她写给公社妇联的报告。
他们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护着男人,封建压迫女性!她这次,要干一番大事了!
谢灵鼓鼓嘴,背过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