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丝海棠的粉嫩花瓣在晨风中簌簌飘落,更衬得那踏莲而来的白衣女子飘然若仙,仿佛下一刻便要乘风归去。,咸^鱼~看·书. ′更?新¨最/全′
一个平日里还算稳重的同僚,此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嗷”一嗓子从屋里蹿了出来,一把死死攥住罗安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
“罗、罗安!是楚小姐!真的是武安总部的楚仙子!我的天爷啊……她、她怎么会屈尊降贵来咱们这鸟不拉屎的江宁镇妖司?!”
罗安被他晃得差点站不稳,无奈地抽了抽胳膊,微笑道:“或许……是来找我的?”
“找你?!”
那同僚猛地松开手,用一种“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的眼神上下打量罗安,斩钉截铁地摇头,“罗安!虽说你确实长得人模狗样……但咱得认清现实啊!那可是天上的明月,道门的明珠,天才中的天才楚仙子!她怎么可能专程来找你?要我说……”
他忽然挺直腰板,整理了一下衣襟,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自信,“她来找我的可能性都比你大!快看!她看过来了!看过来了!我今天这身新发的制服熨得够不够挺?头发乱没乱?眼神够不够深邃坚毅……”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碎碎念,一边迅速松开罗安,嗖地一下站得笔直如标枪,右手“啪”地一声按在腰间剑柄上,下巴微抬,目光刻意投向远方虚空,努力营造出一种“我本无意惹惊鸿,奈何惊鸿入我心”的深沉与孤高。
罗安:“……”
这货的戏瘾……未免也太足了吧?*
他还没来得及把槽吐出口,眼角余光一扫,瞬间被眼前景象震得头皮发麻!
只见整个镇妖司的院子里,十之八九的镇妖师们,仿佛接到了某种无声的指令,瞬间开启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的模式!
东边树下:一位膀大腰圆的武夫,努力将自己魁梧的身躯“娇弱”地倚靠在老槐树干上,单手扶额,眉头紧锁,摆出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心事浩茫连广宇”的忧郁造型。
西侧回廊:另一位仁兄正假装“不经意”地转身回眸,嘴角努力扯出一个自认为“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的弧度,只是那抽搐的肌肉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庭院中央:有人正煞有介事地低头“欣赏”着自己那把制式长剑的剑穗,手指在剑身上“深情”地摩挲,仿佛那不是凡铁,而是稀世珍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气场。~比!奇′中^文+网` ?更!新,最*全¢
最离谱的角落:一个平日里拳不离手、大字不识几个的粗豪武夫,此刻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皱巴巴的《千字文》,装模作样地捧在眼前,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嚅动,仿佛在研读什么无上道典,只是那书……好像拿倒了。
“……”罗安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吐槽欲望堵在喉咙眼,憋得他差点内伤。
好家伙……你们这群戏精!平时抓妖没见这么卖力,装起深沉、扮起清高、演起文化人倒是一个比一个敬业!我对你们的认知,今天算是彻底刷新了!
就在这众生百态的“表演”达到高潮时,那步步生莲的身影,已然悄无声息地飘落至近前。
无形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庭院,让那些浮夸的表演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楚晚棠步履轻移,转眼已至近前。
她一袭素白齐胸衫裙,胸前以浅金丝线绣着水莲纹样。
那本该在波澜间摇曳生姿的莲花,此刻却静伏于一片风平浪静之上。
倒是那乌黑如瀑的长发,梳作俏皮的双螺髻,发间一支檀木箜篌簪斜斜插入,簪尾垂下的素白发带,随着她的步履,与翩跹的裙裾一同翻飞。
那张本就明艳的脸庞,在稍显华贵的发饰映衬下,愈发显得光彩夺目,艳若朝阳。
方才还一脸肃然、铁骨铮铮的陈见波,此刻脸上已绽开如花笑靥:“快!给楚小姐沏最好的碧螺春!楚小姐大驾光临,可是有公务要办?”
“陈大人不必费心。”楚晚棠负手而立,声音清淡,“我罗安。”
此言一出,院中仿佛能听见无数颗心碎裂的“咔嚓”声。
那些原本佯装忙碌的同僚们,神色瞬间扭曲。
便是见多识广的陈见波,脸上也难掩惊诧——他座下那个不起眼的童子罗安,何时竟得了大小姐的青睐?
楚小姐亲至,非为公事,竟只为寻他?
无数念头在陈见波心头电闪而过,最终凝成一句无声的狂喜:好小子!真给老子
长脸!这仕途……有望了!
“哦?那……你们聊。.k¨a*n′s~h¨u+q+u′n?.¢c,o?m/”陈见波终究是久经世故,迅速敛起惊容,捻须颔首,识趣地退开一步。
他袍袖一拂,朝身后那群看呆了的镇妖师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也随之转身离去。
江宁镇妖司的众人如梦游般,目光呆滞地挪动脚步,直到彻底走出这座院落,才仿佛被冷水浇头,猛地惊醒过来。
“不可能!这绝无可能!”有人失声低吼,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楚小姐与罗安……这……我不信!”
“那可是楚晚棠啊!”另一人捶胸顿足,痛心疾首,“道门年轻一代公认的天骄翘楚,楚晚棠!怎会……怎会屈尊降贵来找罗安?他不过是个洗髓境的巫医罢了!”
人群中,一个微弱的声音带着试探响起:“那个……有没有一丝可能……是因为罗安……生得确实俊秀?”
“呵!”立刻有人嗤之以鼻,语气酸涩,“俊秀能当仙丹吃吗?我不信!楚仙子那般云端上的人物,岂会因区区男色便……便……”后面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口,化作一片压抑的死寂。
楚晚棠的美名在大离早已是倾倒众生的存在,便是以音容绝艳著称的秀音坊姜凝霜,或是清冷出尘的云水宗凌皎月,在她面前也稍显逊色。
坊间甚至有言,若能将“霜月”二仙之美合二为一,或可勉强与楚晚棠一争高下。
这镇妖司里,十之八九的镇妖师,心中都暗自奉楚晚棠为无瑕明月,是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偶像。
假若某日楚晚棠真与某位名动天下的天骄结为道侣,这些“信徒”们或许会黯然神伤,道心微荡,却未必会彻底崩碎。
然而,比起被一个遥不可及的陌生人“抢走”,更让他们难以接受、心如刀绞的,是这轮高悬的明月,竟似要被自己身边、朝夕相处的同僚罗安给“摘”了去!
这份近在咫尺的落差,才真正叫人抓狂,道心摇摇欲坠。
那可是高悬九天之上的楚晚棠啊!
平日里,他们连在梦中都不敢轻易亵渎的仙子,怎可能会……怎可能为了一个男子而自降身份?绝无可能!
罗安!你……你怎敢如此!
…
庭院中的喧哗终于渐渐平息。
罗安目光扫过四周,敏锐地察觉到廊下、窗后,仍有许多道目光在偷偷窥视着楚晚棠的身影。
他心中无奈,只得低声道:“跟我来。”随即将她引进了相对僻静的刑房。
门扇尚未合拢,身后那原本在人前清冷矜持的小美人,气质骤然一变。
她转过身,一双桃花眼眸波光潋滟,含着几分不解与好奇,直直望向罗安:“怎么突然起了研习炼丹的心思?”
“并非一时兴起,罗安摇头,语气沉稳,“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为了赚取那令人辗转反侧的灵石,他可是思虑良久了,自然算得上深思熟虑。
楚晚棠秀眉微蹙,露出思索之色:“以你现今的境界修为,此时便涉足丹道,怕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她师承当今最擅丹道的大司主,深知其中艰深。秘境开启在即,若因炼丹受挫而乱了道心,得不偿失。
“楚小姐多虑了,罗安解释道,神情坦然。
“我并非想立刻开炉炼丹。只是想先了解些丹道基础,看看能否触类旁通,与我巫医一脉的药理丸方之法,寻个融合的可能。”
他当然知晓炼丹之难。这不仅考验心境修为、真元掌控,更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玄妙气运,有时成败,甚至只在丹炉开启那一瞬间的微妙感应之间,非人力可强求。
不过他本就没指望一步登天,成为什么炼丹大师。
他的目标很“务实”——只需学些皮毛基础,能用来“点拨”那些出手阔绰的“有缘人”
俗称二傻子。
赚些灵石便足矣。
“也罢。”见他心意已决,楚晚棠便不再多劝。
同属镇妖司一脉,在修行之道上互通有无,倒也无需藏着掖着。
看她绷着小脸,一副严师模样,罗安忍不住促狭道:“请楚前辈赐教。”
“莫要贫嘴。”楚晚棠瞪他一眼,并未被带偏节奏。
她并未急于传授具体法门,而是先提纲挈领地指出关键:“丹道一途,精髓首在‘火候’。需将炉火之烈、真炁之柔,二者交融无间,方能彻底激发灵材药性,凝丹成玄。”
言罢
,才徐徐展开,将选材、控火、凝丹等基础法门,条理清晰地细细道来。
于正统修士而言,丹道往往需岁月沉淀、境界攀升之后,方能窥其堂奥,品其玄妙。
个中缘由倒也简单:丹道这潭水,深不可测,玄机暗藏。少年人气血方刚,心性未定,贸然涉足,多半……把握不住其中那变幻莫测的微妙平衡。
即便楚晚棠是公认的道修天才,她对丹道的理解也仅止于基础层面,未曾深入钻研。
一来丹道博大精深,本就不是急于求成之事;二来她这个年纪,更应专注于巩固自身根基,心无旁骛。
此刻,她正将所知的基础理论,一丝不苟地转述给罗安。
罗安的目光落在专心讲解的楚晚棠身上。
窗棂透入的阳光,为她姣好的侧颜镀上一层浅金。
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眸波光流转,白皙肌肤在光线下近乎透明,无瑕得令人屏息。
而她口中那些玄奥的丹道理论,落在罗安耳中,却仿佛化作了清脆悦耳的银钱碰撞之声,格外动听,引人入胜。
“总而言之,丹道的基础理论大致便是这些了。”
楚晚棠终于讲完,末了还不忘给他打一剂预防针。
“不过,你莫要抱太大希望。我曾不止一次旁观师尊开炉炼丹,那手法、那火候、那玄之又玄的韵律……始终难以真正领会其精髓。久而久之,也只能暂且搁置。况且,炼丹一道,成丹与否,实力只占七分,剩下三分,端看那捉摸不定的气运如何了。”
她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我明白其中不易。”罗安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不过,还需劳烦你帮我一个小忙。事成之后,我请你品尝一样新奇佳肴,保证是你从未尝过的滋味。”
对于楚晚棠这样正统出身的道修而言,像止罡那种野路子炼丹手法,简直是不入流、不伦不类,连“炼丹”二字都配不上。
可这世道,偏偏是规矩方正的修士容易清贫度日,而路子野、胆子大的,却能赚得盆满钵满……
罗安心中并无鄙夷,只觉得世情如此,无需苛责。关键在于自己心中要有谱,清楚那“不伦不类”的界限在哪里,莫要学个皮毛就四处招摇撞骗,坏了名声便是。
修炼长生道途要抓牢,赚取丰厚灵石也不能放,两手都要抓,且两手都要抓得紧紧的,抓得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