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与他交战五年,他数度濒死在我刀下。”
“不可能!”吕云黛低声喃喃道。
那人身手不凡,怎么可能成为策零的手下败将。
策零攥紧茶盏,幽幽道:“他御驾亲征从不佩铠甲,白衣素衫一身缟素的冲锋陷阵,即便再武功盖世,又如何能抵挡我的火铳和红夷大炮?”
“去岁冬,我与他在凉州城外血战,火铳击穿他的胸膛,火炮炸死他的坐骑,他浑身浴血从战壕里爬出。”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有病,被打得爬不起来,第二日仍是执拗地来送死。”
“我岂能放过良机,一刀砍在他的后背,他的肩胛都被砍断,可他却像疯子,不但不躲避,反而迎向我的刀。”
“后来我想明白了,他想杀死他自己,想去陪你,我怎能如他所愿!”
“别说了..”
“别说了!他的事与我无关!”吕云黛哽咽道。\齐^盛/小~说¨网` ^更!新~最^快?
“芸儿,他还没死,我很惊讶,探子来报,他该撑不过今年秋才对。”
“别说了!”吕云黛捂着耳朵仓皇逃离。
策零目送芸儿踉踉跄跄离去的背影,低头忍泪。
这一回,他再次亲手将她送给了那人,只不过与多年前被逼无奈不同,此刻他心甘情愿。
他承认自己背负太多家国天下的枷锁,再无法儿女情长,同样都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可他却没有那人爱的纯粹炙烈。
....
吕云黛浑浑噩噩来到神武门外,竟看见苏培盛站在门口等她。
见她来了,苏培盛小跑着来到她面前。
“皇后,奴才带您从大清门入紫禁城。”
“万岁爷说,皇后进出紫禁城都需走大清门。”
吕云黛刹住脚步。
大清门平日不会开启,象征大清国门,只有元后嫁入宫中或者皇帝进出紫禁城,以及帝后崩逝,梓宫方能走大清门。.萝?拉-小¨说/ -首/发^
此时一辆朱轮马车从神武门内缓缓驶出。
驾车之人竟是本该在守陵的十四爷。
马车帘子忽然被掀开,年氏额间绑着染血的轻纱,多年未见,愈发明艳动人。
“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不是皇后,你若想当皇后自去找他哭,找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定会心软。”
那人最怕女人哭,反正她那些年只要一掉泪,那人就没了脾气,对她有求必应。
年氏嘴角浮出苦涩笑意:“皇后,我都试过了,却依旧无济于事。”
“那你再去哭,我教你怎么哭!”吕云黛心烦意乱,伸手就要搀扶年氏去找那人哭泣。
“娘娘啊,并非谁在万岁爷面前哭都有用的,得看是谁,若是旁人,即便死在万岁爷面前,又如何?”苏培盛哽咽提醒道。
“我不信你的鬼话!”
吕云黛拔步往神武门内走去,却听砰地一声,神武门顷刻间关的严严实实。
紧接着又听见苏培盛提醒说其余三大宫门都已关闭,只有大清门能出入。
吕云黛一剁脚,不就是走国门吗,她怕什么。
只是当双脚跨入大清门之时,她却愈发忐忑不安,脚下仿佛千斤之坠。
入了紫禁城,沿途都是匍匐在地的奴才,他们山呼着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我是来杀人的!”吕云黛咬牙切齿提醒站在身后的苏培盛。
“是,皇后娘娘。”苏培盛虾着腰毕恭毕敬。
终于来到养心殿内,眼前赫然出现大行皇帝用的金丝楠木梓宫。
此时那人正抱着堆叠整齐的衣物,将那些衣物放在棺椁内。
“来了..稍等一会,快收拾好了。”
“好。”吕云黛横剑坐在龙椅上,看那人假惺惺在亲自整理破衣烂衫。
是真的破衣烂衫。
都是她的旧衣衫,以及她为他做的衣衫鞋袜。
许是他时常穿的缘故,寝衣都破洞了。
此时那人手里拿着个破破烂烂的小褥子,想折叠整齐,却蹙眉不知所措。
那褥子早就变形,硬的能戳死人,怎么折?
看他丑态百出的与那破褥子较劲,吕云黛忽而鄙夷轻笑出声。
堂堂一国之君随葬在身边的物件都是破衣烂衫,也不怕被后世子孙笑掉大牙。
可她笑着笑着,却苦涩的闭了眼。
他真是疯了,竟将那破烂的褥子贴身塞在怀里,鼓囊囊的极为滑稽。
深秋季节尚未落雪,他却里三层外三层的穿衣衫,脑袋上还戴着几顶破帽子。
都是她做的。
“我好了。”
男人欢喜的声音传来。
吕云黛睁眼,竟见他站在她面前,朝她张开双臂。
“你为何要哭,别哭了,死的人是爷,你不是恨不得爷早死早超生,不是该笑吗?”
“我没哭,风沙太大,一时鬼迷日眼!”吕云黛含泪拔剑,一剑戳进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