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舟 作品
80. 第八十章
康平帝也早早地回了营帐，他知道今晚双方会有夜袭，但天色太暗很难看清，明早起来再听传信官报来不迟。
他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随即金福的声音轻缓地响起：“圣上，您睡实了吗？”
康平帝没睡实，确切地说还没睡。
康平帝：“出什么事了？”
金福笑眯眯：“圣上，演武……演武结束了。”
康平帝“腾”地一下翻身而起，矫健的不像日日叨叨着要安享晚年的五旬老人。
康平帝赤着脚问：“你说什么？结束了？什么结束了？”
金福笑眯眯：“演武，今年的大演武胜负已出。”
康平帝犹自不信，披上衣裳向账外走去。
其他阅武的官员同样收到了演武结束的消息，齐齐穿好衣裳从帐中奔了出来。
赵澜和沈宁也不例外。
二人也刚刚躺下，正讨论哪一方会赢，还没说两句，就听到外面传来演武结束的消息。
康平帝和阅武的官员齐齐到了阅武台，见到已经聚过来的士兵，每个人手里拿着火把，将暗夜照的通亮。
攻方个个面容惨淡，守方则喜气洋洋。
不用问就知道谁输谁赢了。
康平帝问监军：“怎么回事？”
一名监军上前：“回圣上，刚刚守方由沈家二郎率领的一支千人小队，乘坐木筏从镜湖上过去，直接偷袭了攻方帅帐，击杀了孟国公，夺得了帅旗。”
康平帝摸了摸耳朵，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
这名监军又重复了一遍。
康平帝这才哈哈大笑起来：“好啊！从镜湖过去！冯进！你来说说你怎么想到此法的？赢得这么迅速？”
冯进上前一步，朗声开口：“回圣上，此法不是臣想出来的，是沈家二郎和三郎想出来的！”
康平帝听后更加高兴，朝御史台那些言官暼了一眼后问：“将整个过程说来听听！”
冯进继续朗声道：“演武开始后，我与众将还有新科武进士们讨论对敌之策，沈家二郎提出，可以从镜湖过去，下午砍木做筏子，夜里过去，神不知鬼不觉，更重要的是对方应该想不到，毕竟大部分人都不善水。
同时三郎还提出，五万人在明面假意迎敌，五万人隐藏在林中一边射箭一边做筏子，对方十之八九会以为我们是穿林绕后准备合围。
他们也想这么办的话就来不及了，只能想办法在半路设伏，然后继续派人来侵扰我方，准备伏击成了之后，再合兵将我们一举剿灭。
这时，我方等千人小队上岸直奔其中军帅帐时，近十万士兵倾巢而出，以多于对方近一倍的兵力轻松将其牵制，即便他们反应过来回去救援也来不及了。”
康平帝又哈哈大笑两声，看向端着笑的孟国公：“老孟啊！中了毛头小子的奸计了啊！”
孟国摇头失笑，摆了摆手没说话。
康平帝扫了一眼攻方这边，道：“所以钟厉带着四万人还在林子里蹲着？”
孟国公笑了起来：“……是。”
康平帝道：“快！将传信之人追回来，看看钟厉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老巢没了。”
话音一落，笑声从阅武台处一浪一浪铺散开来，一直铺散到士兵列队的队尾。
沈宁也笑了起来，没想到父皇还是个老顽童。
笑声渐落后，康平帝终于看向了御史台那边。
“你们对沈家二郎、三郎同为武状元之事可还有异议？”
言官们不说话了。
异议还是有的，但是此时不敢说呀！
守方的十万士兵都喜气洋洋，显然对沈家二郎、三郎极为佩服，他们要说还有异议，不得被这些人撕碎了？
他们只是嘴欠，又不是皮痒，这还是能分得清的。
这些人齐声道：“圣上圣明，臣等无异议。”
康平帝心下笑笑，道：“既然无异议，那就，擢新科武状元沈问、沈慎为正五品锦衣卫千户，榜眼纪威、探花何铳为正六品锦衣卫百户，你们当持身以正，克忠职守！”
四人出列，齐声道：“是，臣等定不负皇恩！”
康平帝又扫了一圈：“沈城沈家人都来了吗？”
沈城和裴氏本站在后面，美滋滋地听着儿子授官，一下子被圣上点了名字，整个人一激灵。
他带着裴氏及长子幺子疾步走上前去，站定，行礼：“臣沈城参见圣上，愿圣上圣体康泰，福寿无疆！”
众臣一梗，这熟悉的味道。
沈城的话一落，沈学、沈明也开了口：“臣沈学、生员沈明，恭请圣安。”
沈学：“愿圣上，天颜有喜，松柏长春！”
沈明：“愿圣上，寿越盘古，福超日月！”
众臣：……
沈家个个都是马屁精！
他们齐齐看向了还没说话的裴氏。
裴氏行礼道：“臣妇恭请圣上金安，愿圣上吃得香，睡得着，皇图永固，大晟兴平！”
众臣：……沈家……拍马屁的本事都不遑多让啊！还一个比一个拍的响！
康平帝被拍的通体舒泰，朗声大笑：“沈卿，你夫妻二人教子有方啊！今科的文武状元都落在了沈家！好，好啊！”
沈城：“是圣上恩泽广被，才有沈家今日之光耀。”
众臣：……
康平帝：“沈卿不必谦逊，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你四个儿子的名字都来源于此，可见沈卿教子之道，想来楚王妃的名字也大有深意，可是取天下长宁之意？”
沈家人：……
沈宁：……
她的名字其实是父亲母亲疼爱原身，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是希望女儿一世长宁没有灾殃。
圣上……还真会想。
康平帝的话一落，沈城犹豫都没犹豫，大声道：“圣上圣明！”
沈宁：……她可要记住名字的新意义。
康平帝更高兴了，忽然觉得老三选沈家女儿做王妃，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高兴了的康平帝圣口一张：“今兵部职方司郎中沈城，妻裴氏，克勤职守，教子有方。特赐沈卿为二品资政大夫，妻裴氏为三品淑人。秋猎后诏书送至沈府。”
沈城、裴氏听后愣了片刻，被儿子拽了袖子才反应过来，连忙谢恩。
资政大夫虽为虚衔，却是荣耀，裴氏也破格封诰，有了三品诰命之身。
沈家地位已然不是昔日小官了，这是无上尊荣。
众臣的目光齐齐盯向了沈家人，连没有功名在身的沈明都没放过。
自沈学中了状元开始，各家就已经透出结亲之意，都被沈家以要听楚王妃之意回绝，而众夫人问到楚王妃面前，却又以夫为妻纲由楚王爷说了算推拒。
直到现在，众臣都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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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就连曹首辅都在沈城面前碰了壁。
如今沈家满门荣耀，即便结亲艰难，也要试上一试啊！
众臣齐齐将目光又望向了楚王爷。
康平帝自是没注意这些，他今日被沈家人的马屁拍的身心俱畅，笑着扫了一圈众将士，颇为体恤道：“今日辛苦了，都好生休息，明日设宴，再与众将士同乐！”
众将士从前到后，一浪一浪呼声震天，惊到了林中飞鸟。
此时带领士兵蹲在密林的钟厉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他派信兵回去打探。
信兵很快就回来了，还带回了老巢被端了的消息。
演武于半夜就结束了。
钟厉：……
.
康平帝设宴与众将士同乐次日，谢皇后等皇室女眷、文臣及其官眷也陆续到了，一来就听说了演武授官封诰之事。
即便众人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沈家如今真是今非昔比了。
九月初五。
秋猎在康平帝拉弓射雁后开场。
擂鼓阵阵，号角声声。
皇室宗亲、世家勋贵以及文臣武将家的子弟们冲进密林。
北苑猎场共有两层围场。
最外层是大演武的围场，将几近整片密林围住。
里层是秋猎的围场，比之演武范围要少一多半。
秋猎前一日，负责饲兽的宫人将人工饲养的兔子、鹿等放入围场，使得围场中猎物足够众人围猎。
每年也会放些珍禽瑞兽进去，加大彩头。
今年放进来的是一只白狐和两只赤狐。
猎得野鸡、兔子、鹿这等基础猎物，每只得银二两。若猎得野猪、狼、獐子这等凶猛猎物，每只得银五十两。若猎得赤狐，得银二百两。猎得白狐，得银五百两。
个人得银总数最高，则为头名，额外赏赐黄金百两，以及一匹西域进贡的宝马——白蹄乌。
白蹄乌通体乌黑，四蹄雪白，可昼夜奔袭二百余里，往来战场不中一箭，极有灵性，重情重义。
别说那些世家子弟和武将，就连沈宁都想要一匹。
单凭“极有灵性，重情重义”，她就觉得比赵澜强。
赵澜或许重情重义，但于灵性上有待商榷，最多算是后知后觉，不然也不会总是满含歉疚的道歉，说的还都是同一句话：“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想到此处，沈宁看向了□□的铁锤，铁锤也是极有灵性的。
她笑了笑，驱马上前。
近两个月，赵澜早晚都陪沈宁练习骑马，如今她已经能自如控马飞奔了。
至于射箭她是万万不行的，别说把箭射出去，就连拉弓都费劲。
赵澜给她做了把轻弓，拉是拉开了，但箭矢射出的力道却也小了许多。
是以，现在她虽然装模作样背着把弓，实则没有拿出来用的意思。
她和谢静辞一起，身穿一青一红的窄袖骑射服，身后跟着护卫，骑马穿梭在密林中。
谢静辞也背着轻弓装模作样，不同的是，她会时不时射出一箭。
谢静辞：“宁姐姐，你也应该多射几箭，咱们虽射不中猎物，这却是绝佳的练习机会，射猎和在校场练习射箭可不一样，活物更能锻炼我们的反应能力。”
沈宁觉得颇有道理，于是也将弓拿在了手中，放眼四处寻找猎物。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一头野猪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