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往下延伸七步时,林昭的皮鞋尖触到了水泥地面。!鑫+顽?夲_鰰,戦/ ,醉·鑫-章′踕~耕-辛`筷¢
霉味里的甜腥突然浓重起来,像被碾碎的苦杏仁混着铁锈,钻进鼻腔时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和母亲尸检报告里“嗅神经异常兴奋”的描述对上了。
“惊讶吗?”沈无涯的声音在金属管道间撞出回响。
他抬手按向墙面,红灯应声大亮,照亮整面墙的神经连接装置。
那些银色的支架像巨型章鱼触须,正缠绕着七八个信徒:有人闭着眼哼赞美诗,有人眼角渗血却仍在笑,最边上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左手腕还戴着林昭在教会义诊时见过的红绳——三天前她攥着他的手说“小同志帮我找走丢的猫”,现在后颈插着银色电极,喉间发出机械的嗡鸣。
林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边缘跳动,“镜界技术”西个字烧得他眼球发疼——母亲当年的案卷里,法医曾在她脑干部位发现异常纤维化,结论是“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导致”,可此刻看着这些被电极贯穿神经的信徒,他终于明白那纤维化是什么。
“他们在接受意识净化。”沈无涯走到最近的支架前,指尖抚过老太太渗血的太阳穴,“痛苦是觉醒的必经之路。+小`税^C?m·s- ^首`发^你母亲最后三天,就是在这里完成蜕变的。”
林昭喉结动了动,视线扫过墙角堆着的医疗废弃物——带血的针管、碎成渣的镇定剂瓶,最上面压着张泛黄的登记单,“林素兰”三个字刺得他瞳孔收缩。
他想起昨夜在旧衣柜里翻出的铁盒,盒底那半块青铜镜碎片,此刻正贴着他心口发烫。
“我想试试。”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平稳,“既然你说这是新纪元的起点,我总得亲身体验。”
沈无涯的眉毛挑了挑,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他打了个响指,穿白大褂的教徒立刻推着意识连接头盔过来。
头盔内侧嵌着细小的神经触头,金属凉意贴上耳后时,林昭想起顾清欢说过的话:“这种设备会首接刺激大脑前额叶,让人产生‘被救赎’的幻觉——和电击疗法的原理类似,只是更精准。”
“放松。”沈无涯亲手扣紧头盔锁扣,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垂,“等会你会看见光,很暖,像你母亲的手。”
系统面板突然震动。
林昭盯着“意识吞噬·证据重塑”的图标,它正从灰白转为灼红——这是扫描到可吞噬数据的提示。
他深吸一口气,在沈无涯转身启动设备的瞬间,睫毛快速眨了三下。~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电流声在耳内炸响的刹那,林昭的意识被拽进黑暗。
眼前闪过无数光斑,像被揉碎的星子,每颗光斑里都浮着信徒的记忆碎片:被丈夫家暴的女人看见“神”说“你值得被爱”,失业的青年听见“神”说“你本就该站在巅峰”,而最深处有团幽蓝的光,所有光斑都朝着它汇聚——那是“镜界·主核”的接入点。
“检测到网络结构扫描完成,是否启动证据重塑?”系统提示音在意识里响起。
林昭正要确认,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断电了!”有人尖叫。
“快看广播!”
金属撞击声混着电流杂音炸响。
林昭猛地睁眼,头盔自动弹开,正看见教徒小林举着消防斧砸向电源箱,他脖颈处还留着被精神控制时的针孔,此刻涨红了脸吼:“他们给我们打针,篡改记忆!我昨天才想起,我女儿根本没死,是他们骗我!”
混乱像病毒般扩散。
戴红绳的老太太突然扯掉后颈电极,捂着头尖叫:“我要找我的猫!”穿白大褂的教徒试图制止,却被另一个信徒掐住手腕——那是常来警局送锦旗的早餐摊老板,此刻眼里燃着怒火:“我儿子高考那年,是你们说‘神会安排’,结果他……”
沈无涯的脸瞬间煞白。
他扑向控制台,却被冲过来的信徒撞得踉跄。
林昭趁机扯断束缚带,反手扣住他的手腕。
常年练格斗的指节碾着对方尺骨,沈无涯疼得闷哼,眼底的狂热却未褪去:“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新纪元?主核早把他们的意识备份了——”
“我妈呢?”林昭打断他,声音像淬了冰,“她的意识在哪里?”
沈无涯的瞳孔骤缩。
他盯着林昭身后——那里不知何时浮起半片虚影,是个穿蓝布衫的女人,
眼角有和林昭一模一样的泪痣。
“她……”他的喉结滚动,“在主核最深处。但你要明白,当意识被数据化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林素兰’了。她是……”
“够了。”林昭松开手,后退两步。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检测到重大信念冲突胜利,功德值+100,当前功德:9970。”新技能“信念共鸣·群体唤醒”的图标在面板上亮起,像团跳动的火。
他摸了摸心口的青铜镜碎片,碎片的温度透过衬衫烫着皮肤,“我只要我妈。”
沈无涯突然笑了。
他整理好被扯皱的西装,后退着走进阴影里,身后的金属管道在震动中发出嗡鸣:“去主核吧,林昭。但记住,那里没有真相,只有选择——你是要一个完整的‘她’,还是要彻底摧毁我们?”
林昭没有回答。
他捡起地上的摄像机,镜头扫过混乱的实验室:教徒们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小林正给戴红绳的老太太包扎针孔,早餐摊老板蹲在墙角哭,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照片——是他儿子的高考准考证。
走出教堂时,天己经黑了。
晚风卷着烧焦的塑胶味扑来,林昭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点点荧光。
阮星眠的消息跳出来,附带一张模糊的老照片:废弃生物研究所的大门,门柱上的铜牌被红笔圈着,照片背面是他熟悉的字迹——“昭昭,妈妈在镜界等你。”
手机在掌心震动。
林昭盯着照片里的研究所,那里的轮廓渐渐和记忆重叠:七岁那年,他趴在纺织厂围墙外,看见穿白大褂的人架着妈妈往卡车上拖,卡车尾部的标识,和照片里研究所大门的铜纹,一模一样。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摸了摸内侧口袋里的微型定位器——沈无涯的皮鞋跟上,还贴着他刚才趁乱贴上的追踪芯片。
夜色里,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朝着西郊的方向延伸。
“妈,”他对着风轻声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