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再次端来一杯浓茶时,对伏案作画的脂婉劝道:“小姐,已经很晚了,喝这么多浓茶,会睡不着的。”
“没事。”脂婉放下笔,接过她手里的茶。
她就是要睡不着,这样她就不会再与表哥在梦里幽会了。
喝完茶后,她将杯子递给霜儿,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收拾好了。”霜儿点点头,“奴婢已按您的吩咐,只带了些换洗的衣物,夫人送您的那些首饰,奴婢都没有打包。”
“如此甚好,此次我们轻装简行。”脂婉道。
姨母送她的首饰和贵重的衣裳,她都没打算带走。
“可是小姐确定要不辞而别吗?”霜儿忍不住道,“夫人知道您走了,该会多伤心啊。
若是可以,脂婉自然不想不辞而别,但是离开这件事情,若惊动了姨母,她铁定走不了,而且她也不好解释。
所以,她只能选择不辞而别。
“我会给姨母留下信的。”脂婉道。
见她已经决定了,霜儿便不好再多劝。
“没事了,你先去歇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脂婉吩咐道。
“是。”霜儿应了声,又劝了一句,“小姐也别画得太晚,还是要早些歇息,您昨晚都没睡好。”
“嗯。”
尽管脂婉喝了很多浓茶,可熬到半夜时,她的眼皮便开始打架了。
昨晚梦醒后,她便没再睡。
今日午后,表哥在府里,她害怕睡着后会做梦,因此也没睡。
所以熬到现在,她有些熬不住了。
她赶忙起身走到盆架旁,给自己的脸泼了泼冷水,才让自己暂时清醒了一些。
她在屋里走了几圈,精神好些了,才重新坐回到桌前。
可没多久,瞌睡再次来袭,她又起身给自己泼冷水。
如此反复几次后,她最后支撑不住,倒在桌上睡着了。
身子腾空的感觉,让她惊醒了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梦里的男人。
男人正抱着她,朝床榻走去。
脂婉眯了眯眼睛,微微有些恍惚,“是你啊……”
男人闻言,心里一动,“你知道我是谁?”
听得此言,脂婉一凛,倏然想起来,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眼前之人,是她表哥陆湛啊。
是她决定了要躲得远远的人。
面对对方的询问,她果断摇头,“我不知道。还是说,你愿意告诉我?”
表哥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她已经认出他了。
这点,让她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男人没说话,将她抱到了床上。
一到床上,脂婉便滚进了床内侧,想与他保持距离。
男人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
他顿了下,慢条斯理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并将靴子脱了,然后自然而然地在床上躺了下来。
脂婉见状,身子更紧地贴向了墙壁,想说什么,最后没开口。
她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为了不节外生枝,她最好还是不要将事情挑破。
“离我这么远,是要做什么?”男人单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怕热。”脂婉尴尬地说。
“怕热,可以少穿一点。”男人不紧不慢道,目光掠过她身上的衣着。
脂婉:“……”
若是换作从前,她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她也对他说了很多轻浮流氓之语。
但现在,她已经知道了男人就是表哥,听到从表哥嘴里说出这种话,她感到尴尬又羞臊。
而且表哥平日里冷冰冰,清心寡欲的,再对比现在的孟浪,真是判若两人。若不是她亲自验证过,真不会相信,眼前之人,是她那人前冷冰冰,且不近女色的表哥。
见女孩儿僵在那里,男人唇角微勾,“怎么一日不见,竟会害羞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脂婉:“……”
对方的调侃,让她想起了自己从前对他做的荒唐之举。
她尴尬得无地自容,小脸更是通红一片,不过她要庆幸对方看不清楚她的脸,所以也不会知道她此时的窘迫。
她强自镇定道:“我、我马上就要招赘夫了,自然不能再、再胡来。”
后面几个字,她说得很小声。
因为那让她想了,自己对这个男人的胡作非为。
“我说过,你的夫婿,只能是我,这么快就忘了?”男人不悦的声音响起。
脂婉刚抬头,眼前便笼罩下一片阴影,男人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
熟悉的雪松木味道,钻进鼻腔,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将他推开。
“你、你不准再亲我!”脂婉气急败坏。
男人顿了顿,嗓音微哑,“你也亲过我不少。”
脂婉:“……”
她尴尬得脚趾蜷紧。
“你还摸了我。”男人接着又道。
脂婉直接拉过被子,蒙住了头,可没一会儿,便被男人掀开了,男人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则摸了摸她的头。
“你……”脂婉刚说得一个字,软嫩的唇便被男人含住了。
“你从前不是酷爱我吻你么?”男人含糊的声音,透过唇齿传来。
“轰——”
脂婉脑袋一阵晕眩。
……
脂婉被吓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还趴在桌子上。
想到梦里发生的事情,她整张脸又烫又红。
从前不知道那是表哥便罢了,现在知道了,她整个人尴尬得都要烧着了。
她没想到人前冷冰冰的表哥,私底下,竟是那样的!
脂婉觉得羞耻极了。
她冲到盆架前,给自己的脸泼了些冷水,才将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之前又灌了两杯冷茶,她整个人才稍微冷静下来。
幸好她要走了。
以后就不用再尴尬面对表哥了。
……
青云居。
陆湛亦已醒来。
想到梦里表妹对自己的抗拒,他好看的眉头紧紧皱起。
还有,表妹明明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可在梦里,却当作不知。
想到陈九说,赵东来府上找过表妹一事,他倏然明白了什么。
翌日上朝时,他叫陈九留了下来。
“好好看住表姑娘,她若丢了,你也不必再来见我!”
陈九闻言,脊背生寒。
世子这语气真吓人。
可是表姑娘就在府上,怎么会丢?
世子是不是魔怔了?
很快,他便明白过来世子为何这般凝重了。
他按世子的吩咐,一刻也不敢懈怠,紧盯着表姑娘。
可没想到,天微亮时,表姑娘竟坐上赵东雇来的马车,出了城门,往码头的方向去了。
陈九大惊失色,急忙叫人去禀告世子,自己飞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