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尴尬。
此时她尴尬的甚至不敢抬头看四爷,他的上唇都被她咬破了,却拎着两只烤鸭,心情颇佳,扬唇浅笑。
回到金鱼巷内,胤禛逡巡空荡荡的院子,总觉得心口也跟着一空。
他皱眉拿起放在墙角的锄头,挽袖迎着斜阳锄地。
“喜欢什么菜?”
“啊?”吕云黛正坐在摇椅上揉肚子,被四爷这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给问懵了。
“红皮萝卜、白菜、王瓜、茄子,都成,奴才不挑。”
“好。”
四爷低头继续锄地,不觉间已过掌灯之时。
“喜欢什么花?”
“一串红花,好吃。底部存着花蜜,可直接摘取花朵,再从花蒂处吮吸。”吕云黛脱口而出。
“何为一串红。*l_a~n!l^a?n,g?u*o`j′i^.?c~o-m+”胤禛博览群书,竟头一回听到这个花名。
吕云黛心下一惊,她竟下意识说出不该在这个朝代出现的花名。
一串红花原产于巴西,在19世纪末才被引入。
“就是..一种洋人那才有的花,奴才忘记在哪见过。”
“倒是不曾听过。”
“能吃的花都喜欢。”
吕云黛随口说道,她不喜欢吃丹药充饥,总会就地取食,所有能吃的花她几乎都吃过。
“具体是哪一种花?”胤禛对她这句笼统之言束手无策。
“山茶花吧,品红山茶花。”吕云黛随口说道。
“山茶花在最绚烂之时整朵掉落,就像在砍头,奴才很喜欢。”
她光怪陆离的性子,喜欢的花也如此让人心惊,他竟莫名心口一窒,悲从中来。
此花意悲,因参杂太多生离死别断情难续,又名曰断头花。·比!奇/中\文`网- ?首`发.
“给你种柿子树,杏树、桃树、石榴树、樱桃树,墙角再搭葡萄架。”
“好,主子,奴才身子不适,先下去歇息。”
吕云黛打着哈欠,起身回屋。
反正这座院子是四爷的,又不是她家,随便他如何折腾都成,与她无关。
关门吹灯一气呵成,本想将房门落闩,却担心四爷多想,她松开已然按在门闩上的手,转身回到床榻。
她才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翻地的轻响。
有四爷在门外,她很安心,渐渐放松警惕,沉沉入睡。
半梦半醒间,她身后一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懒懒推开他搂紧在她腰肢上的大掌,推了几下,见推不动,她索性闭眼不管他。
倏地,小腹传来温热触感,他竟为她准备温暖的汤婆子,细心为她摩挲冰冷的腹部。
她舒服的轻哼两声,枕住他另一只手臂,沉沉入睡。
连续四日,四爷几乎日日来这座院子,吕云黛即便再迟钝,也感觉到四爷不对劲。
这日晚膳之后,吕云黛端着茶盏,来到正在种果树的四爷身边。
“爷,您是不是有话要对奴才说,对不起,奴才这些时日生病不对,奴才已然痊愈,明日就能正常上值。”
“对不起,四爷,奴才不该生病,求您别把奴才退回佟家,您让奴才做什么都成。”
吕云黛猜测四爷在嫌弃她缠绵病榻数日,对他全无半点利用价值,他在忍着等她主动开口求饶。
毕竟他从来不会留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在身边。
她才不会愚蠢的觉得四爷对她有情,她是他最贴身的暗卫,见过他最为暴戾恣睢,冷酷无情的一面。
他的心甚至比她掌心屠刀更为冰冷,他只爱他自己。
见四爷无动于衷,吕云黛心下骇然,难道是那件东西...
原来四爷这几日忽然对她性情大变,是为从她身上得到那件至关重要之物,她的确藏了一件东西。
此时吕云黛战战兢兢从袖中取出藏匿多日的名册。
那日在青州探案,她发现名册有两卷,一卷藏在千手观音臂上的只是上卷,还有下卷的线索,就藏在死者所指的壁画中。
她存着私心,不想彻底助纣为虐,将下卷名册偷走了。
难怪毓庆宫和四爷要无所不用其极得到这份名册。
他们处心积虑要找的,压根就不是为民请命的私盐账册,而是要命的百官言行秘录。
这份秘录详细记载朝中三品及以上官员诸多秘事。
大到徇私舞弊的铁证,某位二品大员醉后写下批判康熙爷的秘诗内容,某位正二品九大封疆大吏与某位皇子沆瀣一气的书信内容及原件藏匿地。
甚至还有紫禁城内各宫有头有脸的太监宫女刻意隐藏的秘密。
小到某位官员与发妻胞妹偷情,将发妻谋害,让发妻胞妹顶替发妻,夫妻恩爱十数载,那可怜的发妻藏在哪一口井,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四爷这几日之所以对她这般温和,压根就是另有所图。
他定是想挖出她藏匿的百官言行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