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克西斯拔出手枪,确认已经装上非致命子弹后,她第一个冲了上去。
枉顾那些人形炸弹,她迅速开枪解决了身背炸弹的恐怖分子,待最大的威胁被解决后,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些许,但手上的动作仍称得上迅速。
直到手中的枪打没了子弹,她便把武器往最后一人身上砸,再飞扑过去,朝那满脸横肉的脸上揍了一拳。
这是在战争结束两年后她又一次与法军士兵发生的搏斗。
这一次仍然是合法的,不是战争给予的豁免权,而是维护秩序与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一拳并不足以放倒一位战场上的英雄,于是,安克西斯向他砸去了第二拳、第三拳。
在即将落下第四拳时,莱曼两人及时赶来,由克莱尔打出一发非致命子弹使其丧失战斗能力为止。
但即便是这样,安克西斯也未能停下动作。
就像是被唤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使她要对过去的敌人下此死手。
“安克西斯,停下来。”莱曼忙走上前,拉着安克西斯的胳膊,把她拽到一边。
“不要步入疯狂,不要步入非理性。”记录员的语气很认真:“哪怕是反基金会组织与秩序会,我们都不能这么做。”
“这是属于虐待战俘吗?”安克西斯反问道。
“……只要符合《人类和平理事会关于战俘待遇的公约》,符合国际法规定的交战资格,在被俘后即为战俘。”莱曼像是个背诵者似的说道。
“一个更符合你的答复——这是非理性,是秩序病的体现。”
“……”安克西斯沉默了。
她当然想成为一个理性之人,但刚刚的行为明显不是理性之人该做的。
这更像是一位演员褪去了演戏的外壳,她是一位秩序病候症群的感染者,一位假意识清醒癔症与怪物癔症患者。
“抱歉,记录员,”安克西斯轻轻摇着头,“我不会再这么做了,永远都不会。”
“是的,永远都不会。”莱曼终于褪去了认真,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
发言的权利便被交给了克莱尔。
她向仍在交谈的两人挥了挥手,喊道:“别在谈论什么理性跟非理性了,关于脑子的问题我们可以等回慕尼黑再说。”
“现在来想想眼下的事情吧。”
倒在地上的几名恐怖分子与那支若无其事的举办婚礼的队伍是最主要的。
三人聚集在一起,没一会,就讨论出了一个简单的方案——找警察。
秩序的恢复者的角色在这里到此为止了,相较于抢警察的工作,他们更应该去干自己的事。
但联系工作显然是有人帮他们完成了。
没一会,她们就看见几支整齐的队伍朝这边赶来,远远的就能猜到对方是谁——警察。
待他们完全走近后,莱曼也迎上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先离开吧,这里交给我们。”警察示意她们站到一边,随后挥舞起警棍,冲向了堵在道路中央的婚礼队伍。
这支三人队伍离开了。
她们最终在街道的尽头停下脚步,而能让她们作出如此举动的也唯有集体非理性行为或其他事物了。
让她们驻足脚步的显然是后者。
保卫队们出现在了前方,这原本应该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之外的。
会是秩序会或反基金会组织假扮的吗?这个想法像种子一样在内心生根发芽,促使着莱曼走上前。
没直接走去交谈,她站在了一家咖啡馆旁,观看着保卫队们的表演。
只见他们手里握着步枪,目光直视着面前的公民,像是被这些人阻挡了去路。
“他们像是雕像一动不动。”克莱尔走上前,分享着自己的看法。
“公民们阻挡了他们的去路,”莱曼轻轻摇着脑袋,“这本应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他们可以选择绕道而行,而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种无趣的僵持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了。
无人做出让步,无人交谈,仿佛他们生来就是巴黎众多艺术品的其中一件而已。
最终,莱曼还是决定走上前。
一只手握着武器,另一只手拿着证件,随着一辆汽车驶过,她快步走过去。
对峙的双方终于有一人注意到了自己,他转过头,指向对方,说道:“我被阻挡了去路。”
“你们可以绕道而行的,先生。”
“不,我们行进的道路是要保持原定路线的,绕道而行会破坏我们的秩序,我们要的是比战斗力还要重要的秩序。”
“……嗯?”莱曼这才观察起说话者来。
他的语气里全然没有癫狂,更像是正常人与正常人之间的沟通。
而对面的公民则在路原地动来动去,毫无秩序感可言。
见面前的小姐一直不说话,这位“保卫队员”便默认为又到了自己的回合:“我谨遵萨尔瓦托雷基金会的教诲,我们永远违反命令,我们要做到比军人还遵守命令。”
“所以女士,如果您在妨碍我们,我们就要……”
无意间的一瞥,他看见藏在大衣后的一个标志——一个盾牌,那是什么东西?他记得再清楚不过了。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又很快说道:“啊哈,看来连基金会的人也为我们的表演而着迷呀!”
“表演?”莱曼知道原因了。
“这是一起讽刺剧吗?”她开门见山的问。
“保卫队员”点点头,挥舞起手中的枪,僵硬的转过头:“瞧瞧!这有多明显!连基金会的小姐都知晓了。”
“无论是政府的军队还是德国佬的军队,他们都比不上基金会的保卫队!”身后一名“保卫队员”附和道。
对面的“公民”也跳出来:“他们是秩序的代表——不,是秩序本身!”
最先与她谈话的“保卫队员”又转过去,语气也变得机械起来:“基金会的小姐,请好好欣赏这场讽刺剧吧!您也可以告诉我们不足,毕竟我们可比不上真正的保卫队的机械。”
僵硬、无聊而漫长的对峙又一次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