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袁慎8

建安十九年冬夜,朔风裹挟着细雪如利刃般刮过安国军营地。′4`2`k*a^n_s,h?u?.¨c/o+m/

地牢内湿气刺骨,林漾蜷缩在霉斑遍布的稻草上,铁镣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三日前,她假意献图混入敌营,却因内奸出卖落入安国公主之手。

“明日正午,我要袁善见亲眼看着你断气。”安国公主临走前的冷笑犹在耳畔。林漾颤抖着摸出贴身藏着的香囊,指尖抚过布料上凹凸不平的针脚——那是袁慎亲手绣的并蒂莲,虽然歪歪扭扭,却是他笨拙却真挚的心意。香囊内侧还藏着他画的简笔画,两个小人捧着半块芝麻糖,下方用朱砂写着“漾与善见,岁岁不离”。

【林漾心声】:他现在该急疯了吧?上次分别时他发着高热还坚持查内奸,伤口肯定又裂开了……不能让他冒险来救我。

就在她思索脱身之计时,地牢外突然传来压抑的打斗声。林漾屏住呼吸,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撞开牢门——袁慎身着染血的普通士卒铠甲,披散的长发间还沾着草屑,苍白的脸上却燃着执拗的光。¢p,o?m_o\z/h-a′i·.?c~o^www.他的右袖空荡荡地垂着,左手指节上全是青紫的伤痕。

“你疯了!”林漾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按住。袁慎单膝跪地,用仅存的左手颤抖着掏出一卷羊皮纸,那是敌军的布防图:“听着,凌将军己在西侧山谷设伏,但需要有人引蛇出洞。”他剧烈咳嗽,鲜血溅在布防图的边缘,“我佯装救你突围,你趁机……”

【林漾心声】:他的袖口怎么空荡荡的?难道是……不,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你的手怎么回事?”林漾抓住他的手腕,却摸到绷带下异常的凹陷。袁慎别过脸去,喉结滚动:“前日查内奸时受的伤,不妨事。”他扯开衣襟,露出肋下狰狞的箭伤,“倒是你,看看这镣铐……”他声音突然哽咽,低头将脸埋进她颈窝,“我来晚了。”

当两人混在逃兵中冲出营地时,追兵的马蹄声如闷雷般逼近。·兰.兰′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林漾故意摔落香囊,引敌军转向西侧山谷。袁慎则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将提前准备的硫磺粉与桐油沿路倾倒——这些易燃物是他以“修缮营帐”为名,暗中囤积在敌军库房的。

“袁善见!你竟敢算计我!”安国公主怒喝着挥剑袭来。袁慎却不慌不忙展开怀中密信:“与敌私通的证据在此,公主还要执迷不悟?”信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梁家余孽与安国往来的军资清单,连文帝的朱批都伪造得惟妙惟肖——这是他三昼夜未合眼,联合越妃宫中的能工巧匠制成的铁证。

火光映照下,公主脸色骤变。她突然甩出烟雾弹,趁乱抓住林漾为人质:“放下密信!否则我现在就……”

【林漾心声】:别管我!只要密信能送到陛下手中!

“好,我给你。”袁慎缓缓上前,左手却悄悄握紧了袖中机关。那是他仿照墨家机括改制的暗器,暗藏十二枚淬毒银针。就在公主伸手的刹那,他猛地甩出机关,银针如暴雨般射向她的面门。林漾趁机肘击公主腹部,却被爆炸的气浪掀翻——

千钧一发之际,袁慎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飞溅的木屑深深扎进他后背,他却闷哼一声,用仅存的左手将密信死死护在两人之间。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脖颈滴落,在林漾手背上蜿蜒成触目惊心的红线。

凌不疑的援军赶到时,袁慎己陷入半昏迷状态。他浑身浴血却仍保持着护人的姿势,左手死死攥着染血的密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见林漾安然无恙,他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袁善见!”林漾接住他,颤抖着解开他染血的衣袍。除了新添的木屑伤口,他肋下的箭伤早己恶化,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林漾心声】:这个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逞强!早知道就不该让他涉险……

“军医!快来!”她哭喊着。怀中的人却突然动了动,苍白的嘴唇翕动:“哭什么……丑死了……”

“你还敢贫嘴!”林漾泪如雨下,“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书房里藏的《情诗百首》全烧了!你每日苦思冥想的那些酸句子,我……”

袁慎轻笑出声,却咳出鲜血:“留着……等我们回都城……在花灯下念给你听……”他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却重重垂落在地。

三日后,捷报传回都城。文帝亲自下旨,封袁慎为“安国侯”,赐良田千顷、宅邸百间,并破格允许他“带剑上殿”。

林漾守在袁慎床边,看着太医为他施针。他的右手因筋骨尽断无法恢复,却仍用左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指。

窗外,初雪渐停。林漾摸出香囊里的字条,上面袁慎的字迹己被血渍晕染,却依然清晰:“待山河无恙,便娶你为妻。”她将字条贴在心口,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

(在清理敌军遗物时,凌不疑发现了安国公主的手札,其中一页赫然写着:“己派人伪装成袁府奴仆,目标——书房暗格里的手札。”与此同时,都城袁府内,袁母正在为儿子收拾书房。当她打开那个尘封的暗格,泛黄的手札上“漾”字未干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