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子气得火冒三丈,将苗疆臣子的手臂一甩,对着兰曦公主的背影,大喝,“一个贱人生出的下贱胚子也敢对本王子颐指气使!你想救那贱人出密室都办不到!倒是敢肖想大秦的后位!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此言一出,朝元殿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怔怔地望向正中间的两人。
兰曦公主气得浑身发抖,双目通红,面纱被鼻间喷出的灼热冲击的剧烈起伏。
她不用去看也知道,一道道掺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
御座之上,萧祁的面色已沉入寒渊,深邃的凤眸中似是淬了寒冰一般。
“来人!”
“陛下!”卫临身上的甲胄泛起冰冷的银光。
“大王子醉了。”萧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送他回去‘醒酒’,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离开驿馆半步!”
“遵旨!”卫临一挥手,数名御前侍卫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架起试图挣扎的大王子。
“放开我!你们敢,敢动我!我可是.......”大王子的话未说完,就被侍卫的手死死扼住,狼狈不堪地被拖离朝元殿。
处理完大王子,萧祁冰冷的视线扫向僵立在御座下的兰曦公主。
她的脸虽被轻纱覆住,露在外面的肌肤煞白一片,身体颤抖着,摇摇欲坠。
那双妖媚惑人的眼眸低垂着,眼底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屈辱。
萧祁并未对她多言,只留下一句,“兰曦公主受了惊吓,送公主回驿馆歇息!”
语气淡漠,如同对待毫无关系之人一般。
内侍上前,和兰曦公主的侍女半是搀扶半是强迫地将兰曦公主带离。
兰曦公主走到大殿门口,回首望了一眼御座之上的帝王。
见他眼神一扫而过殿内的众人,“今日宴会到此为止!诸位散了吧!”
连一个眼风也未给自己,已拂袖转身,带着冷冽的怒意从侧殿离开。
帝王离席后,殿中的寂静才被低语声打破。
各国使臣面面相觑,互相惊疑不定地交换眼神。
苗疆此番,怕是闯大祸了!
大秦新帝登基的宴会,就这样被搅黄,还不知要如何了结!
沈彻和梅老、秦阁老,另几位重臣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迅速起身安排后续事宜。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清河王端着酒杯,饮下最后一口酒,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那双苍老的眼睛却闪着精光。
谢玄不知何时悄然靠近,同样隐在暗处,声音也压得极低,“王爷,看来这位兰曦公主身上,也藏着不小的秘密!或许我们可以从中得到些......”
清河王没有立刻回答,放下手中的酒杯。
这水,还需搅混了,才好摸鱼!
他冷眼看着缓缓走出的人群,声音沙哑低沉,“助兰曦公主,登上后位!”
谢玄的瞳孔急不可查地收缩,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王爷放心,末将,定全力促成此事!”
*
朝元殿的喧嚣逐渐散去。
宫灯将廊道拉出长长的影子,通往紫宸殿的回廊深处。
萧祁单手撑住冰凉的朱漆廊柱,喉咙泛起一股血腥,被他勉强压下。
“陛下!”身后紧随的陈泰和卫临,慌忙上前搀扶。
萧祁闭了闭眼,虚弱地摆摆手,声音里带着微哑,“无妨,回紫宸殿!”
这片刻的异常,并未逃过某些时刻窥探的眼睛。
萧祁强撑着回到紫宸殿,殿内只留了卫临河陈泰在侧。
他靠在罗汉床上,脸色在烛光下愈加苍白。
一缕清幽的香气包裹着他,让他不免瞬间心安。
“传太医!”
卫临不敢耽搁,亲自往太医院去请!
*
此时,江晚卿的雨花阁周围,被二十几个暗卫守着。
子庆见围得铁桶一般,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回禀谢玄后,便听令撤走了人手。
院里和府外萧祁的暗卫皆松了口气,齐齐去向沈彻和宫里禀报。
另一波人却在这个时候悄然接近。
夜里,江晚卿的院门被敲开。
暗卫见这丫鬟是从侯府侧门进来的,就没在意,只是冷眼望着。
月白开门见是小喜,蹙起眉头,问道,“都这个时辰寻来,有何事?”
小喜鬓发散乱,喘着气道,“快,快带我去见姑娘!”
月白身形微动,将人拦在门外,“姑娘已经歇下,有事跟我说!”
“二夫人,二夫人带了几个婆子来姑娘的院子,说她怀了身孕,需要补身子,姑娘这好东西多,便想要些,我说姑娘不在,我做不得主,哪知,二夫人根本不听,让人把我按住,就砸开了库房的门,拿走了不少东西!我还是拼死偷跑出来报信的!”
月白听罢,神色凛然地拉着小喜,“跟我来!”两人步履匆匆地往小楼走去。
“姑娘可睡了?”月白在门外低声询问。
内室里,江晚卿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听到月白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小喜跌跌撞撞地进了内室,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泪如雨下地将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江晚卿静静地听着,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近来本就事多,她不去寻那个继母的麻烦,那人竟自寻死路,撞上门来了!
江晚卿掀开床幔,脸色冰冷如霜,声音却异常平静,“先下去歇息,明儿一早,随我回府!”
小喜抽噎着,用袖子抹去泪水,委屈地点头,“是,姑娘。”
次日清晨,天色微熹。
江府门前,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由高大的骏马拉着,稳稳停下。
车轩敞开,江晚卿搭着桑若的手缓步而下。
身穿素净的月白襦裙,外面罩着一件淡青色竹叶纹的斗篷,发髻上只簪了一支南珠发簪。
守卫瞬间绷紧了脊背。
“二,二姑娘?”门房吓得结结巴巴地慌忙躬身。
江晚卿目不斜视地径直向内走去。
桑若、月白紧随,小喜跟在最后。
早有小厮跑去通报了江家后院。
江晚卿一路来到自己那座被洗劫过的院落。
库房的门虚掩着,门锁断裂,掉在地上。
她推门而入,一眼扫过,博古架和箱笼里的东西被拿了不少。
“呵。”她的嘴角逸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