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岂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揶揄道:“笨奴才,不啃你的烧饼和能砸死人的卤肉了?”
“烧饼噎得慌,奴才见不到爷,简直茶不思饭不想,奴才得看着爷吃才香。”
是很香,四爷今日的午膳竟然有五菜一汤,还有她爱吃的排骨和清炖鸭汤。
真香啊~她再看小八啃的鸡腿儿,瞬间没了兴趣,于是贼兮兮凑到马车内。
“嗯?”胤禛明知故问,夹起一块红烧排骨。
“主子,您吃您的,奴才看着您吃,奴才两天饿了六顿,都没机会吃口热乎的,奴才不饿。”
吕云黛说着,从包袱里取出烧饼和发硬的酱肉,边吃边看四爷面前的山珍海味。
“香,奴才这卤肉切薄煮面也好吃,主子您怎么不吃鱼,挑食不对。”
“闭嘴!”胤禛丢一块糕点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主仆二人各吃各的,胤禛吃下半碗饭之后,放下筷子,端雅擦拭嘴角。′1+4?k,a^n?s?h*u/._c!o~m?
“吃不完,赏你。”
“主子您多吃两口吧,您瞧瞧红焖糟鱼和鹿肉都没动筷子。”
吕云黛意思意思劝膳,手也没闲着,端起四爷吃剩的半碗饭风卷残云。
“饕餮!没人和你抢,慢些。”胤禛无奈替她盛一碗汤。
吃过午膳之后,吕云黛惬意端着托盘离开马车,将托盘交给苏哥哥,闪身去寻牛车。
她决定今日开始,掐着饭点来蹭饭。
这几日,她不辞辛劳,在休沐之时,还兢兢业业免费为四爷扫除路障,四爷吃的美味佳肴是她应得的报酬。
马车内,胤禛正把玩狗头扇坠,马车帘子被掀开,他下意识抬眸,继而漠然垂眸。
“爷,天气闷热,您先在驿馆歇息歇息,待日落再赶路。”
苏培盛将冰盆放入马车内。
“嗯,准备一碗.卤肉面。”
“啊?”苏培盛挠头,爷不是才刚吃完午膳么?
“去。\w.a!n-b?e¨n..,i,n!f¢o^”
“奴才这就去。”苏培盛拧身让随行的厨子准备一碗卤肉面,又吩咐厨子明日多准备些膳食,免得爷吃不饱。
他再要拔步去瞧瞧暗一,倏然* 想起来六子今日在马车内伺候四爷用午膳。
苏培盛顿时明白为何爷吃不饱了,当即又回身,叮嘱厨子明儿开始为四爷准备两人份的膳食。
残阳西斜,轮到吕云黛赶牛车,大叔坐在牛车之上,取出他的二胡拉得呜呜作响。
天气闷热,她没忍住将冰凉的小雍盘在脑袋上纳凉,又揪住它的尾巴,在脖子上也盘一圈。
嘶...蛇这种冷血动物在夏天还真是有妙用,她被冻得一激灵,缩起脖子来。
“满街上迎灯儿看得心欢喜,刀灯儿割断恩和义。”
大叔扯着嗓子唱起民歌《劈破玉》。
这首明代就有的《劈破玉》,吕云黛简直耳熟能详,每年元宵大街小巷都在传唱。
她惬意扯开嗓子一起唱:“无心看灯火,懒去打灯毬。走甚么桥来,走甚么桥来..”
哎嘿,调子起得太高,破音了。
吕云黛捂嘴。
树林子传来小八那家伙的嘲笑声。
牛车慢悠悠穿梭在一处小山村。
远远就听到锣鼓喧天,原来今晚村里搭戏台子,全村都围在村口空地看大戏。
时不时有看尽兴的村民将几个番薯或者玉米丢到台上。
更有年长的村民爬上戏台,将铜板塞在武生的帽子里。
三教九流都有规矩,落在戏台上的赏赐归戏班子,若放在戏子身上的赏赐,则归戏子所有。
“下雨了,躲躲雨再走。”吕云黛披上蓑衣斗笠。
此时看台下的男女老幼搬着板凳四散离去,戏台上的戏子却并未停下唱戏。
一场大戏得唱完才能结账,若遇到风霜雨雪耽误了,演到第几出,就给几出的银钱。
好戏收场之时,只要台下还有一位看客,这出戏才算整场落幕。
吕云黛从牛车取下两个小板凳,与大叔一道坐在台下看戏。
雨势渐甚,已成瓢泼,大叔早就牵着牛车寻地方躲雨。
此时吕云黛独自坐在台下喝彩,身上都被大雨浇透,浑身沁凉舒爽。
“好!”她边喝彩,边摸出七八个铜板丢到戏台上。
这世间庸庸碌碌多是芸芸众生,她喜欢纯粹的活着,她也是芸芸众生沧海一粟。
离开四九城之后,她才不会麻木不仁,才能感觉到满腔热血的活着,像个天真烂漫的少女,饮冰难凉。
她身后,苏培盛披着蓑衣斗笠,擒伞看六子在暴雨里发疯。
“有时候我觉得六子就像一只挂在囚笼里,栩栩如生的麻雀。”
柴玉被苏培盛这个毛骨悚然的比喻吓着了:“何为栩栩如生?你该说叽叽喳喳的金丝雀。”
苏培盛摇头,缄默不语。
鲜活的金丝雀在牢笼打开之后,还能展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