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兮玉兮 作品
44. 第 44 章
大伙儿提前三个月就开始陆续前往。
突然传出武林大会的地点改了，且改在怀陵山。
怀陵山是什么地方，一个无赖土匪窝。
他们行走江湖的人也有过前往那里替民除害的人，但怀陵山地势复杂，土匪狡猾，除过两回没除掉，大家也不去做那无畏的牺牲了。
武林各大门派十分费解，难道武林盟主已经杀了孙琦占了山头？大家纷纷飞鸽传书或快马传信询问李泽生。
李泽生拍案怒起，表示自己没说传过这样的话。
他立马联络各大门派掌门人，这才得知是朝廷的旨意。
峨嵋派掌门：“朝廷想要干什么？这么多年我们相安无事，此番莫不是想打压我们。”
昆山派掌门：“不去，我们有自己的武林盟和武林大会，干他朝廷鸟事。”
玄铁门掌门：“就是就是，朝廷的人就是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奶奶滴个腿，咱们的武林大会要选盟主，朝廷的人也想来插一脚，当官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淮阳门门主：“对，咱们就是不去怀陵山，他们能拿咱们怎么样？李盟主，既然不是您更改的大会地点和时间，我们的大会就不变，三个月后，武林盟一聚。”
……
李泽生见大家反应如此激烈，放下心来。
上面的人可说了，要让他蝉联武林盟主。
“诸位同心，我们江湖何愁不强大。”
他们集体拒绝这场朝廷发起的武林大会，武林正派绝不依附朝廷。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他们还没到家便收到了一封密函，里面夹着失传已久的本门心法前半本。
“……”
七月初七，怀陵山武林大会如期举行。
原本不屑此次大会的各位掌门默契出现在怀陵山门头下。
各自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叛徒’的字眼。
大伙儿都是脸皮够厚的老油条，各自笑了笑。
看来大家都有把柄落朝廷手里了。
之所以要把武林大会的地点选在怀陵山，这不是他们回上都要经过那里嘛。
提前给洛祈州打了招呼，让他联合山寨里的人一同准备。
山寨宽敞，有太子发话做准备，布置得不比武林盟差。
甚至更加奢华。
看到正上方那把镶金带银的椅子，峨眉派掌门不屑，“都道太子奢华无度，果不其然，鱼肉百姓的银子都花在这些没用东西上。”
“可不是，太奢侈了。就那张垫子，听说是西宁州的数十位绣娘用上等天蚕丝连夜加工赶制，有价无市。”楚沉舟咂巴咂巴嘴里的瓜子在她旁边接话。“西宁州啊，太子带人去赈灾的那个西宁州。我听说太子他们离开的时候十里长街送别，场面壮观的呐。能让百姓自发给太子他们送东西……究竟是是皇权的压迫还是人性的善良，姐姐你说呢？”
“……”朱芯纹自然知道三个月前西宁受灾一事，也是三个月前突然出现由朝廷千机阁发放的‘今日头条小报’，上面隔三差五便会更新一些朝廷时事，亦或是江湖新闻。
消息灵通得堪比江湖百晓生。
她下意识反驳道：“自是受皇权压迫。西宁州前受水灾蝗灾，后有疫病。朝廷向来贪官污吏众多，百姓吃喝都成问题，哪来钱和上好的天蚕丝给太子做东西。”
越说越有道理，李芯纹顿觉气愤不已，接着道：“太子如此荒淫无度，朝廷岂不危乎？”
楚沉舟低估了对方的脑补程度，惊道：“太子不是不近女色吗？”
朱芯纹：“太子妃不是女色？听闻太子妃生得一副狐媚子相……就那位吧，太子身边那个。”
楚沉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宁婉婉此时正站在宋煜身后东张西望在找什么。
对方视线和自己对上，兴奋挥手。
楚沉舟伸手压住唇，在宁婉婉喊出来之前示意对方别喊。
朱芯纹担任峨嵋派掌门二十余年，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看到宁婉婉便觉此女不简单。
单纯良善的外表下，不知道藏着颗怎样的心机。
倒是眼前这个女子，尖脸猴腮，满脸心机深沉，但眉宇间清澈明朗，反差很大，十分有意思。
眉心的朱砂动了动，李芯纹忽然问楚沉舟道：“你是何人？”
“共产主义接班人。”楚沉舟一想到对方说太子妃是狐媚子相，心里很不舒服。
朱芯纹：“什么？”
“姐姐，你是峨嵋派的吧，听闻峨嵋派女子众多，狐媚子应该不少。”楚沉舟往旁边指了指，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姐姐，借过一下。”
朱芯纹：“……”
眼看大家都到得差不多了，铜锣敲响，大会开始。
宽阔的校练场中央搭了擂台，楚沉舟跳上台，手里拿着自制简易喇叭。
“诸位武林好友，欢迎大家来陵山寨参加此次武林大会。我是此次大会主持人阿舟……”
李芯纹看到她飞上台，诧异出声：“是她。”
她还当对方是哪家的小姐，没想到竟是朝廷中人。
难怪那般牙尖嘴利。
“李掌门认识她？”淮阳门门主离她近，听到她的话，凌厉的视线便扫过来。
当初口口声声说不来参加这个大会，没想到早就认识了朝廷的人。
李芯纹冷脸，“苏淮青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
楚沉舟放大了嗓门，“此次大会，太子殿下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意外得到的心法剑谱归还给各位。”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朝廷果然卑鄙，竟拿着他们门派之中的心法剑谱要挟他们。
李泽生做为武林盟盟主自然首当其冲要站出来，他道：“既然太子殿下要归还，草民
在此代表武林各派多谢殿下。”
宋煜歪在椅子上把玩手里的折扇，他往琉璃盏上指，示意宁婉婉倒茶。
楚沉舟说要抱紧男女主的大腿，苟到大结局。可他是太子，身份高贵，女主又怎么样？该端茶倒水还是得端茶倒水。
李泽生的话他充耳不闻，模样傲慢至极。
李泽生：“……”太子了不起啊他。
安国尚武，武功高强的老者向来受人尊敬，李泽生差一步便是武者巅峰，连皇帝见了他也得礼三分。
太子一个黄毛小儿，竟然对他视若无睹。
李泽生甩下袖袍哼了一声。
“李盟主先别急着谢。”楚沉舟开口，“要想拿到心法剑谱，是有条件的哦。”
“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李泽生冷哼，“什么条件？”
“单挑，”楚沉舟拨剑四顾，指了一圈，“你们。”
偌大的校场万籁俱寂，三竿的日头被一片乌云遮了半边，敛去光芒。
什么？
她单挑一群武林高手。
谁给她的勇气。
“当然不是我啦。”楚沉舟莞尔一笑，“是他，尊贵的齐王爷。
赢了，你们拿走心法剑谱。输了，你们依然可以拿走心法剑谱，但是……
武林盟主之位要让齐王爷担任。”
她的声音传遍整个校场，大伙在她的语句里逐渐回神。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拿回自己家的东西还得和别人打一场。
而且，江湖与朝廷上百年来如同一把天平，大家互不干涉，一直相安无事。
现在就想凭几本心法剑谱来打破这个平衡，未免太过天真。
“太子殿下，朝廷和我等向来进水不犯河水。此番太子殿下召开武林大会归还我等各门派的秘籍，我等感恩，此后若是朝廷有召，我等必定肝脑涂地。”
宋煜讥笑，刚要开口，他身旁的楚沉舟伸着手指头摇头道：“李盟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同为安国百姓，怎么叫和朝廷进水不犯河水呢？抛开身份不谈，你我皆为安国子民。受陛下护佑，享国策福利，怎么就能和朝廷进水不犯河水？告诉我。”
李盟主一时哑口，眼珠子转了转，转而开口道：“江湖规矩，武林大会必须是江湖中人江湖门派，敢问齐王爷是哪个门派？”
宋齐渊的脸早就好了，只戴了半张金色面具。他看在宁婉婉的面子上前来参加太子举办的武林大会，戴上面具总归少丢些脸面。
“呵！本王无须门派。”
确实按照武林规矩，既然想要担任武林盟主，便是要出自名门正派。
楚沉舟几乎与他同时开口，“我们就是名门正派。”
“什么？”
楚沉舟：“敢问李盟主，武林大会比试选盟主有没有规定必须是哪个门派？”
李泽生搞不懂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回道：“凡江湖之士，有门派即可。齐王爷无门无派，更非江湖中人，不合规矩。”
楚沉舟：“谁说我们不是江湖中人。何谓江湖？有人便是江湖，有来有往便是江湖，行走于天地之间便是江湖……既是江湖，我们自然有门有派。”
“是何门派？”
李泽生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台上的少女奇奇怪怪竟然颇有道理。
“诸位且听好了，我们乃名门正派。”
“简直胡言乱语。”李泽生气结，“江湖之中哪来这样的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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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正派是个统称，怎么可以作为一个门派的名字。
“刚成立的。”楚沉舟挺起胸膛，“齐王爷乃当朝九王，陛下亲弟弟，太子殿下亲叔叔。齐王府的门够不够有名？齐王府的派头够不够正？”
“而且，我们名门正派的弟子个个出身名门世家，哪个不够正派。我们的门派叫名门正派实至名归。”
宋煜把脸掩在折扇底下笑得花枝乱颤，肩膀抖得跟颤动仪一样。
好一个名门正派。
前来参加这次大会的掌门个个自诩名门正派之人，这下楚沉舟的话无疑便是把他们归拢于底下。
果然，立马有人跳脚，怒斥道：“哪来的无知女子，一派胡言乱语，滚下去。”
说罢，对方朝楚沉舟劈来一掌，利刃般的罡风直冲她面门。
楚沉舟运起凌波微步轻松躲过。
“也~~老辈子不讲武德。”
后怕的她说了句方言，惹得苏淮青满脸问号。
身为淮阳门门主，有望当选下一任武林盟主人选之一，苏淮青可不想被朝廷的人横插一脚。
见楚沉舟躲过，宋煜脸色阴沉上台站在她身边，“传孤旨意，把各派心法剑谱给千机阁，拓印个十份八份，每日登上今日头条小报轮番供民传阅。”
什么？
不是，太子他有病吧。
把各门各派内功心法剑谱什么的公开给人传阅，这跟自家姑娘被人脱光放太阳底下有什么区别。
“太子，你休要欺人太甚。”苏淮青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淮阳门的心法可是绝学，传出去被人轮番传阅，将来他到了底下怎么面对历代先辈。
“苏门主一言不合便对孤的太子妃大打出手，还怪孤欺人太甚……”说话间，宋煜打爆一只飞鸟，血溅三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诸位怕是安逸日子太久，忘记自己是安国子民之事。”
被鸟血溅到衣袍苏淮青：“……”这他娘的下马威也忒恶心了吧。
这女子竟然就是太子妃。
“大家听我说。”楚沉舟捏捏宋煜的手，悄声道：“殿下交给我。”
说罢，她朝东南方向打个响指，“孙琦，把我们名门正派的旗帜升起来。”
她再往后朝宁婉婉勾手。
宁婉婉会意，和楚双仪一起将早已准备好的古琴端到宋煜跟前。
看到琴，宋煜立马明白楚沉舟的意思，眼神无措。
楚沉舟靠近他的肩头，“殿下，强军战歌，你可以的。”
宋煜：“……”好想走。
孙琦老早便摩拳擦掌，当了二十几年土匪，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成为名门正派的弟子。得了太子妃的指令，他激动挥着由钱仲蕴和楚沉枫两人临时画的大旗。
边挥边喊：“陛下洪福齐天，太子殿下千千岁，王爷门主万福金安……”
随着旗帜挥动，宋煜拨动琴弦，一曲高亢的强军战歌调子起来了。
守在校场周遭的暗卫，齐王的护卫们，山寨中的人……只要跟过楚沉舟的人，听过这首歌的人听到旋律，不自觉跟着节奏唱起来。声音嘹亮，节奏整起，整个校场充斥高昂激动的歌声。
钱仲蕴捏着毫笔摸下巴，“楚沉枫，你画了个鬼。”
楚沉枫在他脸上画个叉，“比你画的鸟好看。”
一面蓝底墨画的旗帜在山寨门头随风舞动。远观，旗帜上有个人，肩头立着雄鹰。旗帜左上角龙飞凤舞写着‘名门正派’几个大字。
细看，人很扭曲，鹰很抽象，也就那几个字还能看。
高昂澎湃的歌声响彻云霄，抽象难言的旗帜舞动飞扬，画面格外奇妙。
各门派之人惊掉下巴，他们朝廷的人这么有病的吗。
众人：“……”
“……”宋齐渊后悔自己只戴了半张面具……
不，是后悔答应这群神经病出来参加这个武林大会。
“李盟主，你还有意见吗？”楚沉舟问道。
李泽生抖着手后退，是他老了还是太子齐王这些人疯了，竟然让一个女人如此荼毒江湖。
不，我要找人，找人来管管这些疯子。
他摇头，一句话也发不出来，这才惊觉不对劲。
他说不出话。
然后他发现跟他一样症状的还有身旁的名派，嘴巴开开合合发不出声音。
茶水有问题。
他的目光投向给太子送琴上去的两名女子，是她们给他们送的茶水。
“……”
大家心里集体骂娘。
太子他丫的真卑鄙。
楚沉舟：“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宣布，名门正派就此正式成立，盟主大比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