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入月 作品
35. 濯川之水
一听说自家势力范围之内出现了疑似魔皇遗留的地宫，问道宗直接出动了一位大乘两名化神五个元婴，连同最开始跟着牧非烟一起出来的金长老，组成了一个多达九人的豪华清扫团队，浩浩荡荡地包围了这处山坳。
等确认周围已经被自己人彻底封锁后，金长老“陪同”秦度玄师徒二人坐镇后方，由那位大乘期的太上长老带队另外两名化神，按照秦度玄提供的方法，进入了山壁后的地宫之内。
约摸半个时辰后，三人才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见他们这副情态，金长老哪还能不清楚这处地宫的真实性。她连忙上前询问：“严师叔，里面情形如何？”
那位严姓的太上长老瞥了秦度玄师徒俩一眼，没有作答。
金长老知道，他是顾虑有外人在场。但事已至此，再嘴硬又能瞒得住谁呢？
于是她低声劝说道：“严师叔，这处地宫，到底也是那名临渊弟子发现的。”
现在人家的师尊也在，怎么也得给对方一个交代啊。
太上长老听出了金长老话里的未竟之言。
他皱了皱眉，虽还有些许不情不愿，但还是开了口：“石碑上的字，确系陆逢霄亲笔所题。这处地宫，应该就是魔皇所留的后手。”
眼见一旁的牧非烟想要开口，未免产生冲突，金长老连忙替她问出了想问的话：“师叔，那石碑里藏的，真是夺舍之法？”
太上长老冷哼一声：“是又如何？陆逢霄当年倒施逆行，妄图夺取苍梧仙君飞升机缘，触怒天道，降下雷劫，将其诛杀。既是天道出手，岂有失手错漏的可能？”
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差，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方才也仔细检查过了，那名魔修并没有被夺舍的迹象。大厅的石碑里确实曾藏有一股强大的魔气，不过年岁长久，早已失去其原有的功效了。”
按照内里残留的魔气来看，陆逢霄当年的确是留下过一缕分神于此。不过，那部分分神应该是随着本体死亡，一道灰飞烟灭了。没有分神控制，石碑里储存的魔气才会难以维系、快速流失。
虽然对方讲的话不太好听，但有了这重来自大乘的保证，牧非烟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
“有尊者出手，自然不会有意外。”心情好转的牧非烟识趣地捧了对方一句，随后又道，“事情还多，我们就不在这里妨碍诸位了。”
这是准备要走了。
正好，问道宗也巴不得她俩赶紧离开。
太上长老朝金长老使了个眼神，金长老会意，扬起笑脸，走向师徒二人：“那我送珑华真人回去。”
说着，她便取出一枚小巧的仙车法器，掐诀放大后，邀请师徒俩上车。
待三人全部就座后，仙车拔地而起，朝着归墟山的方向而行。
车架内，牧非烟抬手敲了敲身旁桌案，正式辞行：“接下去两天，贵宗应当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我们待得也够久了，就不继续叨扰了。”
打从牧非烟说出临渊抓到两个魔修的事情后，金长老就知道，他们此行完全是为了那处地宫来的。
现在地宫已经暴露在问道宗面前，牧非烟等人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于是金长老也没有挽留：“也好。来日若有机会，还望珑华真人再来做客。”
顿了顿，她的脸上流露出些许迟疑之色。
牧非烟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这边会泄密，便主动道：“你放心，这件事，临渊内部只有几个人知晓。我们不会外传的。”
“不不，真人误会了。”金长老连忙解释，“我们自然信得过贵派。只是，九霄宗那边……”
九霄宗素来跟苍洲的仙门不太合得来，这件事他们也是知道的，万一……
听到这里，牧非烟笑了：“你放心，以那位封宗主的性格，这件事，她先前知道的时候没声张，往后就绝不会拿出来说嘴。”
有牧非烟居中作保，金长老稍稍安下心来：“如此甚好。此番还要多谢贵派，从中周旋。还有这位秦小友，不惜以身涉险，阻止了一场大祸。小友可有什么想要的？”
说是要答谢秦度玄，实际还是想向临渊剑派偿还人情。
看师尊挤眉弄眼地示意自己答应，秦度玄便没有推拒。略一思索后，她笑道：“不过举手之劳，晚辈受之有愧。只是，晚辈确实对地宫内所藏的其他东西十分好奇。若是有能透露的，真人可否传信告知一二？”
秦度玄只走到了大厅，再深处的东西，她没有看过。不过既然云溶城的那两个魔修从里面找到过功法，那里面说不定还藏了别的什么类似的东西。
联系到先前出现在附近的商熠之，秦度玄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要是能知道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或许能够解答一些前世遗留的问题。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分寸完全可以由金长老自己把握，于是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应下：“好。”
*****
金长老确实是个实诚人。秦度玄回到临渊没两天，就收到了她通过专门手段寄过来的信件，里面详细列了一张地宫藏品的清单表格。
先前那三名魔修只是走到了外层的小藏书室，那里只藏了几本基础的魔修功法，主要目的就是吸引魔修。
在更隐秘的深处，还有一间更大、更豪华的藏宝室。
功法、灵石、法器，寻常修士该有的东西，里面一样不缺。
从这些东西来看，陆逢霄当年应该是存了夺舍普通修士、重走修仙之途的念头。里面的那些东西，就是他留给自己，以便将来东山再起的资源。
所以先头三名魔修进去的时候，一点事情都没出；但秦度玄一看到石碑，就受到了相当严重的神识攻击。
包括那根银针，最开始也是针对她的。
想通这点，饶是前世经历过生死之劫的秦度玄，都难免感到些许后怕。
感受到她的情绪，身边传来一道温柔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自己之前跟很危险的家伙擦肩而过了。”秦度玄收起信件，整理了一下心情，望向身旁重剑，“您叫我来，是决定要用明心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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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了吗？”
三天前，秦度玄一回到临渊，就向掌门师尊申请了再上幽篁峰。到达峰顶后，她设法唤醒了陵游，并将自己在钧天之内得到的明心莲莲子拿了出来。
但不知为何，陵游对这颗莲子并不热衷。
推说自己还要考虑，陵游就让秦度玄带着莲子回去了。
这一考虑，就是三天。
听到秦度玄的话，重剑内传来一声轻笑：“这可能是世上最后一颗明心莲莲子了，你就这么舍得吗？”
“这有什么不舍得的。我留着也用不上，不如给您。”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陵游又是一阵轻笑，“不过这颗莲子，对我来说不一定有用。”
毕竟，巫族的神魂，与寻常人族大相径庭。陵游能成功寄身临渊剑内，多少也是有点运气的成分在里面的。
秦度玄听出了陵游话中的意思，心中不免一阵懊恼：自己怎么忘了这茬了。
许是看出她的沮丧，陵游温声道：“你若是真想帮我，不如替我去办一件事。”
闻听此言，秦度玄精神一振：“您说！”
“替我往巫族，求一盏濯川之水。”
*****
濯川，是发源于炎洲极南之处的一条河流。
相传，濯川之水具有奇效，饮之可使人忘忧。
但对神魂不灭的巫族而言，濯川之水的效果更加神奇。
它可以洗去神魂上附着的污浊之物。
巫族与寻常人族不同，他们诞生于族内圣地，而非母体之内。
但巫族圣地之外被天然的结界包裹，唯有纯净轻巧的神魂可以进入其中。
可人活于世，种种记忆与情感，总是会附着在神魂之上，为神魂增加分量。
原本的巫族，虽然生魂不灭，但历经数次轮回重生之后，神魂的重量便会超过限度，致使他们无法进入圣地之内重生。
到了这个时候，巫族人的寿命便算走到了终点。
直到他们发现了濯川之水的妙用。
有了濯川的洗涤，巫族人可以不受神魂重量的限制，算是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长生。
自那以后，濯川便和圣地一起，被巫族视为最要紧的两处至宝。
不过，濯川之水到底是能自然生成的，想去求一盏来，并不算是什么不可完成的难题。
陵游给秦度玄提了这样的要求，其实也是存了帮她一把的心思。
墓主人留给秦度玄的任务，秦度玄自然已经向陵游寻求过帮助。
只可惜，墓主人要找的那位言潇，属于禺疆一脉，而陵游出自句芒，二人并不相识，陵游没法直接帮忙。
斟酌过后，陵游才想出了“求濯川之水”这样的法子，一来可以解决自己目前的问题，二来也能给秦度玄一个合理的借口进入巫族，找其他句芒族人帮忙寻人。
未免寻人之事受阻，陵游还特意出手，制作了一枚句芒信物，交予秦度玄。
于是，才回家没几天的秦度玄，就又再次启程，踏上了前往巫族的道路。
此行第一站，望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