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张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鸿?特′小/说-王¢ +追/罪+辛¨章?节_
这特么是苟子强他们在卖货?
不能是在搞民间集资吧!
“张舒你来啦!”
李婉棠一蹦一跳的从办公楼里跑了出来,隔老远扬起嗓子脆生生喊了句,马尾辫也跟着晃了晃。
她凑到张舒跟前,双手抱胸往旁一歪头,下巴轻轻上扬:“怎么样?”
“不是!你几个意思?”
张舒一脑门子问号,这姑娘怎么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句。
李婉棠指尖往身后一众公安干警和银行职工那儿戳了戳,嘴角微翘。
“金额太大啦!苟子强他们抱着钱跑银行多麻烦,我首接把银行的人‘请’过来啦!
既能存钱,还能让专业人士帮忙数钱,两全其美~”
她的眼神里全是等着被夸的小得意。
张舒上下打量着她,姑娘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短袖,衬得整个人如花般鲜亮。
他忍不住"啧"了一声,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
“李婉棠同志,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怎么能这么聪明?”
李婉棠"嗷"地捂住额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装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聪明才智呀!”
看看人这思想觉悟,不愧是一把手的女儿,当个厂办办公室主任着实委屈了。.e`z,暁^税!枉. `哽+薪!罪-哙,
赵三强一行人正有条不紊的忙着,张舒也没有去打搅他们干活的节奏。
他看着厂里乌泱泱的人群,忍不住问道:“这么多人挤在这儿,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哎呀,快别提了!”
李婉棠撇撇嘴:“得亏有你们,不然工人早吵翻天了。”
“怎么回事?”张舒追问。
“还是老大难的问题,仓库又堆满了呗!还是你们上次帮着去苏联出了一批货,要不是有你们这个额外增项,厂里都准备上一休西了。”
张舒瞪大眼睛:“合着这几个月你们一件货都没卖出去啊?就这么干等着?”
“是啊!”
李婉棠回答的理所当然,小手一摊。
“厂长都被你弄去干私活了,上面也不帮我们卖货,就这么耗着呗!”
张舒哭笑不得:“那要不我把马厂长先喊回来?他在外头也跑得差不多了。”
“不用不用!”
李婉棠连连摆手:“叫他回来也没用。听我爸说,现在就连华荣制衣厂都有不少库存积压,咱们有库存也很正常。”
“那盛阳厂的销售员呢?没出去跑业务?”
“跑啊!可他们只会跟那几个老单位打交道,也没有别的门路。,删.8·看`书′惘! ?已~发?布-最`歆`彰?洁′”
这种情况归根结底还是制度上的问题。
就算把马卫国叫回来,他也只能跟其他业务员一样,在既定框框里打转,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以前国企里一般叫业务员、供销员,而不是销售员。
他们的工作主要是维护关系,负责和上下游企业、政府部门沟通协调,而不是现在的市场竞争。
那时候国企受国家计划指导,不少产品的生产、分配和销售还是通过计划调拨来的。
所以他们只要按国家计划跟指定单位对接,完成调拨任务就行,更多是“执行”而不是主动“开拓市场”。
而且国企的业务员没有业绩提成,也没奖金,市场化激励严重不足。
销售价格定多少、选哪个客户,都得向上级申请审批,自己没有自主权。
这就导致销售职能弱,更多的还是依赖计划分配。
这其实也是计划经济留下的特点。
“厂子里的工人没抱怨我们吧?”
“哪儿能呢!你知道二车间的刘眉上周赚了多少?”
李婉棠神神秘秘地凑近张舒耳边,压低声音比划拇指、食指、中指一捏,夸张着说道:“整整七千块!”
张舒诧异:“这么多?那得卖了多少货啊?”
“听说刘眉她大表哥在鹏城当倒爷,然后刘眉就喊她大表哥上你这来进货了,一下子吃了70万的货!”
张舒这下明白,为什么这里又是公安又是银行的,这么多钱,换谁心里不迷糊。
“那你们那边货款结了没?”
“结啦结啦,早就到账了。这笔货款可
算是给我们续了口气,不然盛阳怕是盐市头一个撑不住的国营大厂。”
“那现在呢?”
李婉棠苦笑着叹气:“现在啊!咱们好歹能往后排排了。
盐市好多厂子都在硬扛呢,听说好几个厂的工人都去市里堵门了……
你看吧,只要有第一个厂子倒下,这势头怕是就收不住了。可要是一下倒闭这么多厂子,这么多工人咋办啊。”
张舒低头不语,他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大风暴来临前露出的一小角。
等到九十年代末,那才是真正的狂风骤雨。
那时候停薪留职、下岗待业的现象会到达顶峰。
下岗潮彻底爆发,失业导致许多家庭陷入贫困,离婚率上升,部分下岗工人因生活绝望,选择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失业率往上蹿,导致犯罪率首线飙升。
好多下岗工人没了收入,没办法,只能往犯罪的道上走,东北地区的治安迅速恶化。
许多失业工人加入地下势力,催生了“乔西”、“刘涌”等黑社会团伙,加剧社会不稳定。
难于生计,甚至不少下岗女职工被迫进入灰色行业谋生,导致艾滋病等社会问题蔓延。
以前响当当的先进工人,最后落到这步田地,不免让人心里泛酸,说不出的难受。
张舒的眼神有些恍惚,他太清楚九十年代那场下岗潮意味着什么。
正是因为知晓这段屈辱史,他才会进军汽车这个行业。
一条完整的汽车生产线,从冲压、焊接、涂装到总装,每个环节都需要大量技术工人。
更别说配套的零部件厂、物流运输,能带动多少就业岗位。
他想起前世见过的场景,曾经造飞机的工程师在街头修自行车,八级钳工蹲在菜市场卖猪肉。
那些被时代抛弃的技术工人,眼神里的落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就是他选择汽车行业的原因,不单单因为能赚钱,甚至不是因为突破国外封锁。
更因为这是为数不多能大规模吸纳劳动力的制造业。
从上游的钢铁、零件供应到最下游的维修站点,他每多开一条生产线,就意味着能多养活几千个家庭,辐射到几万人。
张舒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重活一世,他改变不了时代洪流,但至少要尽全力能给这些人一个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