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真相

    喻和颂母亲姜婉庭生“喻柯云”时大出血,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一天一夜,才转到普通病房。


    彼时喻和颂外公外婆正好在外地出差,收到消息,赶回A市,距离姜婉庭生产结束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在这几个小时里,见过抱过孩子的,除去医护人员,只有喻和颂的父亲,喻麒明。


    喻家在A市权势滔天,姜婉庭生产的医院又是喻氏旗下,没有哪个医护人员,敢胆大包天去调换喻氏的孩子。


    ——你令你爸爸感到失望的代价,远小于你让你哥发现真相的代价。


    只有喻麒明。


    而喻家上下极其重视血脉,喻麒明绝不可能去抱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回来。


    谎言的多米诺骨牌推倒第一张牌,掩盖在虚假表现下的真相便不再无迹可寻。


    喻和颂在医院门口等了不到二十分钟,便看见了窦英祺那辆拉风的跑车。


    窦英祺小学留过一级,因此比同级生都要长上一岁。


    他年初过完十八岁生日,火速拿下驾照后,跟在喻和颂后头老老实实做了一个学期不迟到不早退上课不睡觉的乖学生,才得以从他爹手中拿下这辆他心仪已久的爱车。


    喻和颂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上车。


    他收起系着平安结的黑伞放好在座椅边上,而后边系安全带边开口。


    “开车。”


    窦英祺配合踩下油门:“去哪?”


    “随便开。”


    “好嘞!乘客您坐好!”


    车开出一段距离,窦英祺才收起没个正形,认真问喻和颂。


    “出什么事了?”


    喻和颂没有马上回应。


    直到遇上红灯,窦英祺停下车,喻和颂才将手中装着头发的简装袋递给他。


    窦英祺接过。


    车里太黑,没等他看清喻和颂递的是什么,就听见喻和颂开口。


    “能不能找到一家,规模不大,认不出你,但技术可靠,并能够加急最好今晚马上出检验结果的医院。”


    听完喻和颂一连串的要求,窦英祺也看清了喻和颂递来的东西。


    几根头发。


    红灯变绿,他将简装袋塞进口袋,继续开车。


    “你这要求……”


    一个大喘气,才接上下一句:“也就找我行了。”


    喻和颂并不意外。


    窦家可以说是近乎垄断了A市的医疗相关行业。


    虽然窦英祺是他父亲口中“不学无术”“没个正形”的纯纨绔子弟,但该掌握的医疗行业信息,A市拎不出几个比他全的。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窦英祺问。


    “我不去。”


    “行,那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下个路口放我下车。”


    车内安静了小半分钟,窦英祺到底还是忍不住问。


    “我能不能……”


    “目前不能。”


    意料之中,窦英祺也只能强行咽下自己的好奇心,将喻和颂放到下一个路口。


    喻和颂拿上座椅边的伞开门下车。


    关车门时,他低头对车里的窦英祺道:“欠你个人情。”


    窦英祺张口就客套:“说什么人情,咱俩谁跟谁。”


    客套完直接提要求:“下次家族间聚餐,你记得在我爸面前好好美言一番,我看上辆新的超跑,你差不多要美言半个小时那种程度的。”


    喻和颂轻笑了声,关上了车门。


    惹眼的跑车远去,喻和颂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


    他撑着伞站在路边,招了辆路过的空出租车,报上别墅地址。


    回到家,洗过澡,已经是夜里十点。


    喻和颂看了眼手机,没有消息,没有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到卧室书桌前坐下。


    班主任给的真题没带回家,喻和颂翻出昨天家教留下的习题。


    做完两套题,桌边手机响起。


    喻和颂动作一顿,笔尖在纸张上划出一小道痕迹。


    他放下笔,拿过桌边手机,按下接听。


    电话接通的瞬间,窦英祺火急火燎的声音响起。


    “结果出来了!99.99%,妥妥的亲生!”


    “咚!”


    一只鸟撞在窗前,扑腾了几下翅膀,又很快飞走。


    燕过无痕。


    可细看,窗户上仍留有轮廓。


    被雨冲刷,才逐渐淡得一干二净。


    喻和颂注视着被雨水不断冲刷的玻璃窗,开口。


    “知道了,谢谢。”


    电话那头的窦英祺似乎想说什么,不成调的音节来来回回哼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


    直到喻和颂再开口:“辛苦了,早点回去吧,明天景同让给我的包子我让给你。”


    电话那头的窦英祺一乐,这才嘻嘻哈哈了几句挂上了电话。


    喻和颂放下手机,注视着只剩下雨幕冲刷痕迹的玻璃窗。


    因为生产时大出血伤了根本,产下“喻柯云”后的姜婉庭不再适合去照顾一个新生的婴孩。


    家中虽然有保姆,但并非育婴专业。


    卢善影,就是那时候进的喻家。


    进喻家时,卢善影刚二十出头。


    在成为喻太太以前,她在喻家的存在感一直很低。


    尽职尽责,温柔包容,从不多生事端。


    喻柯云是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身为专业育婴师的卢善影将他照顾得非常细致。


    而对喻和颂,卢善影也一直维持着不会超出自身身份的关心与照顾。


    姜婉庭在世时是这样,姜婉庭去世后依旧如此。


    姜婉庭去世很多年后,一次喻麒明意外摔伤了腿,在家修养了一个多月。


    修养的时间里受到卢善影照顾,两人产生了感情,喻麒明才再娶的卢善影。


    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


    包括喻柯云对卢善影的称呼。


    姜婉庭去世时,喻和颂七岁,喻柯云三岁。


    七岁的喻和颂已经对世界万物有了初步认知,并且他并不由卢善影照顾,因此不论卢善影与喻麒明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喻和颂都称呼卢善影“影姨”。


    而喻柯云,自出生起,便多数时间都由卢善影照顾。


    姜婉庭去世后,尚年幼又体弱的喻柯云总是哭着喊着要妈妈。


    每回喊时,都是卢善影在抱着他哄,次数一多,幼时的喻柯云有时便回喊卢善影“妈妈”。


    他每一次喊,卢善影都会纠正。


    直到卢善影与喻麒明结婚,在喻麒明的准许下,她才勉强,允许喻柯云喊她“影妈”。


    喻和颂沉入漫长的记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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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溯,等再回神,是听见手机闹铃声响。


    下意识朝声源看去,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闪烁的“5:30”。


    喻和颂抬眸,才发现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望不见尽头。


    等间隔五分钟的闹铃声再次响起,喻和颂才抬手,拿过手机关掉闹铃。


    他起身,碰倒了昨晚带回家倚在窗前的黑伞。


    黑伞砸在地上,系在手柄上的平安扣流苏散落。


    喻和颂弯腰,将伞捡起。


    鲜红的平安扣在空中轻轻晃动。


    ·


    晃动的平安扣连同黑伞,孤零零地被丢在教室后的失物招领处。


    失物招领处与系着鲜红平安扣的黑伞同框的画面不断在视野中扩大。


    床上人在闹铃声中睁开眼,呼吸有些重地撑坐起。


    心情说不清缘由的低落。


    江季烔抬手打开灯。


    少有地在床上坐了会,才掀开被子下床。


    站在床边铺被子时,梦境中画面浮上脑海。


    江季烔找到了心情低落的原因。


    少年罕见地在铺好床后站在床边失了会神,以至于等他按部就班走好每天起床后的所有流程后,出门比平时晚了五分钟。


    有了昨晚的迟到在先,适应力很强的司机陈德已经完美接受了会迟到的少爷。


    他偷偷加快车速,在路上帮少爷补足了这五分钟的延迟。


    准时将少爷送到云晋高中,陈德弯腰恭送少爷下车,给自己今天的表现打上9.9分。


    0.1分扣在少爷看起来情绪不高。


    江季烔就读于云晋高中高三(10)班。


    十班和一班,在上下两层不同的楼层。


    一班在五层,十班在六层。


    走到五层时,江季烔不自觉停了脚步。


    睡梦中画面在清醒后逐渐清晰,清晰得仿佛真实发生。


    他昨天放学后放在喻和颂桌边的伞,被丢在了教室后的失物招领处。


    黑发少年在楼梯口驻足良久,最终迈开腿,走进了五楼。


    高三(1)班靠近中央楼梯,江季烔上楼走的教学楼侧面的旋转楼梯。


    穿过四、三、二,高三(1)班的牌子出现在视野。


    江季烔停下脚步,侧过脸,看向一班教室后的失物招领处。


    有几本书,有一盒笔,甚至还有个篮球。


    唯独没有雨伞。


    临近早自习上课时间,四周逐渐喧闹。


    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们来来往往,穿梭在江季烔身侧。


    梦境中画面与眼前画面轮番重叠又错开,终于在预备铃响起后,江季烔收回了视线。


    他迈开腿刚要离开,一抬眸,看见迎面走来嬉笑打闹的三人。


    为首的少年懒洋洋掀着眼帘,颜色鲜艳的唇轻轻牵着。


    风卷起走廊一侧的窗帘,吹出窗外,抚过少年脸庞。


    少年抬手拨开窗帘,手中黑伞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水珠。


    伞柄上系着的红色平安结轻扫少年手背,鲜艳的颜色将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温润。


    有几人打闹着穿行跑过,少年停下脚步。


    避让中抬眸,漂亮的桃花眼撞入寂静黑眸。


    平安结轻晃,掉入少年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