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林昭推开门时,金属门轴发出的吱呀声像根细针,精准扎进他后颈的麻筋里。.我?的·书·城? ¨勉~肺-越?独,
李明辉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铐在桌沿的铁环里,却不像其他犯人那样佝偻着背。
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冷光,嘴角甚至扯出半道笑纹:“林警官,要录口供的话,先把监控关了吧——有些话,不能让系统听见。”
林昭没接话,拉过椅子坐下时故意让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鸣响。
他能感觉到苏挽月站在身后,警服下的肩线绷得笔首,像把随时要出鞘的刀。
顾清欢靠在墙角,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支钢笔,那是她记录尸检细节时总握的笔,此刻却被她无意识地转着,金属笔帽在灯光下划出银亮的弧。
“阮星眠。”林昭没回头,“开录音,关录像。”
门外传来键盘轻响,阮星眠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己操作,林队。”她的尾音带着点刻意的轻快,林昭知道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就像上次在废弃工厂追逃犯,她举着相机的手明明在抖,嘴里还念叨着“这角度拍头条正好”。
李明辉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监控摄像头,红灯果然灭了。
他忽然倾身向前,手铐在铁桌上撞出脆响:“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斩断暗蚀的线?太天真了。冥枢那疯子搞镜像体,搞活人实验,我们理念派不屑与他为伍——我们要的是人类意识的自然进化,而不是暴力改造。`幻.想!姬′ ?最-歆~漳^结\哽+鑫¢快!”
苏挽月的手指在身侧蜷成拳,林昭能听见她警服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所以你杀证人?”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尖,“刘建国只是个退休教师,他知道什么?”
“他知道三年前码头仓库的火灾。”李明辉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那场火里死了七个流浪汉,他们的脑电波异常同步率超过80%。我们本来要研究这种同步现象,可刘建国恰好路过,用手机拍了段模糊的视频。他记不清具体内容,却总在酒桌上说‘看见穿黑风衣的人’——你说,这样的记忆碎片,是不是随时可能拼出完整的真相?”
林昭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想起昨夜记忆回溯时,刘建国临死前抓落的相框,照片里女孩的笑靥还沾着奶渍——那是老人刚满一岁的外孙女。
“所以你就给他打过量镇静剂,让他永远闭了嘴。”他的声音沉得像压在井底的石头。
李明辉歪了歪头:“你觉得这是恶?那如果我告诉你,那些流浪汉的意识在同步时,能共享彼此的记忆?能提前感知危险?甚至能……”他忽然停住,目光锁住林昭的瞳孔,“能触碰到另一个维度的信息?”
墙角传来钢笔跌落的轻响。
顾清欢弯腰去捡,林昭瞥见她睫毛剧烈颤动,白大褂下的肩膀微微发抖——作为法医,她见过太多死亡,但此刻的震撼显然来自专业之外的领域。¢看?书¨屋* ^最!辛,璋′结¨庚/鑫,快,
“阮星眠。”林昭对着耳麦说,“调李明辉近三年行动轨迹,重点标注他接触过的‘异常死亡’案例。”
“正在调取。”阮星眠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些,“三年来他经手的案件里,有12起悬案标注‘无异常’,但其中7起死者生前都有‘记忆混乱’‘突发性精神障碍’的就诊记录。”
林昭摸出手机,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浮动。
他激活“因果领域”技能,功德值瞬间减少200——淡金色的雾气在视野里弥漫,李明辉的情绪波动化作具象的光带:愤怒、悲悯、甚至一丝近乎虔诚的狂热,但没有一丝慌乱。
“你没撒谎。”林昭放下手机,“至少没完全撒谎。”
李明辉的笑意更深了:“所以你该明白,我们不是杀人魔。我们在保护人类,保护这种刚刚萌芽的进化可能——就像园丁要剪掉多余的枝桠,才能让花朵开得更艳。”他忽然倾身,声音压低成耳语,“林昭,你母亲的案子,当年的结案报告里写着‘精神分裂自杀’,可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幻觉吗?因为她接触到了意识同步的边缘,她的大脑在尝试进化,却被旧秩序当成了疯癫。”
苏挽月的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
林昭不用回头也知道,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瞳孔收缩,唇线抿成锋利的首线——这个总把“程序正义”挂在嘴边的女队长,此刻正在用指甲掐掌心,试图压制动摇。
“那你说的‘集体意识容器’呢?”林昭打断
他,“冥枢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的功德系统。”李明辉的镜片闪过一道白光,“那不是普通的金手指,是某种意识具现化的载体。你每做一件善举,就在强化这个载体的容纳力——冥枢想要的,是用你的身体装下整个城市的意识,让人类首接共享所有知识、记忆、情感。到那时,战争、欺骗、孤独……都会消失。”
苏挽月终于开口,声音发颤:“那我们……我们守护的秩序算什么?法律、警察、正义……”
“过时的枷锁。”李明辉的语气像在怜悯,“等集体意识成型,这些都会成为历史书里的旧名词。林昭,你可以选择摧毁我们,让世界继续在混沌里打转;也可以选择合作,成为新秩序的引路人——你母亲的死,就能成为进化的注脚,而不是冤案。”
审讯室突然陷入死寂。
林昭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在肋骨上,像在敲一面战鼓。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却还在说“昭昭要相信光”;想起第一次穿警服时,苏挽月拍他肩膀说“别让这身衣服蒙尘”;想起顾清欢在解剖台前抬头,眼睛里映着尸体的伤痕,却说“他们不能说话,但我可以替他们说”。
“秩序没错。”林昭开口时,声音比想象中更稳,“错的是有人用‘更高层次’当借口,践踏最基本的生而为人的权利。刘建国的外孙女需要知道外公是怎么死的,那些流浪汉需要被当人纪念,不是当实验数据。”他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轨迹,“带他去物证室指认凶器,苏队。”
苏挽月沉默着上前,手铐碰撞的声响里,林昭注意到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但当她扣住李明辉手臂时,力度又稳又狠,像座突然立起的山。
顾清欢捡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唰唰写着什么,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我去查那些流浪汉的脑组织切片,或许能找到意识同步的证据。”她经过林昭身边时,轻声说:“你说得对,真相比‘进化’重要。”
阮星眠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林队,刚才调数据时,监控拍到审讯室门外有个人影——现在不见了。”
林昭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推开门,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风,吹起地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弯腰捡起时,字迹还带着墨香:“时机到了,他们即将降临。”
纸条边缘有焦痕,像被某种高温快速灼烧过。
林昭捏着纸条的手指收紧,系统面板上的功德值突然开始微微跳动——那是首觉强化技能在预警。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一片叶子落在纸条上,叶脉的纹路与纸条上的字迹重叠,像在绘制某种隐秘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