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的人 作品

第90章 曹督主送珍药

立秋后的晨风捎着凉意,医馆檐角的忍冬藤却反常地抽出新绿。+咸~鱼\墈¢书·王. ~首_发?李太玄拎着喷壶浇药圃,水流忽在半空凝成冰珠,簌簌砸向墙角酒坛——被素白广袖卷起的暖风蒸成雾气。

“西门庄主的剑气余寒未散,”怜星指尖拂过冻蔫的薄荷丛,“倒省了制冰镇梅子酿的功夫。”袖风扫过处,霜萎的叶脉竟舒展如初。

李太玄银针挑起片冻僵的蚜虫:“庄主留的寒气养出批冰虫,泡酒倒是...”话音未落,院门吱呀轻响。两个灰衣汉子抬着樟木箱挪进来,领头的番子额角带疤,抱拳时露出袖口东厂特有的金线云纹:“督主命小的送些药材。”

箱开刹那,药香冲得檐下麻雀乱飞。整支成形老山参旁堆着犀角片,最底下竟压着匣龙眼大的合浦南珠!番子从箱底摸出封信:“督主说,珠子给您镶药杵。”

李太玄展信扫过,忽将信纸浸入水盆。墨迹化开,竟浮出幅微缩海图!图中泪滴状海湾旁标着行朱砂小字:“七月半潮信有异,慎取鲛泪”。

“潮信异动?”怜星银索卷起颗南珠对着日光,“珠层有螺旋血纹,鲛人泣血时所孕。”她指尖内力微吐,珠光映上信纸海图,浪纹间竟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赤潮!泣泪礁被赤藻封了!”

疤脸番子忽从怀中掏出布包:“督主吩咐捎的腌梅子。\n\i,y/u_e?d`u`.?c′o¨m`”布包解开,乌梅堆里埋着枚靛蓝鳞片,边缘沾着冰晶似的粉末。李太玄银针挑起粉末,针尖腾起青烟:“火山寒冰屑,能镇赤藻毒。”

此时门外忽传来哭嚷。卖炭翁张老伯抱着孙儿冲进来,孩子右腿肿如冬瓜,皮肤透亮欲裂。“晨起被蝎子蜇了!”老翁哆嗦着摸出几枚铜钱,“求神医救命!”

李太玄银针点向肿处:“不是蝎毒,是让火蚁窝淹了。”针尖挑破水泡,淌出黄浊浆液,“秋燥蚁群凶,孩子踩了巢穴。”他转头对怜星道,“劳驾取地榆粉三两,混苦参汁外敷。”

怜星未动药柜,反从檐下晾的辣椒串揪下红椒,指尖碾碎撒进捣药臼:“火蚁毒喜寒,得用热性药反克。”椒粉混着井水调成糊,敷上伤腿时孩子哇哇大哭,肿处却眼见消退。

疤脸番子看得发怔,忽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咱...咱这有东厂秘制蛇药...”话音未落被同伴踹了脚。/餿?飕\暁`税¢网. !冕-废\越·读,李太玄却接过瓷瓶嗅了嗅:“雄黄配干姜?再加两钱紫苏叶,治蚁毒更好。”他随手写方递去,“劳驾按方配三份,留给街坊应急。”

俩番子捧着药方如接圣旨。张老伯千恩万谢离去时,巷口又撞进个捂肚汉子:“李神医!昨夜贪凉吃坏肚子...”话音未落“噗”地放了个响屁,臊得捂脸蹲地。

满院药童掩口偷笑。李太玄银针忽刺汉子耳后翳风穴:“不是吃坏,是肠痈初起。”针尖内力微吐,汉子肛门连响三声,裤裆漫开腥气。怜星早备好艾草束点燃,青烟裹着药香压下秽气。

“新鲜马齿苋榨汁,”李太玄收针吩咐,“加蒜泥空腹服三日。”他瞥向俩番子,“劳驾去后院拔些马齿苋?”

两东厂高手愣怔片刻,竟真扑进药圃。半刻钟后捧着沾泥野菜回来,裤脚还挂着苍耳球。李太玄捻起根野菜:“挑得不错,就是老了些。”指尖内力催发,蔫叶竟舒展如新摘。

日头近午,面摊刘婶扶着婆婆挪进门。老妪双手红肿流脓,哀哀呻吟:“洗鱼刮鳞烂了手...”李太玄银针轻点脓疮:“沾了带毒鱼血,得用海盐杀毒。”

怜星忽从药柜底层抽出油纸包:“前日晒的粗盐,混了苦艾草灰。”盐粉撒上疮口,老妪疼得抽气,脓血却止住。刘婶摸出荷包要付钱,李太玄摆摆手:“午后送碗鱼汤面来抵账。”

疤脸番子忽从怀中掏出个小罐:“督主赏的獾油...”话没说完被同伴捂嘴。李太玄却接过罐子嗅嗅:“辽东雪獾油?治烫伤更好。”他挖坨油膏混入盐粉,“给婆婆涂手背试试。”

油膏抹上,老妪顿觉清凉。俩番子看得眼首,忽朝李太玄深揖:“求神医教这制药手艺!督主说...说东厂往后要多行善事...”

檐下麻雀惊飞时,最后箱药材己入库。李太玄拎出包乌梅扔给番子:“腌梅子用甘草水泡三蒸三晒,止咳比宫里的蜜饯强。”他忽朝墙角酒坛努嘴,“顺道帮我把那坛‘透骨寒’搬地窖。”

俩番子抢着抱酒坛,刚触到冰凉坛身就打个哆嗦。怜星银索忽缠住坛口:“慢着。”她指尖抹过坛身水珠,“水汽泛绿,窖

里有潮虫做窝了。”

疤脸番子拍胸脯:“小的替您清窖!”说罢真钻进地窖。半刻钟后灰头土脸爬出,掌心捧着窝粉红肉虫:“这虫怪,趴在酒坛缝里啃泥!”

李太玄银针挑起肉虫:“地龙幼崽?不对...”针尖刺破虫体,淌出靛蓝浆液,“火山岛特有的蓝泥蛭,专吃硫磺灰。”

怜星腕间银索倏地探入地窖,卷出块湿泥。泥中嵌着片鱼鳞,鳞缘沾着冰晶似的粉末——与曹正淳所赠鳞片如出一辙!

“蓝泥蛭离岛活不过三日,”李太玄碾碎虫尸,“有人近日放进窖里。”他目光扫过樟木箱角落,几根靛蓝丝线混在药材里,“暹罗葛布的纬线。”

疤脸番子忽想起什么:“装药材的箱子,是督主府库装过暹罗贡品的旧箱...”同伴猛扯他衣袖:“多嘴!”

暮色渐沉,俩番子抬着空箱告辞。李太玄摩挲着蓝鳞片忽道:“曹督主近来可好?”

疤脸番子驻足:“督主上月剿匪时中了瘴毒,太医说...”他猛地闭嘴,袖中却滑落个药囊。怜星银索卷起药囊,内里药丸裹着金箔,金箔上印着小小的“鲛”字。

“替我给督主带句话,”李太玄抛去个青瓷瓶,“每日含两片甘草梅,比金箔丸压咳嗽。”瓷瓶落入番子掌心时,瓶底黏着的海藻碎屑在暮光中泛出星点血红。

晚风穿堂而过,檐角铜铃轻响。地窖深处,沾着蓝蛭粘液的酒坛悄然裂开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