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栖约 作品

46. 恋慕

    赵丽贞的答案出其不意,黎昭文却有早有的应对之法。


    她正欲出言拒绝,却见顾景渊蓦然出现在赵丽贞身后。


    “你怎么来了?”她问。


    赵丽贞回首,见来人目色温和,容貌清俊,长身玉立,貌相和身形都胜过爹爹那些友人的儿子,唯腰间的佩剑,与他的文人气质不符。


    可惜不是她心目中的郎君人选。


    顾景渊先向赵丽贞行礼致意,而后道:“公子见你们久不归,担心你们遇到麻烦,故命我出门寻你们。适才我在路上遇到他们一行人出城,他们告诉我你在此处,所以我来接你回客店。”


    赵丽贞听见他们要离开,灼灼目光转向黎昭文,静待黎昭文那句未开口的答案。


    黎昭文与她目光相触,躬身道:“黎某谢找赵小姐抬爱,只是此前父母已为黎某觅得良缘,唯待择日结亲,恐难成全赵小姐的心意。”


    赵丽贞目光随即暗淡下去,脸颊亦渐渐褪去潮红,垂首不语。


    今日得以顺利雇佣医师,全是她的功劳,黎昭文依旧想答谢她的帮助,遂道:“赵小姐晚间未用膳食,黎某想请小姐与我们一同用膳,小姐意下如何?”


    赵丽贞恹恹道:“不必了,我没胃口。我陪你们一起回客店,我有一个疑问需要你解答。”


    黎昭文和赵丽贞在前,顾景渊在后,三人不疾不徐走着,给赵丽贞充分解惑的时间。


    赵丽贞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声音比之前时少了几分活力,“如果你没有未婚妻,你会同意我的要求吗?”


    黎昭文再次断然拒绝:“不会。”


    “为什么?”赵丽贞天真地以为自己的假想能实现。


    黎昭文沉思良久后,告诉她:“我的父母自幼陪伴彼此长大,哪怕流年飞掷,他们每日依然能有说不完的话语。他们拥有很多回忆,而每段回忆里,都能看见彼此的身影。他们是彼此人生里最重要的人。


    “在他们的耳濡目染下,逐渐年长的我,慢慢对情爱有了自己的认知。在我的认知里,与我长久相识、继而长久相爱之人,方能成为我的伴侣。


    “你与我目前仅见过一面,对我的人品一无所知,倘若我是个人面禽兽,掩饰自己的恶性与你成亲,后果不堪设想。


    “赵小姐,即便我没有未婚妻,也终非你的良配,不值得你花费时间恋慕。”


    她苦口婆心劝诫,赵丽贞却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世上大多数人的婚嫁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都是在长久相处中对彼此生出好感的。”


    黎昭文无从反驳,毕竟自己对此也是一知半解。


    她的父母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少年夫妻,皇帝在登基后也未曾纳过侧妃,小时候她一度天真认为天下的夫妻都会如帝后这般。


    两个并不相爱的人成为夫妻,这对她而言实在太过荒谬。


    她想起了皇帝之前问过她:“南枝,父皇为你寻一个驸马好不好?”


    黎昭文当即否定:“不好,我的驸马,我自己找。”


    皇帝笑道:“父皇给你找不好吗?父皇可是很有眼光的。”


    “父皇这么快就想孩儿出嫁吗?”黎昭文警惕看向皇帝,“我不想随便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父皇当然不想你这么快离开,”皇帝有些好奇,“你觉得前几日父皇带回来的那个顾知庭怎么样?”


    黎昭文努力回想那日万寿圣节,皇帝在奉天殿宴请完群臣后,带了一名男子回禁中参加家宴,她沉吟片刻,道:“不怎么样。”


    赵丽贞见黎昭文沉吟不语,喃喃道:“你不会懂,寻觅一个自己满意的夫君有多么困难。”


    黎昭文承认:“我的确不懂。”


    爱侣比之亲人,后者才是她更想要长久陪伴的对象。


    夜色深沉,清月皎洁,银光拂过黎昭文的脸庞,为她蒙上一层若隐若现的面纱。


    顾景渊看着她的侧颜,忆及初见她时,她留给他的,也是侧颜。


    她对他的淡漠态度,原来有迹可循,他终于明白,她视他为陌生人,所以他们的婚事才会不了了之。她拒绝赵丽贞的理由,实则也是拒绝他的理由。


    她的面目在月光的映照下愈发清晰,顾景渊安静地凝视她,一如当年在宫宴上那般,只是于他而言,活泼灵动的少女停留在回忆里,尚且清晰可见,而今近在咫尺的她,却如朦胧月光,永远无法真正触及。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黎昭文方留意到街道的不寻常,商户闭门谢客,路上行人稀少,周围寂寥无声,抬手望天,星辰的光芒比稀疏的灯火耀眼。


    黎昭文疑惑地问:“青阳的百姓为何这么早便熄灯安歇?”


    赵丽贞接受了自己不能和如意郎君喜结良缘的事实。


    面对黎昭文这张俊脸,赵丽贞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即便脾气欠佳,仍旧耐心为黎昭文解释:“城里有几个胆大的绑匪,喜欢夜间抓妇女和孩子,前段时日有不少人失踪,闹得人心惶惶。我爹爹加派人手巡逻,没想到这些绑匪竟也能悄无声息在官兵身边把人掳走,他无计可施,便只能严令居民夜间不出行了。”


    黎昭文问道:“他们在城中作案,想必长居在城中,你爹爹找不到他们的居处?”


    赵丽贞为爹爹辩护:“你能想到的,我爹爹当然也能想到,问题是搜遍了全城,都没找到一处可疑的人家。他们行事谨慎,擅长避人耳目,而且只绑妇女和孩子,若换作一个成年男子,我想他们未必能顺利绑架。”


    “迄今为止,他们绑架了多少人?”


    “三十七人。”


    黎昭文有些不解:“他们抓这么多人,是为了什么?”


    赵丽贞摇头道:“我经常陪我爹爹办案,见过很多犯人,其中许多人都说不出自己是出于何种动机犯下恶行。这些绑匪的想法,应该比我见过的那些犯人更加不可捉摸。”


    前方小巷的入口处,一队车马缓缓停住,上面载满叠放的棺木。


    一人头戴皂巾,身穿布衫,指挥脚夫搬运棺木进小巷。


    棺木的新漆气味浓重,远远便能闻到,定睛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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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发现这些棺木比普通棺木单薄,但六个脚夫却齐搬一具棺木,表情略显吃力。


    黎昭文问道:“他们是?”


    赵丽贞不语,待远离那队车马,才道:“有位好行善道的商人,名为任九亨。听说荣岐瘟疫肆虐,便命人打造棺木,给没钱购备棺木的百姓盛殓家人尸首。这批棺木大概是今日新打造的,放置在他的私宅里,明日送往荣岐。”


    提起这位善人,赵丽贞不禁称赞:“任九亨想得很周到,不仅送棺木,还送肉食给荣岐百姓,据说他的肉干和肉包都很美味。”


    “送肉的确慷慨,他是屠户么?”


    “他做的买卖可多了,酒楼、茶肆、药铺……这些都在他的经营范围内。”


    说到这里,赵丽贞想了想,又继续道:“荣岐应该也缺药材吧?可我没听说过他送棺木和肉食以外的东西。”


    黎昭文对此另有看法:“他有心做善举就好,不送药材,兴许是有自己的考量。”


    其后她们又谈了许多事情,多是围绕荣岐灾疫展开。顾景渊一语不发,默默跟在她们身后,宛如隐形人。


    黎昭文察觉到,赵丽贞刻意放缓步伐,以此延长与她独处的时间,且每当她沉默不语时,赵丽贞会另择话题引她开口。


    黎昭文感到无奈,但想到不日就会离开青阳,赵丽贞无法与自己再有联系,遂满足赵丽贞的小私心,陪她漫步。


    正思想间,忽闻近处有尖锐女声传来,大喊救命。不等黎昭文吩咐,顾景渊当即便循声赶往呼救处。


    赵丽贞看顾景渊衣袂飘飞,惊叹道:“好身手!”


    顾景渊飞身跃上房顶,辨别女子的位置,游目四顾,见两个身影在死巷里僵持,随即翻身落地。


    便在此时,两个身影忽从他眼前掠过,一瞥间,看清一只大手捂住女子的嘴。女子泪水盈盈,伸手向顾景渊求救。


    顾景渊施展轻功,跟上绑匪。


    绑匪的轻功未必能胜过顾景渊,但顾景渊初来乍到,不熟悉青阳的大街小巷,无法如绑匪一样跃行自如。


    两人始终相隔一丈有余。


    顾景渊懊悔今日未带钢镖出行,否则当场便可击中绑匪,迫使对方停下脚步。


    腰间的利剑并非毫无用处,长剑在他手中便如羽箭,只要他想,随时能击中绑匪的头颅;剑鞘亦算一件趁手武器,只是它沉重异常,轻易便能致命。


    现今他想活捉此人,只能赤手肉搏了。


    不多时,两人距离拉近。绑匪听见橐橐脚步声由远及近,脸庞直冒汗珠,戴在脸上的面巾也被濡湿。


    幸好在较量中,他逐渐明白了自己的优势所在,当下双足落地,闪身进入错综复杂的小巷。


    顾景渊紧随其后。


    眼见绑匪频繁偏离自己的视线,顾景渊一面发足急奔,一面四顾左右,想要寻找轻巧的物件。奈何小巷里空无一物,无从解决当下急迫形势。


    那名女子不断朝顾景渊伸手,微弱的呼救声亦不曾停歇。顾景渊心下不忍,立时拔剑出鞘,掷向绑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