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班的机房里，老式Crt显示器亮着幽蓝的光，志愿填报系统的界面在屏幕上闪烁。?比/奇.中!文?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林漾转着一支快要没水的圆珠笔，听着身旁女生叽叽喳喳讨论外省的重点大学，忽然把笔往桌上一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穿过键盘敲击声：“我决定了，报南边的大学，越远越好。”
前排正在敲键盘的陈寻猛地回头，发胶固定的黄毛晃了晃：“林漾你没事吧？咱们这儿的师范大学不好吗？”
“好什么好，”林漾挑眉，故意用余光瞟向斜后方的乔燃，“整天对着某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我怕提前得老年痴呆。”
坐在她斜后方的乔燃敲键盘的手指骤然停住，指节在灰白色的键盘上泛出淡红。他面前的志愿表第一栏还空着，光标像颗不安的心脏在闪烁。林漾瞥见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喉结滚动着没发出声音，只是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完/本¨神+站_ ?无*错~内-容￠
【来了来了，闷葫芦的应激反应。】林漾在心里默数三秒，果然看到他握着鼠标的手背青筋微凸。
放学铃响时，乔燃收拾书包的动作慢得像在拆解炸弹。林漾故意把课本一本本慢慢塞进书包，看他走到教室门口又顿住，背影在夕阳里显得有些单薄。他最终只是回头低声说：“路上小心。”
“知道了，乔大状元。”林漾挥挥手，看着他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身影，心里有点发涩。【乔燃啊乔燃，不是我想骗你，是你这闷葫芦不逼一下永远不开口。】
当晚，林漾从枕头下摸出那台表哥淘汰的二手Bp机——机身印着褪色的卡通图案，屏幕只能显示单调的数字。她躲在被子里，借着走廊的微光按动家里座机的号码，在传呼内容里敲下：【51775】速回电，急事。`r¨c!y·x`s\.?c/o?m?
“51775”——这是90年代传呼台里心照不宣的暗语，谐音“我要亲亲我”。（特地查的）
等了近一个小时，客厅的座机终于“叮铃铃”响起来时，林漾几乎是滚下床接起的。听筒里传来乔燃带着睡意的声音，背景音里有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喂？林漾？”
“乔燃，”林漾压着声音，把电话线缠在手指上，“你怎么才回！我逗你的，志愿我没报南边。”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漾以为听筒被捂住了，才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知道了。”
“知道了就挂了，浪费我家电话费！”林漾匆匆挂断，心脏却像被塞进了刚出炉的糖炒栗子，烫得她在原地蹦了两下。
第二天清晨，林漾踩着早读铃进教室，一眼就看见乔燃桌上的志愿表打印件。第一志愿栏赫然写着“本地师范大学”，专业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和她昨晚在电话里模糊提过的心愿专业一模一样。
“哟，”林漾把书包甩在桌上，故意用笔尖戳了戳那张纸，“乔大状元转性了？昨天不是还说要去天文台数星星吗？”
乔燃正在整理错题本的手顿了顿，把打印件往旁边推了推，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计算机就业面广。”
“就业面广？”林漾弯下腰，盯着他躲闪的眼睛，“我怎么听说这专业能帮人修电脑？比如帮某些‘电脑白痴’重装系统？”
乔燃没接话，只是拿起红笔在错题本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林漾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折成心形的彩纸，啪地拍在他桌上：“赏你看个宝贝。”
乔燃展开纸条，上面用荧光笔写着和他 同样的学校与专业，角落画着个吐舌头的小人，旁边用修正液涂涂改改后写着：“再瞎想就是小狗！本姑娘说到做到！”
他抬起头时，晨光正从窗户斜斜照进来，在他眼里碎成点点光亮。林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想走，却听见他在身后轻轻说：“林漾，谢谢你。”
“谢什么谢，”林漾背对着他挥挥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我是怕去了南边没人给我占图书馆座位，才勉为其难跟你报一所学校的！”
教室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值日生正在擦黑板，粉笔灰在光柱里浮沉。林漾走到走廊拐角偷偷回头，看见乔燃还在看那张纸条，手指轻轻摩挲着纸上的小人画。
【乔燃，这一次，你的志愿表旁边，终于有我了。】她靠着冰凉的墙壁，听着教室里传来的早读声，忽然觉得，90年代末的风里，除了粉笔灰和旧书本的味道，好像
还飘着一丝甜丝丝的、关于未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