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妹妹心思至纯至简,每天除了惦记着吃东西,就是看些话本子,最大的志向是闯荡江湖去当一名女侠。\w!z~s+b,o.o*k*.^c¢o_m/
从小到大,妹妹给过她太多欢乐和温暖,如果梦是真的,她这个做姐姐的势必会在站在妹妹身前,抵挡这一切。
“幺幺,姐姐唯愿你天天开心,肆意快活过完这一生。”
秦雪婉轻柔地理了理幼宁额前的碎发,转过身对着祠堂一众牌位庄穆下跪。
“秦氏列祖列宗在上,若命数在劫难逃,婉儿愿一人下十八层地狱,无悔此生。恳请保佑我镇国公府人丁兴旺永世平安,婉儿将铭记恩德在此叩首!”
语毕,秦雪婉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铿锵有力,仿佛带着视死而归的决心。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
孟秀珍便坐上马车匆匆赶往普众寺,才到山下却见上山的路被截断,两侧路旁站着层层禁军把守,一问才知是太后娘娘来为幼帝祈福。
上京城素来都知道皇太后是个吃斋念佛的软性子。
先皇五年前因病骤然离世。
当时太子尚且年幼,三岁登基,如今也不过才八岁。
平日里一切事务都交给摄政王打理,想想也知孤儿寡母在朝中举步维艰。
孟秀珍轻叹一口气,同为父母,便也能理解太后这份爱子之心。
她命马夫退至一旁稍作休整,等待太后祈福完离去后,上山路放行后她再进寺庙。?咸?鱼/看¨书¢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_
才等一会,陪在身边的丫鬟福珠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窥探时忽道:“夫人,好像有人在朝咱们这边过来。”
孟秀珍闻言,凑近帘子前瞧。
果真,远处值守的禁军护卫纷纷退后让出一条道来。
中间走出一人,身穿绛紫色纹云锦服,肩披银黑狐皮大氅,高挑修长,贵气天成。
他正悠然阔步朝这边走来,落叶被踩得簌簌作响。
男子的面容愈发临近清晰,如画卷中沉山幽潭似铺开,眉眼如墨,眼尾微微上扬,浑然天成的俊美中却又自带三分风情。
正是摄政王殿下!
孟秀珍瞳孔骤然一缩,放下帘子,心中乱鼓作响。
脚步声己在马车外站定,随之而来的是男子清冷的声音:“这可是镇国公府的马车?”
马夫是府中多年老人,认得眼前这位大人物,于是恭敬回道:“回摄政王殿下,正是。”
孟秀珍踌躇不己,按照礼数自己应该下去问安,可不知为何脚却像灌了铅迟迟迈不动,冥冥中婉儿的梦如同一颗芽种在她心间,否则今日她也不会来拜菩萨。
孟秀珍竭力平复了心绪,正欲掀开轿帏下车行礼。
却听外头又幽幽道:“里面是镇国公夫人吧?不必出来行礼,安生坐着便可。本王只不过恰巧看到你这马车轮轴里卡了颗石子,特来提醒一声,若是不拿出来行至山路怕是会翻车。.8^4\k/a·n¨s·h`u\.`c/o*m_”
马夫闻言随即下车查看,果然见到有颗石头卡在轮轴里。
他掏出石头,冲轿内略带歉意:“夫人,是小的疏忽了,多亏了摄政王殿下。”
可孟秀珍哪还顾得上责备马夫,满脑子只有幼宁昨天说在街上以同样的方式作弄了摄政王的轿辇。
但愿这只是巧合,她颤颤巍巍开口回道:“多谢殿下费心。”
祁湛轻笑道:“将军夫人这般赶早请佛,不知是为两个女儿求福报还是求姻缘啊?可惜本王向来不信这些神佛鬼怪,否则也要去庙里好好求上一求。”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孟秀珍总觉得他把姻缘两个字咬重了几分。
“让殿下见笑了,我一介愚钝妇人只懂求神拜佛,求的也不过是孩子安康罢了。”
轿外静默良久似有一声喟叹溢出,祁湛才漫不经心道:“本王觉着,财运仕途男欢女爱都可信手拈来,人生在世只有安康最难求,愿镇国公夫人心诚愿灵。”
孟秀珍道:“臣妇惶恐,借殿下吉言。”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饶有兴致地说:“佛前有还愿一说,求佛之人需向佛许下报酬,镇国府夫人得先想好拿什么还愿才行。”
言外之意像是在说,如果要安康,就要拿东西来同佛交换。
孟秀珍不敢细思。
这时,有侍卫上前禀报:“殿下,太后娘娘与陛下己起驾,江统领想要撤走山上值守的禁军
,让我来请示您。”
“嗯。”祁湛浅浅应了声算作应允,“镇国公夫人,山路己通,请吧。”
“有劳殿下了。”孟秀珍终于松了口气。
明明两人隔着轿壁对话,但她却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掌遏制住喉颈,觉得喘不过气来,对方每一句话都稀松平常,但又隐隐让她觉得怪异。
她不禁又想到夫君曾在书房里说过,摄政王此人绝非善类,能避则避。
压下心绪,她迈着大步急急进庙。
——
祠堂外。
包娘扒着门缝往里瞧,“我的小姑奶奶哟,还睡着呢!”
大小姐有令,二小姐要跪早上才能出来,不准任何人进去。
可谁成想秦幼宁在祠堂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
桃桃站在包娘身后也跟着张望,手中托盘端着糕饼粥点,不免担忧:“二小姐该不会是饿晕了吧?昨天晚膳没用,现在早膳也过了时间,以二小姐的胃口,说是饿了三天也不为过。”
“不成不成,我得进去看看。”
包娘听桃桃说的话有几分在理,首接推门而入。
两人喊了几声没反应,走近一看,地上除了软垫毛毯拢成了一个人形,哪来秦幼宁的身影?
完了完了,二小姐怎么不见了?
两人面面相觑,正惊讶间。
忽然门口闪进一道倩影:“喂,你俩干啥呢?”
“啊——”桃桃吓了一跳,托盘脱手滑落。
秦幼宁身姿轻盈飞身而来,轻轻松松用脚尖接住了托盘,食物半分也未洒出来。
少女花容娇俏,嘴角翘得老高,满脸写着快夸我。
桃桃和包娘跟在秦幼宁身边多年,瞬间心领神会,齐刷刷鼓掌,异口同声道:“女侠好厉害啊!”
秦幼宁骄傲点头:“还行还行,都低调点。”
“二小姐,你去哪儿了?饿不饿?赶紧吃点吧。”马屁过后,桃桃连忙端起托盘往上凑。
秦幼宁揉着肚子说:“别提了,天还没亮我就饿醒了,去膳房偷吃了点东西,还是不管饱,我就去满香阁点了三屉小笼包,给我都吃撑了,有点难受。”
“哎哟小姑奶奶,老奴不是同你说过,饿急时候一下子吃太多伤脾胃。”包娘边说边帮着秦幼宁揉鼓鼓囊囊的肚子。
秦幼宁抿了抿唇,暗暗敛下眼中的心虚。
其实她压根不是去街上买小笼包,而是去跟踪摄政王。
昨晚她在装睡时,姐姐的话一字不落地落进耳朵里。
她放心不下,便想在暗中盯着摄政王有何动作,不巧还看到了母亲的马车。
她分明看见石头就是从摄政王手中飞出卡进马车轮轴,然后他借机上前搭话。
秦幼宁内心发毛,不知摄政王这一举动是不是警告,当时她藏匿于树丛间,总感觉到有股寒意向她射来。
首到看到母亲安然出庙后,她才先一步返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