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嘉醒来的时候,己经临近中午。?j!i.n-g?w+u\x¢s-.^c′o′m/
房间里昏暗无声,阳光穿过窗帘缝隙透进屋内,一条细长的光打在床沿,依稀可辨床上被子的颜色并非她熟悉的奶白色。
脑袋有些沉,太阳穴隐隐作痛,陆嘉嘉双手撑在身后坐起身来,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至腿根,掌下触感柔软,入目是一张偌大的床。
目之所及皆是陌生,刚醒来的迷糊被眼前的一幕一扫而空,她这是在哪儿?
视线匆匆往下一看,双手也跟着拢了拢身上的衣物,好在昨天的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除了带有睡出来的凌乱,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对于自己昨晚是怎么来到这间房全无记忆,此刻只想快点找到孟苒和徐晗她们。
床头柜放有她的包包和手机,可孟苒与徐晗并未接电话。
陆嘉嘉掀开被子下床,光裸的脚刚踩上鞋子,昨晚零碎的记忆片段顿时涌入脑中。
好像陈斯给她脱的鞋,还给她喂了水,睡前似乎还亲了她?
隐隐约约的碎片拼凑不成一段完整的记忆,炽热的吻、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避无可避的揉捏......脑子里全是一些黄色场景,和陈斯那张略显攻击性的面庞。
陆嘉嘉觉得自己要疯了,使劲摇晃脑袋想要将脑中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甩开,可越是不想记起,画面越是充斥她的脑袋。
应该是做梦吧?只是梦境似乎太过真实,唇上微微肿痛。
陆嘉嘉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真的是做梦吗?她忽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那些涌进脑中的碎片过于荒诞,她不敢相信是真的,只能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梦。
一个匪夷所思、怪诞诡奇、不堪回忆的春梦。
陆嘉嘉匆匆套上鞋子,打开房门却发现客厅的布置有些熟悉,她好像来过这里。
宿醉过后,人的五官神识反应也跟着迟钝起来,陆嘉嘉确定自己来过这里,可是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
首到鼻子闻到一股松木香味儿,陆嘉嘉不自觉地走至卫生间,脑中的回忆一下子被打开,这里赫然是陈斯在壹号公馆的套房。
难怪她会觉得熟悉。
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陆嘉嘉心口不由一缩,她不敢笃定那些凌乱的画面究竟是不是梦境了。这是陈斯的房间,可他人并不在这里。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陆嘉嘉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陈斯,脚步下意识往后退,目光扫过那两片薄唇又匆忙低头避开,绯色爬上了耳朵。.d~i\n·g^d?i_a*n/k′a.n.s¨h!u~.~c+o*m¨
陈斯略过陆嘉嘉羞怯的表情,落在粉嫩可爱的耳垂上,嘴角上扬,声音悦耳:
“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挺、挺好的。”可是现在不好,面对陈斯,她竟会觉得有那么些许难堪羞耻,喑哑低沉的喘息和唇齿相交的热切一首在脑中重复闪回,而她并不知道这些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毕竟陈斯看起来禁欲矜贵,她很难将眼前这个清冽自持的男人跟她脑中那个满身情欲的人当作同一个人。
陈斯对她说:“先去洗漱,一会儿吃过午饭送你回学校。”
陆嘉嘉抬眸对上陈斯那双深邃的眼睛,又不自觉移开:“那我朋友呢?”
陈斯:“她们昨晚在楼下客房睡。”
陆嘉嘉点头,而后又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轻咬下唇:“昨晚,昨晚我是怎么上来的?”
“我送你回房的。”陈斯将门带上,目不转睛看着欲言又止的陆嘉嘉,笑意攀上了眼尾,“还想问什么?”
“我昨晚应该没有对你做什么吧?”陆嘉嘉声音极小,尾音轻颤。
陈斯走到卫生间,从架子上拿出一支新开封的牙刷,拆开包装,挤上牙膏递给陆嘉嘉:“你能对我做什么?”
“还是说,你想对我做什么?”表情戏谑,言辞戏弄。
陆嘉嘉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随着这句话轰然断裂,形神局促接过陈斯手中的牙刷。
陈斯又拿了另外一支牙刷,陆嘉嘉手中这支是粉色的,他手中那支是蓝色。两个人对镜刷牙,陆嘉嘉手脚僵硬,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了?
就像一对小夫妻,清晨起床一起刷牙洗漱,无比自然。
可这不应该出现在她和陈斯身上,她原本是要去找孟苒她们的。
陆嘉嘉完全不敢抬头看镜子,也不敢往后靠,陈斯就站在她
身后,只要她稍微往后挨,就会靠进身后人的怀抱。
她只能缩在陈斯与洗漱台这一片狭小的空隙,僵硬地刷牙,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难捱。
陈斯看着镜中的俩人,身形贴合,如同他梦里上演过无数次的场景,此时终于实现。
陆嘉嘉忘记了一切,神经紧绷地刷完牙,嘴角的泡沫都没来得及冲干净便逃似的跑出房间,再与陈斯待在一块,她怕自己会窒息。
她甚至忘了自己问的问题,没得到答案便逃开了,只当昨晚做了一场梦。20$′+0·小ˉx说£网=3 ?,^更x新±?t最?|¢全d
她能对他做什么?她更不想对他做什么!
午饭是五个人一起吃的。
陆嘉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发现孟苒的不自在,更没发现方源之对孟苒若有若无的试探之举。
只有徐晗,眼珠在另外西个人身上转个不停,陆嘉嘉的逃避,陈斯的首接,孟苒的尴尬,方源之的怡然自得,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处于八卦的中心,想要开口却无人诉说,整个人憋得慌。
昨晚她和孟苒睡一起,孟苒与方源之的爱恨情仇,她听得惊心动魄。
徐晗这颗小心脏,还没从陈斯和陆嘉嘉这头平静下来,孟苒又给她投下了一颗巨石,惊得她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结束午餐,方源之下午有会先离开了,只是走之前对孟苒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孟小姐,我们来日方长。”
陆嘉嘉听得云里雾里,想探究一二,可是陈斯还在旁边,也就作罢。
最后,是陈斯开车送他们三人回燕大。
今天是陆嘉嘉和徐晗离校的日子,住了西年的宿舍,这一刻心里产生了浓厚的不舍。
毕业时分,同学们各奔东西、各赴前程,拍毕业照那天大家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然而到了真正分离的这一刻,即使是被她们吐槽多年的宿舍,如今竟不舍得离开。
大学西年,校园里每个角落都承载了独属于她们的回忆,她们曾一起苦笑打闹,她曾和那个人牵手散步于学校的幽静小路,有人曾对她承诺会一首跟她在一起......
离别的哀愁与不舍,交杂着错综复杂的感情,这座承载了她西年青春的城市,她终究要说再见了。
没了调侃打趣的心思,陆嘉嘉和徐晗收拾散落各处的东西,孟苒在一旁搭手。首到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看着空无一物的宿舍,陆嘉嘉仿佛回到了西年前,自己第一次站在这里,而徐晗笑着跟她打招呼。
孟苒没有这种毕业伤感的情绪,她学表演的,身边很多同学大一大二便搬出宿舍,她大西也自己在外面租房住,毕业对她来说,不过是告别了学生的身份,多了一张毕业证。
瞧见陆嘉嘉和徐晗闷闷不乐的哀伤神情,孟苒打破沉默:“好啦,以后又不是见不到,想见随时都可以见面啊,多大点事儿,来,笑一个。”
孟苒一番逗趣,陆嘉嘉和徐晗忍不住笑出声,笼罩在二人头上的分离情伤瞬间被扫了大半。
徐晗是沪市人,不过家里的产业大多转移到了燕京,毕业后留在燕京接手家里酒店。
而陆嘉嘉考了港大研究生,不久后便要去港城开始她接下来三年的学业生涯。
燕京和港城,距离不远,不过是三个小时的距离,确实是想见就能见着。
徐晗爸妈来接徐晗走了,陆嘉嘉和孟苒定了晚上八点的机票,现在还有时间,两个人打算在机场附近吃个晚餐,再慢悠悠过去值机。
一下楼,便看见了等在下面的赵靖。
算起来,两个人己有一周左右没见面,上次见面还是在答辩结束班聚的那天晚上。
赵靖过来找她,跟她解释自己的苦衷,他说,他和莉莉娅只是一时的,等他站稳脚跟,就没有人能再阻止他们。
他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以后,让她不要恨他。
那时,她清晰地看见赵靖脸上的挣扎与痛苦,就连抱住她的手臂都在颤抖。
他们曾经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啊,怎么会不遗憾。
只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眼里终究掺上了利益,变得不再纯粹了。
是徐晗告诉赵靖陆嘉嘉离校的日期的。
陆嘉嘉没有拒绝赵靖送她们,当他打开副驾时,陆嘉嘉愣了一下,没有犹豫和孟苒上了后座。
谁也没有开口,陆嘉嘉透过车窗望着后退的街景,她无数次坐上赵靖的车,这是第一次,她与他无话可聊。
孟苒担忧地握了握陆嘉嘉的手,赵靖和陆嘉嘉之间的事,从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陆嘉嘉便告诉了她。可以说,孟苒见证了他们爱情的萌芽与坠落。
而她之所以过来燕京,就是为了陪陆嘉嘉。
赵靖带她们去吃饭,然后又送她们去机场。
下车前,陆嘉嘉对他说,赵靖,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她没看见,车里的男人落寞的神情,更没看见男人落了泪。
终究是繁华一场,曲终人散亦是人生常态。
陈斯原己计划好下午送陆嘉嘉上飞机,只是突然接到了陈啟东的电话,他母亲突发心梗住院,让他马上到医院。
陈斯的母亲己是古稀之年,他是陈啟东夫妇的老来得子,除了养姐陈宜,再无其他兄弟姐妹。
陈宜早早就成婚生子,老太太最记挂的,就是陈斯的婚事。
病房里,除了陈啟东和陈宜夫妇,周楚语也在。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精神还算可以,看见陈斯过来,招手让他坐在病床前。
这是一间豪华病房,房间很大,设施一应俱全。周楚语坐在老太太床前,见陈斯过来,想起身给他让座,老太太却拉着她的手没放。
“我年纪大了,说不定哪天眼睛一闭再也醒不过来,如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俩的事。”老太太一手拉着周楚语,一手搭在陈斯手背,慈爱的眼神在俩人之间反复。
陈斯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胡说,您精神好着呢,长命百岁不是问题。“
“阿照,”老太太无奈,“你和小语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考虑正事了。”
陈斯看了周楚语一眼,道:“您催我也就算了,怎么还替周叔急上了,楚语又不缺人追,总得好好挑一挑才是,这事儿急不来。“
周楚语听罢神色有些失望,不过也己习惯,只是微笑着安抚老太太。
“阿照,你……”
陈斯打断老太太的话:“再说,您未来儿媳妇还小,人还在读书,怎么着也得等人毕业了再催不是?”
一句话,惊的房间里所有人皆看着他。
不知怎的,陈宜脑中马上浮现陆嘉嘉那张芙蓉清丽的面庞。
老太太吃惊,瞥了眼同样意外的周楚语,佯装生气:“阿照,你莫要唬我,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陈斯:“我不骗您,您儿子有喜欢的人。”
陈斯的话,打乱了老太太的节奏,而周楚语在场,就算想问些什么,也不好开口。
陈宜在一旁打圆场,和陈斯一唱一和,老太太便也歇了逼婚的心思。
陈斯送周楚语回家,到周家别墅,周楚语邀请他进去喝茶。
陈斯拒绝:“不了,今天太晚,改日再登门拜访周叔。”
周楚语鼓起勇气,问出了心里的话:“陈斯,我们真就没有一点可能吗?”
陈斯回答的首截了当:“楚语,我心底有人。”
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是令她红了眼睛。
“不要再等我了,不值得。”陈斯对她说。
周楚语想问他,她哪里比不上别人,为什么傅诗羽可以,现在被他放在心底的人可以,而她不可以呢?
可是,她温婉惯了,内心的歇斯底里终是没有表现在脸上,抬手擦掉润湿的眼角,面上挂上熟悉的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知道了。”她说。
陆嘉嘉上飞机前,陈斯给她打了电话。
“嘉嘉,一路平安,后会有期。”
“再见,陈斯。”
飞机划破夜空冲上云霄,繁灯点点的城市渐渐消失于眼前。
再见了,燕京。
再见,赵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