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凑近细看,死者右手紧攥着一支断裂的狼毫笔。·y_u+e\d!u`y.e..+c?o.m/
笔杆缠着几缕青丝,末端的狼毫蘸满暗红血渍。
宣纸上的“天诛地灭”四字赫然在目,只是字迹歪扭倒转,唯有从死者视角望去,才是正向排列。
“门窗从内侧反锁。”左佑用刀柄敲了敲木闩,打开后不见窗台的脚印。
“那里我们检查过了,凶手不是从窗外进来的,而是从正门进来的。”
杨凡眉头紧锁,继续说道,“我怀疑是家贼,但沈氏却说,这是文曲星降罪。”
“文曲星降罪?”林冬疑惑了一声。
“是啊!文曲星降罪!”沈氏妇人被搀扶着来到门口,“承煜经常在批注圣贤时,说一些难听的话,不赞成圣贤的观点。他被墨锭锁喉,肯定就是文墨反噬!”
哎,没文化害死人呐。
还文曲星降罪……
都是文曲星了,能有什么武力?
又不像孔子,身长十尺,武力绝伦。
跟你说话你不听,他也略懂一些拳脚。
林冬没有搭理妇人所说。
蹲下身,指尖拂过宣纸上扭曲的血字,触感粗糙不平。
“有什么发现吗?”左佑也蹲下身,问道。
“总感觉这字不太对劲。”
林冬拿出一枚铜币,在字痕边缘轻轻刮擦。+看*书?君` -无?错_内¨容*
一名衙役见状,走到县尉身旁笑道:“大人,你看他们,拿着铜板不知道在刮什么,简直是把命案现场当儿戏!”
“是啊,金吾卫再厉害不过是维护治安的,要论查案,还得是我们杨县尉!”
杨凡背着手,冷笑出声。
“不必理会,等着他们知难而退,就该我们发力了!”
“喏!”
就在衙役窃窃私语,等着看笑话时。
林冬忽然说道:“这血字是拓印的!”
“拓印的?”杨凡眯了眯眼。
林冬用铜板刮下几缕极细的薄纱纤维,举到烛火下,薄纱瞬间被点燃。
“凶手定是先在别处写好正字,再反向拓印到宣纸上,制造死者自书的假象。
如此手法,意在混淆视听,误导我们以为死者死于文墨之怨。实则,凶手心思缜密,意在掩盖真相!”
杨凡的嘴角狠狠抽搐,“就算血字有诈,那墨锭锁喉又如何解释?按你所说,字是凶手所写,如此笔法,他定是书生。普通书生哪有这等能击碎喉骨的腕力?”
左佑捏了捏下巴,“既然是昨夜发生的命案,肯定有人听到过奇怪动静。”
侯爷陈懋已经从悲痛中缓过神来。
现在他只想查出真凶,为煜儿讨回公道。,x.i^a,n¢y¢u?b+o¢o·k+.·c\o?m·
“王福,你昨夜子时三刻听到的闷响,当真来自书案方向?”
一位老仆颤巍巍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回侯爷,确……确实……小的当时……当时以为是公子摔书……”
“放屁!”
侧室林氏突然扑到尸体旁,嚎啕大哭道:
“煜儿平日连笔墨都视作珍宝,怎会摔书?倒是沈氏那个毒妇,经常咒骂我儿,生怕我儿考上功名,夺了她儿子的风光!”
正室沈氏颤抖着指向林氏,声音尖利如刀:
“血口喷人!我不过是劝老爷莫将祖传玉佩给庶子,何时诅咒过?倒是你,经常请术士进府,给你儿施法祈福,生怕他考不上功名。”
“够了!”林冬突然暴喝。
这动静,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左佑忍不住一笑。
林兄虽是太监,但阳刚之气不减。
若在宫中,怕不是最男人的太监。
不知道会有多少妃子会喜欢上他。
林兄还是别去宫中为好,勾搭妃子可是杀头的罪!
“这讯簿上所写,牟公子说,子时离开时门窗皆关……这牟公子是谁?”
陈懋接话道,“牟公子是煜儿的陪读,住在府中已经两年了。”
林冬的目光定格在陪读书生牟默身上。
看到他时,牟默眼神闪躲,额角渗出细汗。
“我想问问牟公子,讯簿所写的供词是否属实?”
“属……属实,我子时离开时门窗皆关。”
“那为什么杨县尉发现尸体,窗边竹丛却有踩踏痕迹
?”
杨凡和左佑同时皱了皱眉头。
他俩都去窗边看过,那里并未有明显的脚印,只有几片竹叶零落。
在使诈?
杨凡和左佑心照不宣的没有戳穿。
牟默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不应该呀……兴许是……子时之后府里有仆人从后边经过。”
这家伙还专门强调子时之后?
侯爷府的仆人不多。
都在这儿站着。
林冬望向他们,质问道:“昨夜有人路过书房后边吗?”
众仆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林冬突然逼近牟默。
“牟公子伴读两年,日日与公子一同研墨习字,想必对公子的字迹早已熟稔于心。拓印血字之事,对你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是吧?”
牟默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书架,古籍哗啦作响。
“大人何出此言!我乃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杀人?更何况,那墨锭锁喉……非有深厚内力者不能为之!”
说着,他撸起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
“您看我这副身子骨,哪有半分武者的样子?”
左佑走上前,屈指成爪,对着牟默的肩头虚抓。
一股暗劲如毒蛇般袭向对方。
这是金吾卫探查武者气息的手段。
牟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未做出任何抵抗,被这股暗劲带得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左佑收回手,对林冬摇了摇头,“无半点气劲波动,他确实不是武者。”
“大人明鉴!”
牟默抓住机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含泪。
“小人与公子朝夕相处,情同手足,怎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请大人明察,莫要错怪好人!绝不能因为我是读书人,能写字,而说那字是我所写啊!”
一旁的陈懋见状,眉头紧锁,声音颤抖:
“林公子,若他不是凶手,那这墨锭锁喉……究竟是何人所为?难道真如沈氏所言,是文曲星降罪?”
杨凡还以为林冬有什么手段。
听到他竟然怀疑一个文弱书生,不禁暗自摇头。
“行了,二位。破案的事,还是交给我们县衙吧。实不相瞒,看到死者的第一眼,我就把这书生给排除了。墨锭锁喉,他完全做不到!”
“我看未必吧。”
林冬冷冷一笑。
“墨锭锁喉一事,未必需要深厚内力。若有人巧妙借助机关之力,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也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