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水泽兰 作品

106. 入宫救人(3)

    封灵籁这才松开紧扣谢重雪的手,背脊倚上身后冰冷滑腻的石壁,身子缓缓滑落,跌坐于地。


    一缕微光,自头顶废墟缝隙艰难透入,如薄纱般笼住她苍白如雪的侧脸,勾勒出几分劫后余生的脆弱。


    她闭目调息,胸脯微微起伏,方才在水下那份山岳般的沉稳,此刻才泄露出掩饰不住的疲惫与力竭。


    左手随意搁在屈起的膝上,掌心一道深痕,血色蜿蜒,无声滴落脚下浅水,晕开一朵转瞬即逝的暗红。


    谢重雪勉力扶着冰冷的石壁站稳,惊魂稍定,目光复杂地扫过这方寸之地。


    此地,莫非便是那传说中早已荒废的池心水榭之下?


    这破败幽暗的角落,竟成了绝境中唯一的喘息之所。宫苑深处死一般的沉寂,与池水浸骨的幽寒,沉沉压来,如无形的枷锁。


    谢重雪的视线下移,骤然凝固。


    封灵籁那只搁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根根凸起,白得泛青。更触目的是,一丝暗红正从她紧攥的指缝间渗出,宛如一条无声的小蛇,沿着湿透的袖口悄然滑落,最终滴入脚边浑浊的积水。


    那暗红的血滴,在灰败水面上晕开、扩散,旋即被水流吞噬,只留下一抹令人心悸、转瞬即逝的痕迹。


    “你受伤了!”谢重雪的声音带着劫后的沙哑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下意识便欲上前。


    封灵籁紧闭的眼眸倏然睁开,眸中精光暴射,锐利如新发于硎的寒刃,直刺上方那透入微光的缝隙。


    她身形快如鬼魅,几乎在睁眼的同时,已如绷紧的弓弦般弹起,闪电般掠至谢重雪身侧。


    一只带着水汽、冰凉却异常有力的手,反手扣住谢重雪的手腕;另一只手,已迅疾无比地捂住了她即将再次惊呼的檀口。


    “噤声!”封灵籁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最细微的气流擦过谢重雪的耳廓,却带着令人骨髓生寒的命令意味。


    她身体紧贴冰冷的石壁,将谢重雪也死死按在壁上,两人瞬间融入了那片最浓重的阴影,恍若两块沉默的礁石。


    谢重雪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那冰寒刺骨的眼神慑住,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顺着封灵籁凝神倾听的目光,也屏住呼吸,侧耳向上方探去。


    死寂。


    方才还隐约可闻的远处宫苑喧嚣,此刻仿佛被无形的巨幕隔断。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另一种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由远及近,清晰地穿透了层层水波与废墟的阻隔,沉沉地压了下来——


    “笃…笃…笃…”


    那是沉重靴底踏过水榭腐朽木板的声响,缓慢、规律,带着一种冷酷,不疾不徐的搜捕意味。每一步落下,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尖上。


    紧接着,是金属甲片在行走间相互摩擦、撞击发出的冰冷铿锵之声,还有刀鞘无意间刮蹭到断壁残垣的刺耳刮擦声。


    不止一人。


    脚步声在水榭上方停住,近在咫尺。似乎就在她们头顶那片塌陷区域的边缘徘徊。


    谢重雪几乎能想象出那些身披冰冷铁甲的禁卫,鹰隼般的目光正扫视着下方幽暗的池水与这片狼藉的废墟。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


    谢重雪能感觉到封灵籁扣在自己腕上的手指,冰冷而稳定,没有丝毫颤抖,传递过来的却是一种近乎凝固,蓄势待发的力量。捂住自己嘴的手,掌心也带着水底的湿寒,异常坚定。


    头顶上方,传来模糊的对话声,被水流和石壁阻隔,听不真切,只能捕捉到几个冰冷的短促音节,带着浓重的杀伐之气。


    靴子踩踏朽木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在沿着水榭边缘仔细探查。


    封灵籁的身体纹丝不动,只有那双在幽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死死锁定着上方声音的来源,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猛兽,计算着最致命的时机。


    她微微侧头,目光如电,扫过这狭小空间深处更幽暗的角落。那里,坍塌的梁柱和巨大的条石交错堆叠,形成一道仅容一人勉强侧身挤过,深不见底的缝隙,幽暗得仿佛直通幽冥地府。


    追兵的脚步在水榭边缘徘徊了足有半盏茶的光景,那缓慢的踱步声和金属摩擦声,如同钝刀子割肉,折磨着人的神经。


    终于,脚步声渐渐远去,向着水榭另一侧移动,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稍缓。


    谢重雪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刚浮上心头,却听封灵籁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比之前更低,更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冽:“他们不会走远…水下动静太大,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她的目光锐利如初,毫无松懈,反而更深地投向那条幽暗缝隙,“这水榭之下,别有洞天。真正的路…或者说,真正的凶险,恐怕还在前头。”


    封灵籁松开了捂着谢重雪的手,那只受伤的手依旧紧握,血迹似已凝住,暗红的痕迹刺眼地留在湿透的衣袖上。她示意谢重雪看向那黑暗通道,眼神凝重如山。


    “跟紧我,一步都不可错。”封灵籁的声音里,疲惫被一种更深的决绝取代,“是生门,还是绝路,皆在此间了。”


    封灵籁最后瞥了一眼上方水榭透下,已然远去的微弱光影,再无半分犹豫。


    她松开紧握的拳,掌心那道狰狞伤口暴露在幽暗中,皮肉翻卷,被池水泡得发白,边缘仍渗着丝丝暗红。


    她浑若不觉痛楚,只随意在湿透的衣襟上用力一抹,将那刺目的血色揉开,便率先矮身,如一道无声的魅影,滑入了那条由巨大条石和朽木交错形成深不见底的缝隙。


    一股比外面更浓重、更陈腐的霉烂气息混杂着水底淤泥的腥气,扑面而来,几欲窒息。


    通道异常狭窄,仅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行。


    嶙峋的石壁冰冷湿滑,布满了滑腻的青苔和水锈。坍塌的木梁如巨兽的肋骨,森然交错在头顶和身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闷的回响,仿佛整个废墟都在不堪重负地呻吟。


    谢重雪紧随其后,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


    前方的封灵籁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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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被浓稠黑暗吞噬,唯有她移动时带起的微弱水流,成了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是深浅不一的淤泥碎石,冰冷刺骨的积水漫过小腿,每一步踏下都发出令人心惊的轻微噗嗤声,在绝对的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了多久,压抑得几乎让人发疯。


    前方的封灵籁忽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她低沉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带着奇异的回响。


    谢重雪挤到她身侧,借着前方缝隙透入的一点点极其微弱,非自然的光亮,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废墟的深处,竟真别有洞天。


    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出现在眼前,显然是由倒塌的水榭主体结构勉强支撑而成。


    空间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台。


    石台样式古朴,表面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和水渍苔痕,但其上却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物——


    那是一个约莫尺余见方的青铜匣子。


    匣身布满繁复古老的蟠螭纹饰,在幽暗中散发着沉重气息。更令人心悸的是,匣子表面并非浑然一体,而是布满无数细如牛毛的孔洞,密密麻麻,如同某种未知生物的巢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方才所见那点微弱光亮,正是从这青铜匣子内部透出,非是炽热光明,而是一种幽冷,仿佛深埋地底磷火般的青白微光,朦朦胧胧,勉强照亮石台周围方寸之地。


    幽光映照下,石台四周的景象更令人头皮发麻。


    散落在地的,非是寻常瓦砾朽木,而是许多破碎的陶罐与瓦当碎片。碎片之上,依稀可见朱砂绘制,早已褪色剥落的符咒残痕。


    一些腐朽得只剩骨架的蒲团散乱堆在角落,其上同样残留着暗红色,仿佛经年血迹干涸后的污迹。


    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浓重霉腐气里,似乎还掺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药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类似香灰焚烧后的残留气息。


    此地,绝非寻常废弃水榭!


    此处,分明曾是一处隐秘,进行过某种古老仪式的祭坛或丹室。


    封灵籁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诡异的青铜匣子、破碎的符咒陶罐、沾着污痕的蒲团……


    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石台正前方,靠近地面的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


    那石板上,竟有字。


    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用一种暗红,早已干涸凝固的颜料书写。字迹狂放扭曲,透着一股绝望的癫狂,在青铜匣幽光的映照下,如同厉鬼的泣血诅咒:


    “不可开!!!——擅启者,魂消魄散,永堕无间!!!”


    三个巨大而血淋淋的“不可开”触目惊心,最后的警告更是力透石板,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怨毒。


    谢重雪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瞬间自脚底窜上脊背,直冲天灵。


    这阴森的环境,诡异的匣子,破碎的符咒,还有这泣血般的警告……


    “这……这是何物?”她声音发颤,几不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