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报复

我的心里不由升起不好的预感:“是我舅舅逃跑被发现了吗?”

外婆的目光有些茫然,仿佛已经穿过时空,回到了那个纷乱的现场。

“童晖凭着他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很快就逃了出去,却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被圣女追了上来,一条小河的距离,对岸,是接应他的兄弟,身后是陪了他几个月的女人,不只救了他的命,还以身相许,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了。”

“但是,他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拼命游走,耳边听着哑女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喊却头也不回。”

外婆停了下来,那双眼睛里浸润着浓浓的悲伤。

“童晖回到童家就把哑女忘在了脑后,但半个月以后,他就开始发病了,没有任何伤口,却奇痛无比,日日蚀骨锥心,开始时怀疑是他的旧伤没有治疗彻底,引发的感染。”

“后来经过检查,发现哑女的医术竟然十分好,他的伤没有任何的后遗症,但疼痛却查不出任何原因来。童家动用了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生和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但毫无收获。童晖的痛证折磨得他几近疯狂。”

“后来开始算命,做法事,各种折腾,直到遇到一个曾经深入热带雨林的,遍记巫医的怪人,告诉他,他这是中了巫术了,肯定是惹上了哪个部落的女人,又抛弃了她,才毒发的。”

“童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与哑女的那一段情,所以当这个人说完了,他立刻就相信了,因为他做过的事,只有自己知道。”

“那人告诉他,只要他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他立刻就会好,或者他可以把那个女人带在身边,也可以一生无虞。”

“但童晖却不能接受,无论是回去还是把哑女带过来,他都不愿意,他只想解毒,那人告诉他,这些原始部落里的巫术,往往下毒都是用自身的血,无人能解。于是童晖动念要把哑女找到杀了,但是那人说,杀了也于事无补。童晖快要疯了,不得不踏上了寻找哑女的路。”

外婆停了下来。

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让我和小乙都听得入神,分外紧张。

见外婆停下来,小乙忍不住问:“找到了吗?”

我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凡找到了,解了毒,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了。

而且,听得出来童晖先生是个睚眦必报,没有胸襟气度的人,如果是童乐先生,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凝神继续听故事。

外婆挺了挺腰身,淡淡道:“童晖放出风声,说他在热带雨林里发现了金矿,被几个部落的人据为己有了。”

“啊?”我和小乙不由惊呼出声。

外婆再次苦笑看了我一眼:“所以,人心,是最难测的。”

我无言以对。

童晖这一招实在是太过阴狠了,这等于是给雨林腹地的部落带去无妄之灾。

他竟然为了自己的一点私怨,让那些无辜的人以生命为代价给他陪葬?

“整个雨林的原始部落都迎来了一场浩劫,平静的日子被打碎了,原始的武器对抗现代有枪支弹药,完全没有胜算。而那些最原始的生态,也让文明人们大开眼界,男人杀掉,小孩拐卖,女人带走。”

“无知的人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束手无策,不知所措,那些一直崇尚的神明、图腾、巫盅也帮不上他们的忙,一场洗劫之后,代代传承的东西就被带到了文明世界,并且立刻淹没在了这瀚如烟海的世界之中。”

外婆沉静下来,我和小乙都不敢说话,很显然,外婆就是这样来到外面的世界的。

“童晖悄悄跟在这些来自不同的国家、帮派的悍匪身后,坐收渔翁之利,直到腹地时找到那个哑女的部落。哑女,早已不是圣女了,因为她生下了一个孩子。”

我心头一跳,童家的孩子!

“那个孩子被族人扔进了河里,而哑女被装进笼子里,关进了那个她与那个男人日夜厮守的山洞。这样的惩罚,才真是诛心啊!但是她没有自我了断,她在等,等那个男人来找她,她笃定那个男人一定会来找她的。”

“童晖,来了,找了个向导做翻译,告诉她,如果她把他身上的毒解了,他就可以不杀她的族人。她的族人们在她的面前跪成了一片,翻译问一句,她不点头,他就命人杀掉一个人。”

“哑女却无动于衷,直到他把她的族人都杀光了,哑女突然笑了,她用手语告诉童晖,谢谢他,帮自己解决了这些人,他们杀了她的家人,扔了她的孩子,还把她关在这里,早就不是她的族人了,是她的仇人,谢谢他帮自己报了仇。”

“童晖很生气,问怎样才可以解他身上的毒。哑女让他带自己走。童晖最终只能同意,当哑女被从笼子里放出来时,她跪在了自己的族人尸体前,双手结着繁复的结印,然后割开了手臂让自己的血与族人的血融在了一起。她走到童晖面前,伸着手臂让他吮自己的血,用手势告诉他,可以解毒,但是童晖不信,他不敢喝。”

我叹了口气。

外婆笑了笑:“你猜到了?解药就是哑女的血,但是童晖却不相信,他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哑女看着他笑,露出诡异的笑容,将自己的血抹在了眼睑上,又是双手结印跳下了河。”

“童晖气得发疯,却毫无办法,水流湍急,他什么都没有打捞到。那个翻译告诉他,哑女跳河前,好像是在诅咒他的世世代代都不得好死。童晖气急败坏,可是再也找不到能为他解毒的人了。”

这算不算恶有恶报呢?

“后来呢?”我轻轻问道,因为,还没有说到无忧草。

“后来,童晖只能在别的部落寻找能解毒的人,用尽各种办法,威逼、利诱,用尽了手段,结果又有一个女子上了他的当,甘愿为他研制解药,这才有了无忧草。”

“但无忧草不是解药,是另一份毒药,只不过两毒相克而已,随着人的机体老去,两种毒药维持不了平衡,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要么死于勿忘我,要么死于无忧草。”

这个故事,讲完了,外婆浑身都放松下来。

“所以,勿忘我的解药,是下毒的那个女子的血吗?”我小心地问,心中不由燃起了希望。

外婆却摇了摇头。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