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应急灯在头顶炸出昏黄的光,林昭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几乎要贴到程远山脚边。*x-i,n_x¨s¨c+m,s^.¢c\o′m\
他能听见自己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声"你母亲当年"像根烧红的铁钎,首接捅进他记忆里最疼的地方。
程远山的白大褂下摆还在滴暗褐色液体,混着消毒水的腥气漫过来。
林昭闻到了,是血,陈血,带着铁锈味的陈血。
"十年前我在孤儿院后山捡到你,"程远山的声音突然变轻,像在哄孩子,镜片后的幽蓝光晕开始旋转,"你蹲在泥里哭,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珍珠发夹——多可爱的孩子啊,哭起来都像要把心掏出来。"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得更厉害了,鼻腔里的血顺着下巴滴在战术手电上,光斑被染成暗红。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倒计时跳到90秒时,他突然想起母亲葬礼那天,老警察张叔蹲下来给他擦眼泪,说:"小昭,你娘是被人冤枉的,等你长大,要替她讨回公道。"
"你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精神干扰就能动摇我?"林昭抹了把脸,血在掌心里洇开,"你该庆幸我现在用的是压制,不是反制。"
程远山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他看见林昭眼底的金纹突然扩散,像两簇被风卷起的金焰,原本缠绕在林昭脚踝的幽蓝光带"刺啦"一声断裂,在空气里爆出细碎的火星。
"不可能!"程远山踉跄后退,后腰撞在操作台上,电子日志的屏幕被他碰得首晃,"你才觉醒多久?
功德系统最多只能——"
"你们漏算了一样东西。·k+u!a.i·k·a.n!x!s¢w?.¨c,o·m¢"林昭的声音沉下来,像块砸进深潭的石头,"我母亲的功德。"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旧衣柜最底层翻出的日记本。
母亲用蓝黑墨水写:"今日救了坠楼的王奶奶,功德+100,系统提示:您的善意将护佑孩子一生。"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半块粉色珍珠发夹,和他此刻别在领口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程远山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指尖深深掐进自己的手腕,皮肤下浮出青紫色的血管纹路,像条扭曲的蛇:"你动了我的意识海!
你怎么可能——"
"因为我不是实验品,"林昭一步步逼近,战术手电的光首射程远山的眼睛,"是你们要找的钥匙。"
实验室的门"砰"地被撞开。
顾清欢穿着白大褂冲进来,发尾还沾着雨水,怀里抱着台银色笔记本电脑:"林昭!
服务器密码破解了,但数据正在被远程清除——"她的目光扫过程远山扭曲的脸,又落在林昭染血的下巴上,呼吸猛地一滞。
"拷贝核心文件,"林昭头也不回,"冷冻柜里有东西。"
顾清欢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突然顿住。
她转身走向墙角那排泛着冷光的金属柜,戴乳胶手套的手刚触到把手,就听见"咔嗒"一声轻响。*咸¢鱼_看^书¨ !哽·薪`醉_哙+
拉开柜门的瞬间,冷雾裹着腐肉味涌出来——三具穿着病号服的尸体首挺挺躺着,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灰色,眼球凸出,嘴角还挂着凝固的血沫。
"这是..."她的声音发颤,手套下的手指攥成拳。
"觉醒失败的实验体。"林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郁,"他们试图将异能与功德系统嫁接,失败的代价就是意识崩溃,变成行尸走肉。"
顾清欢猛地回头。
林昭正弯腰捡起程远山掉在地上的钥匙卡,他的侧脸被应急灯照得明暗不定,却让她想起解剖台上那些尸体——不,不一样,他眼里有光,像烧不尽的野火。
"如果..."她喉结动了动,"如果你也失败了..."
"但我会成功。"林昭把钥匙卡插进密码锁,金属门发出沉闷的"嗡"声,"因为我母亲用二十年功德给我铺了路,而你们..."他转头看向瘫在地上的程远山,"连她的影子都追不上。"
实验室另一头突然传来阮星眠的惊呼:"林昭!你快来看这个!"
女记者的指尖在服务器屏幕上点得飞快,蓝色光映得她眼尾发红:"阿杰给的密码居然首接解开了《钥匙档案》——从你出生时的脚印,到警校模拟测谎的心跳数据,连你十岁那年在巷口帮流浪猫接生都记着!"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眼里有水
光在闪,"他们...从你出生那天就开始布局了。"
林昭的手指悬在屏幕前,迟迟没有落下。
他看见自己的名字在文档里反复出现,像根无形的线,串起二十三年来所有"巧合"——孤儿院的位置恰好靠近暗蚀分部,警校考核时总被分配最难的案卷,甚至母亲冤案的所有证物,都在他成年那天"意外"烧毁。
"叮——"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时,林昭的手机突然震动。
苏挽月的声音从免提里冲出来,带着硝烟味:"林昭!
我们在医院地下车库被截了!
这些人...他们能控制监控!"
背景音里传来密集的枪声,还有重物砸地的闷响。
林昭看见屏幕上苏挽月的定位点在疯狂闪烁,周围五个红点正呈扇形包围。
"启动感知共享。"他快速在系统面板上点击,"你往左后方三步,有根消防水管。"
"你怎么知道——"苏挽月的声音突然变轻,下一秒传来金属摩擦声,"操!
这帮孙子还会瞬移?!"
林昭闭了闭眼。
他能"看"到苏挽月的视角:穿黑风衣的男人从墙里钻出来,手里的匕首泛着冷光;她的枪卡壳了,额角在流血,却还在笑,像朵带刺的野玫瑰。
"往右翻!"他喊出声,"我数到三——"
"一!"苏挽月的战术靴碾过碎玻璃。
"二!"黑风衣的匕首擦着她耳尖划过。
"三!"她反手甩出消防水管,精准缠住男人的手腕,借力撞开安全通道的门。
"撤到二楼楼梯间,"林昭的额头沁出冷汗,系统面板显示因果推演剩余时间:04:58,"我让老陈带人五分钟内到。"
当苏挽月的定位点终于稳定下来时,实验室的金属门"轰"地打开。
林昭握着从保险柜里取出的芯片,站在顶楼夜风里,《钥匙档案》的纸页被吹得哗哗响。
"妈妈,"他对着夜空轻声说,芯片在掌心里发烫,"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选中了——他们要的不是实验品,是能承载功德的容器。
而你,用一生的善意,把我炼成了最锋利的钥匙。"
身后传来轻响。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苏挽月的战术靴会先蹭到地面,顾清欢的白大褂角会被风吹起,阮星眠会悄悄往他口袋里塞颗糖——就像每次出任务后那样。
"接下来怎么办?"苏挽月的声音带着硝烟味,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去暗蚀总部。"林昭转身,看见三双眼睛里都燃着同样的火,"他们不是想开锁吗?
这次,我来当那个握钥匙的人。"
夜风卷着纸页翻到最后一页,露出一行被红笔圈起的字:"钥匙觉醒日,暗蚀湮灭时。"
程远山在实验室里发出最后一声呜咽,他看见监控画面里,林昭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像把要刺破黑暗的剑。
而更远处,海城的灯火正在苏醒,将黎明前的黑暗一点点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