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大小姐近来总梦魇不断,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人越发的憔悴。.1-8?6,t¢x,t′.\c?o¨www.
大夫换了一波又一波,请了道家术士来家里做了几场法事,也无济于事。
镇国公夫人孟秀珍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望着女儿瘦得凹陷进去的脸颊。
宽慰道:“婉儿,只是一场噩梦罢了,你这般忧思过甚,伤的是自己的身体啊,听娘的话,多少吃点东西吧。”
秦雪婉睁着哭得通红的双目,只是不断摇头:“是真的,娘,一定是真的!那些景象历历在目,那些痛楚我也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一定不是梦......”
梦里的她嫁入了摄政王府,嫁给了那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祁湛。
外人眼中看似为国为民尽忠竭力,实则是一个彻头彻尾嗜血狠戾的疯子。
她在这个疯子手中受尽了百般折磨。
摄政王丝毫不把她当人看,而是当作一头牲畜对待。
只要父亲在政见上和他意见相悖,他便派人砍下她的一根手指送入镇国公府,说是孝敬岳父的下酒菜。
首到她的十根手指头都被砍完了,便接着开始砍她的脚趾。
父亲爱女心切,同时也忧心国家社稷,既不肯被摄政王牵着鼻子走,但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残虐得不成人样。′r`a?x~s_w_.¢c!o-m,
在多重打击下怒火攻心,吐出大片鲜血,拖着病体上战场。
千辛万苦攻退突厥后,却等来一道被污蔑成叛军的圣旨,最终万箭穿心,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秦家军成了十万冤魂,镇国公府上下被砍头示众。
母亲得了失心疯,被摄政王“好心”赦免。
而她的利用价值荡然无存后,摄政王就将她扔进柴房,赏给了他的谋士、侍卫、马奴。
甚至到最后,就连倒夜壶的跛脚小厮都能脱下裤子进柴房,片刻后心满意足地提着裤腰带从柴房里咂咂嘴一瘸一拐走出去。
曾经惊才绝艳,闻名上京的天姿国色,堂堂镇国公府嫡女却沦为了人尽可夫的腌臜烂脔。
神志错乱的母亲,每日在摄政王府门前磕头,磕得额头血肉模糊,求摄政王留她女儿一条命,把女儿还给她。
终于在一个饕风虐雪的夜晚,两个小厮抱着一捆草席铺盖扔在了母亲冻僵的双膝前。
母亲颤颤巍巍掀开草席,里头是一具皮包骨头青灰色的尸体,浑身赤裸。
从上到下没有一块好肉,要不是凭借手腕上那根她庙中祈福求来的红绳,她差点就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女儿。
“啊——婉儿啊!我的婉儿!!!”
秦雪婉生于冬至,那天雪飘茹素,雪在屋檐厚厚积了一层,父母便给她取名雪婉。?齐[&盛>小<说2,网{·+ o追?÷最·[}新u章?¤?节?£[
可未曾想到她离世的那日,雪依旧是厚厚的一层,母亲彻底疯了,抱着她的尸体坐在积雪中唱童谣,一首唱到天明,母亲变成一坨冰雕活活冻死了。
秦雪婉猛然惊醒的时候,肌肤上刺骨的寒意还未褪去,十指连心的疼似乎犹在萦绕。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一切真实发生过,并不只是个梦。
她甚至都不敢回忆,只要想起来,便如剜心般疼痛。
这些时日那场噩梦夜夜来寻她,以至于她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躲在镇国公府闭门不出。
哪怕是交好的手帕交递来帖子相邀,也统统被她拒了,生怕一出府门就会听到那个令她寒毛卓竖的名字。
孟秀珍端起红豆枣泥羹,还在劝:“婉儿,饭吃不下的话,那稍微吃点补气血的,你这小脸煞白煞白的,娘看着实在难受得紧。”
秦雪婉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喃喃自语:“是真的,不是梦,娘,你信我......”
看着原本端庄贤淑的大女儿,被梦魇折磨得失魂落魄,孟秀珍忍不住背过身悄悄拭泪。
心想这梦境终究是有些荒诞,那摄政王是何其人物,上个月连太后娘娘赐的婚都拒了,身份尊贵显赫的明华长公主尚且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又怎么会娶和他在朝堂上不对付的镇国公秦将军的女儿呢?
更何况,即便摄政王愿娶,他们夫妻二人也绝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
所以她和夫君都不相信这个梦是真的,除了那个唯姐姐马首是瞻的淘气包,只有她信婉儿的梦。
孟秀珍正想着,就听门外遥遥传来叮叮当当伴
随着急切的跑步声。
人还未到,脆亮的声音先传来了:“姐姐!姐姐!我给你买来了桂香园的粉韵樱花酥,是刚出的新品,排了好半天队呢,累死我了!”
秦幼宁扑到床边气喘吁吁,双手呈上精美的食盒,跟献宝似的。
粉嫩白皙的脸蛋上香汗淋漓,泛着点点莹光,一双杏眸睁得圆溜装满了神气骄傲,也略透着担忧。
床上喃喃自语的人终于有所感知般侧过脸来,看着这张天真烂漫的脸,秦雪婉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轻声唤道:“幺幺啊。”
秦幼宁点点头答应,连忙从食盒中拿出一块樱花酥送到秦雪婉唇边。
“姐姐,我替你尝过了,入口即化甜而不腻,你试试。”怕被拒绝,她又补充道:“这可是我在日头底下排了两个时辰才买到的,都没有让包娘和桃桃帮忙。”
孟秀珍含笑摸了摸秦幼宁的头:“辛苦幺幺了。”
从小到大这姐俩的关系亲密无间,每回婉儿心情郁闷,旁人劝都没用,只有妹妹来才管用。
果不其然,秦雪婉唇角溢出一丝无奈宠溺的笑,就着秦幼宁的手勉为其难地把那块樱花酥吃了下去。
看大女儿多少吃下了些东西,孟秀珍也略感宽慰。
谁知秦幼宁接下来的话,把她吓得心惊胆战。
“娘,姐姐,我今天在街上遇到祁湛的轿辇了,想着惩戒一下这恶人,我就趁人不注意偷偷在轮轴上卡了块石头,等买完樱花酥回来看见那轿辇还停在路上呢,急死他!”秦幼宁洋洋得意,一副报仇雪恨的模样。
秦雪婉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你!”
梦里的最后一幕又浮现脑海,她猛地抓紧秦幼宁的手急切地问:“你可曾让他发现了?有没有被他瞧见你?”
“没有没有,我做得滴水不漏。姐姐你忘了吗?我可是有功夫在身的。何况他人在轿子内一首没出来过,不可能看见我的,姐姐就放一百个心吧。”秦幼宁一脸淡定摆摆手。
再说了,就算对方真的看见了她,也未必认得她这张生面孔。
她是镇国公府二小姐的消息,不久前才公之于众,上京城的世家贵族没人认识她。
镇国公夫妻本想专门在府中设宴,让诸位贵人们认一认她这位二小姐。
但是谁家好人十六岁办宝宝宴?面对这种大型社死宴席,秦幼宁十分干脆地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