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也无法百分百确定，那位系统小姐是否会将陆竹心刚刚说的话转告给曲清棠。
从前面的推测来看，那位系统小姐就算想要对外传递什么消息，也应该有什么限制在身上。
她能够给出的信息，应该非常有限。
否则的话，陆竹心哪里可能那么容易能成功攻略宋时鸢。
可正因为陆竹心不确定，才有试一试的必要。
当然，就算试探失败了，陆竹心也有其他办法暂时避免和宋时鸢碰面。
就比如说，现在。
“看来，宋时鸢并不在这里呢。”陆竹心看着面前的院子，轻笑道。
面前的庭院里，空无一人。
黄汐凤没有回来。
柳芙宁又被逮去当兽医，给**接生了。真是可怜，她先前被虎珀打出来的伤，可一点都还没有恢复呢。
就连宋时鸢也不在。
陆竹心当然知道宋时鸢不在。
因为，自从宋时鸢又回到狐宫之后，每到天明，她都会准时去打扫当初她们相互定情的那个庭院。
曲清棠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这个弟子，她恐怕都不知道宋时鸢还有这个习惯。
陆竹心不知道昨晚宋时鸢回去之后，心里会是什么想法。
但是她笃定，宋时鸢不会无缘无故地更改这个习惯。
“真的不在。”
曲清棠脸上诧异，她灵识一扫，确认里面空无一人。
这倒是巧了，不过也省得陆竹心在门口便碰上宋时鸢。
“可惜了。”陆竹心说道：“我还想亲口告诉宋时鸢，让她好好看清她的师尊，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诶呀，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师尊啊？”陆竹心故作哀怨地说道：“和自己的徒弟抢女人诶。”
曲清棠发现，这只小狐狸一直在阴阳怪气，她就没停过。
所以，和明昭兮说的一样，她确实只是在赌气，内心里并不想告诉宋时鸢真相。
宋时鸢就在这狐宫之内，陆竹心是狐宫的主人，若是她想告诉宋时鸢真相的话，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曲清棠开启灵识，扫过整个狐宫。
她找到宋时鸢了，那丫头正在某一处庭院内，握着扫帚慢慢地清扫着落叶。
又在扫地？她不想知道昨晚的答案了吗？竟然这样沉得住气？
曲清棠有些意外。
“竹心，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宋时鸢真相了。”
按照明昭兮的说法，陆竹心不想告诉宋时鸢，是因为她对宋时鸢心怀愧疚。
若是曲清棠执意要告诉宋时鸢真相，那么必然会在陆竹心的心里留下疙瘩。
这可能会让她们的关系，出现隔阂。
曲清棠的原意，是想要试探陆竹心是否对宋时鸢心怀旧情而已。￠看\书·君^ ?首+发^
而她现在，已经得到了答案。
面前的神明大人，并不是完全的冷漠无情，也并非心性薄凉之人。
她也会爱人，也同样渴望被爱。
所以，心中才会对宋时鸢存有一丝柔情。
也因此，才会对宋时鸢心生愧疚。
若是曲清棠真的让陆竹心告诉宋时鸢真相，那就等于曲清棠在强迫陆竹心做出决定。
陆竹心迟迟不愿意说出真相，其实是在逃避这个问题。
她不敢面对宋时鸢。
曲清棠心中轻笑着。
做得不错，明昭兮，这个情报确实很有用。曲清棠心中自语了一声。
这个情报省去了曲清棠猜测陆竹心内心的功夫，也验证了神明并非是薄凉无情之人。
可惜的是，明昭兮并不是曲清棠的系统，她听不到曲清棠的心声，也听不到曲清棠的感谢。
陆竹心抬头看着曲清棠。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又不让我去告诉她真相了啊？”
小狐狸轻掩着小嘴，发出了一阵坏笑。
“该不会是……我戳中你的痛点了吧。”
“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这个师尊，竟然在抢自己徒弟的女人吧？”
“好坏哦。”
“盒盒盒~~”
这只小狐狸，还在装。曲清棠心想。
她装得实在太像了，就连曲清棠都没有看出半点破绽来。
若不是曲清棠有明昭兮的提醒，她也没有想到，这只小狐狸竟然能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隐藏得这么好。
不愧是神明。
不过很可惜，哪怕神明演技再好，她也不会想到曲清棠还会有明昭兮这个帮手吧。
她的内心，已经完全被曲清棠给看穿了。
“阿竹，我确实不想让宋时鸢知晓她的师尊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小人。”
“同样的，也不想破坏一位少女心中最纯粹的恋慕。”
陆竹心听言，不解地看着曲清棠。
曲清棠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宋时鸢是我的徒儿，我了解她的性子。”
“她在某只小狐妖身上倾注了所有的感情。”
“在她的心中，那只小狐妖便是这天底下最美好、最纯粹的可人儿。”
“她的形象，在小时鸢的心中，经过痛苦的磨砺和沉淀，已经趋近于完美。”
“那或许，将会是她永远的白月光。”
“阿竹，你说说看。若是在这种时候，我去告诉她，她心中的那位白月光，实际是个小骗子，那是否过于残忍？”
“这样做，便是将一位少女最纯真的爱恋，狠狠地撕裂开来。将一颗纯粹的心，残忍地摔碎在地上。”
“既然如此，那么我觉得，保持原状反而是对她最好的结果。^k¨a·n?s￠h.u·h_e,z_i_.+c·o*m·”
“至少这样，小时鸢心中的白月光，便永远都会是那一副完美的样子。”
“小时鸢对她的记忆，也将会永久地停留在她最美最好的一刻。”
“阿竹，你觉得呢？”
曲清棠看着陆竹心，满脸柔意。
她知道，小狐狸对宋时鸢有愧，不愿意面对。
而曲清棠的这番话语，便是在支持她的选择。
小狐狸不想告诉宋时鸢真相，那么曲清棠不仅要支持她，还要顺着她的想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曲清棠在展示自己的贴心，她就是要让小狐狸知道，她懂她。
她明白她的心，也能够为她分担烦恼。
“清棠……”陆竹心看着面前的曲清棠，眼中满是讶然。
她像是完全没有想到，曲清棠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小狐狸方才那一副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样子，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她抿了抿嘴，声音哽咽。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清棠。”
曲清棠伸过手，揉了揉她可爱的小耳朵。
狐耳朵毛茸茸的、软叭叭的。摸上去很舒服。
和她的尾巴一样舒服。
曲清棠柔声说道：“当然，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那么……你会觉得我……”小狐狸轻轻咬着自己下唇，眼睛里满是踌躇。
她似乎是被曲清棠发现了自己的最真实一面，于是便卸去了伪装，把自己那无人知晓的软弱彻底暴露出来。
她心中满是彷徨，还有对宋时鸢的深深愧疚。
“你会觉得我……是只坏狐狸嘛？”小狐狸小声嚅嗫。
“阿竹。”曲清棠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我不会觉得你很坏。”
“若是要论坏，我这个抢自己徒弟女人的师尊，不是更坏吗？”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是故意那样做的，你接近小时鸢，佯装和她恋爱，其实也是有你的苦衷的吗，对不对？”
“我……”小狐狸声音被压了下去。
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曲清棠……”
“其实……我接近宋时鸢，确实是……”
“唔……”
小狐狸像是要解释什么，却忽然又停住了话语。
她紧紧回抱着曲清棠，却再无言语。
“阿竹……你接近宋时鸢的原因，是不能说出来的吗？”
曲清棠轻轻地抚摸着小狐狸的后背，慢慢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没有关系，不能说也没有关系，我理解你。我知道我的阿竹不会是坏狐狸，也不会是坏女人。”
“你这样做，一定有你自己的苦衷。”
曲清棠当然知道陆竹心的苦衷是什么。
她要剪除这个小世界的天命男主的气运，就不可避免地要与这个小世界里的天命女主们产生交集。
而攻略女主，便是其中一种手段。
那么刚刚，陆竹心是想要告诉她这个秘密吗？
事关她的来历和身份，这可是她最大的秘密了。
若是陆竹心真愿意把这个秘密和盘托出，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已经完全信任了曲清棠，愿意对曲清棠交心？
现在，还差一点。曲清棠自语。
她揽着陆竹心的手，又用上了几分力道。
“没关系的，有我在呢。”
曲清棠安慰着小狐狸说道。
“哪怕以后挨骂，别人也应该是先骂我这个失德的师尊。”
“你是坏狐狸，我是坏师尊，我们两在一起，正好相配。”
“你说是不是，宝贝。”
宝了个贝的。
陆竹心的狐耳都忍不住抖了抖。
曲清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笨蛋。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陆竹心都忍不住想要打人。
小狐狸缩在曲清棠的怀中，她抬起了小手，握着粉拳，使劲地捶打着曲清棠。
“你在说什么呢！”
“你才是坏蛋呢！”
“笨蛋曲清棠！！”
曲清棠抓住了她乱动的小手。
“好好好，我是笨蛋，这总可以了吧。”
小狐狸被她牵住了双手，略微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
她抿着粉润的唇，目光飘向了一边。
“那么……”她说道：“清棠，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
曲清棠说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继续让她留在狐宫里，难免有暴露的一天。” “最好的办法……”
曲清棠顿了顿：“还是让她回到剑宗，在剑宗清修。”
“时间能够慢慢抹平她的伤痛。”
“若你不想瞒她了，等到到时候她想通了，再告诉她也不迟啊。”
小狐狸咬着唇，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就按你说的来吧，清棠。”
曲清棠脸上露出了微笑。
“好。”
她感觉自己和陆竹心的距离，又变得更近了一些。
若是那个系统的好感度提示正常，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弹出好感度增加的提示了吧。
陆竹心现在不能和宋时鸢碰面。
曲清棠也不想让她和宋时鸢再碰面。
小狐狸对那个小剑修留有旧情，就算此旧情并非情爱。曲清棠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再节外生枝。
所以，保险起见，早点将宋时鸢处理掉，是最好的。
先前曲清棠让宋时鸢留在狐宫里，是因为曲清棠要利用她接近陆竹心。
而现在，陆竹心已经快要对她交心了。
那么继续让宋时鸢留在狐宫，也便没了用处。
而恰好，现在那只小狐狸，也给了曲清棠能够光明正大地处理宋时鸢的理由。
她要将宋时鸢送离狐宫。
这件事，得曲清棠自己去做。
……
在与陆竹心说明自己的打算之后，曲清棠便独自前往了宋时鸢所在的庭院。
此时，宋时鸢正抱着扫帚，看着汩汩流淌的溪水发呆。
曲清棠发现，经过了一晚之后，宋时鸢的脸上不再是之前那般的颓丧。
看上去精神状态也比昨夜要好上了许多，眸子中也多了几分神采。
她静静地注视着溪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容。
曲清棠有些意外。
宋时鸢，这是从阴霾之中走出来了？
是谁对她说了什么吗？还是说，她自己想通了？
“小时鸢。”曲清棠轻唤道。
宋时鸢听到了声音，她转过头，看到了曲清棠。
“师尊。”宋时鸢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师尊去找狐君之后，便已经一夜未归了。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师尊。
而且，看师尊的样子，是来找她的？
难道说？
宋时鸢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她眼前一亮，立马迎了上来。
“师尊，你帮我问过狐君了吗？她怎么说。”
曲清棠看着宋时鸢，她能够从宋时鸢的眼中看到那满眼的期冀。
看，多么纯洁的少女心。
多么美好的少女情谊，多么青涩浪漫、而又炽热纯粹的爱恋。
可惜，欺骗便是欺骗，谎言永远都只会是谎言。
被谎言蒙上阴影的少女爱恋，只会被染上污浊不堪的杂质。
永远都不会变得纯粹。
曲清棠嘴角露出了微笑，她注视着宋时鸢那双眼睛。
可惜了，这双好不容易才恢复神采的眼睛，又要再次蒙上阴影。
宋时鸢，不会再有机会了。
“小时鸢，我确实帮你问过她了。”曲清棠柔声道。
她在宋时鸢的面前，一直都这幅温柔好师尊的模样。
“狐君，她说什么了。”宋时鸢急切地问道。
“阿竹，她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