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阁后堂的烛火在翡翠屏风上投下斑驳光影,小雨握着象牙算盘的手突然一顿,指尖拨弄着最后一颗珠子,眼尾斜挑着看向易凡,唇角漾起梨涡:"易公子这次带的宝贝可真够劲儿——"算盘珠子在檀木桌面上蹦跳,撞出细碎的金光,混着案头沉水香的气息,在烛火下织成一片暖洋洋的雾,"麒麟鳞单卖黑市能翻三倍,您偏要贱价抛给我们...是不是想讨本姑娘欢心呀?"
易凡斜倚在鎏金圈椅上,朱雀正用喙勾着他腰间的钱袋晃悠,尾羽扫过他手背时带起痒意。他屈指弹了下小雨的算盘,却被对方用算珠砸中额头:"小没良心的,上次是谁哭着求我带灵狐毛来换养颜丹?"
"呀!"小雨拍着桌子站起来,耳坠上的珍珠跟着晃出细碎银光,"那是本姑娘赏你的脸!"她忽然压低身子,鼻尖几乎碰到易凡,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再说了...你敢说分给我的那份少?"
宰淳见状无奈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赤阳剑穗:"二位打情骂俏能否换个场合?"他转向云龙,后者正用袖口擦着酒壶,"云师兄方才说要一百灵石买酒?贵宗的醉仙酿怕是要涨价了。"
云龙豪迈地大笑,声如洪钟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宰淳小友懂什么?男人腰间没钱,如何在酒肆听美人唱曲?"他忽然凑近燕儿,后者正捏着自己那份银票边角发呆,"小丫头,第一次见这么多灵石?别学那铁公鸡,该花就花!"
燕儿慌忙摆手,银票在掌心发出细碎的响:"不、不是...只是从未想过,跟着易公子一趟能挣这么多..."她忽然抬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小雨身上,"大小姐方才说的防御法器...能否换成玉简?燕儿想换些剑诀提升修为。"
小雨挑眉,算盘在指尖转出朵花:"看不出来啊,小妮子挺有野心。"她挥挥手,身后侍童立刻捧来紫檀木匣,"本阁新到的《青凤十三式》残卷,换你手里那半块凤凰羽如何?"燕儿眼睛一亮,连忙翻找储物袋,却不小心掉出枚青玉簪——正是被婉凝识破的那支。
气氛瞬间冷凝。易凡眼神一暗,朱雀突然从他肩头飞下,利爪按在簪子上发出威胁的啼鸣。燕儿脸色煞白,指尖颤抖着想去捡,却被小雨抢先一步用算盘压住:"玄阴宗的东西,你从哪弄的?"
"是、是副阁主给的..."燕儿声音发颤,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对了!他上次还说...说星羽堂的秘库钥匙在丙字三号柜!"
宰淳闻言立刻起身,赤阳剑出鞘三寸:"易凡,看来我们得提前去会会那位副阁主了。"他看向小雨,"能否借贵阁传送阵一用?"
小雨却慢悠悠合上算盘,指尖敲了敲易凡的钱袋:"传送阵可以借,但某人的十万灵石..."她忽然轻笑,将一叠银票塞进燕儿手里,"算了,本姑娘今日心情好——燕儿,把这簪子送给星羽堂那位副阁主,就说...天宝阁的新货到了。"
易凡看着小雨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忽然伸手揉乱她的发顶:"你呀,越来越像个小狐狸了。"朱雀适时发出啼鸣,仿佛在附和。小雨拍开他的手,却在低头时看见他手臂上的九蛇咒印又深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路上小心。"她转身取出传送令牌,递给宰淳时忽然压低声音,"丙字库的引灵露配方在第三层暗格,记得让朱雀多吃些...那东西能解它体内的魔植毒素。"
众人踏入传送阵的瞬间,易凡忽然回头,看见小雨站在烛火里朝他挥手,发间珍珠坠子晃出细碎的光,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时,她眼中倒映的漫天星斗。朱雀忽然发出清啼,尾羽扫过传送阵纹,竟在地面留下一道燃烧的朱雀图腾——那是属于他们的记号,也是悬在星羽堂头顶的,即将落下的赤炎之剑。
暮春的江风卷着柳絮掠过望江楼飞檐,檐角铜铃叮铃作响,与楼下画舫传来的琵琶声应和成趣。李秋然抬手拂开竹帘,檀木匾额上"望江楼"三字被夕阳染成鎏金色,门内飘出的黄酒香混着蟹粉汤包的热气,勾得小囡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瞧瞧这话说的,"李秋然笑着捶了下易凡肩膀,玉冠上的流苏随动作轻晃,"得了天价报酬不请大家喝酒,小心被小囡妹妹揪耳朵!"话音未落,小囡已揪住易凡耳尖,指尖的红珊瑚戒指蹭过他耳垂:"听见没?秋然哥哥都替我说话!今日不醉不归,不许躲!"
易凡被拽得歪头,慌忙按住小囡作乱的手,却触到她腕间新戴的翡翠镯子——正是方才分灵石时,他偷偷塞进她储物袋的。"好好好,"他无奈叹气,目光扫过二楼栏杆,却见一抹水红身影闪过,发间金步摇坠着的珍珠晃出细碎银光,"先说好,我可喝不过你们这些酒坛子..."
"哟,这不是易公子吗?"清脆的嗓音从楼梯口传来,心怡身着茜纱裙款步而下,腰间香囊绣着的并蒂莲随步伐轻颤,"心怡特意留了临江雅座,还有您最爱吃的糟香鲈鱼..."她忽然瞥见小囡攥着易凡的手,笑容一滞,指尖不自觉捏紧了帕子。
"心怡姐姐好兴致,"小囡歪头笑,发间蝴蝶结随动作轻晃,"不过今日我们要听婉儿姐姐唱曲儿——上次她唱的《凤求凰》,凡哥哥可是夸了三日呢!"此言一出,楼梯拐角处的江婉儿身影微颤,手中琵琶弦发出一声轻响。
易凡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余光瞥见小雨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连忙干咳两声:"都别听小囡胡说!我不过是...路过听了两句..."话未说完,小囡已拽着他往二楼走,裙摆扫过心怡时,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那是易凡上次从天宝阁顺来送她的。
望江楼二楼临江而建,十八扇雕花木窗全开,可见夕阳正将江面染成碎金。江婉儿抱琵琶坐在栏边,月白裙裾垂落至地,腕间银镯随着拨弦动作发出轻响。小囡硬是将易凡按在主位,自己则挨着他坐下,指尖戳了戳他腰间的酒葫芦:"快给我倒酒,今日要与你比个高低!"
"慢着!"小雨忽然伸手按住酒壶,指尖在壶身刻了道符文,"先说好,若有人用灵力作弊..."她扫了眼心怡,后者正低头用帕子擦酒杯,"本姑娘可要罚她抄《酒德经》三百遍!"
李秋然大笑,拍着桌子叫了十坛女儿红:"痛快!今日不醉不归,天塌了有易公子顶着——谁让他是咱们的神殿主人呢!"此言一出,满座皆笑,婉凝更是笑倒在霓裳肩头,折扇敲着桌面直响。
易凡无奈地替小囡斟酒,却见她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凡哥哥可还记得,七年前那场雪?你踩着梅花桩接我三招,最后一招用的可是燕子穿帘?"她眼尾上挑,酒气混着脂粉香扑面而来,"当时你说得罪了,可手却比雪还轻。"
"咳咳!"易凡被酒呛到,慌忙用袖子擦嘴,却瞥见江婉儿拨弦的手顿了顿,琵琶声中竟多出几分幽怨。心怡趁机坐到他另一侧,替他斟了杯茶:"易公子慢些,这酒烈..."
"心怡姐姐倒是贴心,"小囡托腮望着她,指尖转着酒盏,"不过凡哥哥的酒,向来是我斟的。"说着便将心怡的茶盏推到一旁,琥珀色的酒液在盏中晃出涟漪,映着她眼底狡黠的光。
小雨忽然轻笑,指尖在桌面画了个圈,几碟精致小菜瞬间变了模样:糟香鲈鱼化作糖醋排骨,水晶虾饺成了麻辣兔头。"知道你俩爱吃辣,"她朝小囡眨眨眼,"不过若想灌醉某人..."她瞥了眼易凡,"本姑娘的醉仙居秘酿,要不要试试?"
李秋然拍案叫绝,婉凝则掏出算珠开始计数:"我算过了,酉时三刻有东南风,正适合散酒气。小囡妹妹若想告白..."她忽然压低声音,"记得选临江的栏杆,月上柳梢头时最是动人。"
众人哄笑中,易凡只觉头大如斗,索性仰头灌了口酒——却不料是小雨特制的"火烧云",辛辣感从喉间直窜天灵盖,呛得他连连咳嗽。小囡连忙替他拍背,指尖不小心勾住他衣领,露出锁骨处淡淡的齿痕——那是三年前她赌气咬的,至今未消。
心怡见状猛地起身,却碰翻了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在桌面上蜿蜒,竟似一条分割两人的河。江婉儿的琵琶声突然转急,弦音如裂帛般刺破暮色,惊起江上一群白鹭。
"凡哥哥,"小囡忽然握住他的手,酒盏里的倒影碎成千万片,"你说过,等我及笄就娶我。如今我已十六,发间的簪子...可是你送的。"她晃了晃头上的玉簪,正是易凡去年生辰送的,刻着"囡"字的那支。
易凡望着她眼中晃动的烛火,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雪夜,她穿着红袄站在梅花树下,发间落雪如碎玉。那时她才九岁,攥着他的袖子说:"长大了我要嫁给凡哥哥,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小囡..."他刚开口,却被楼下突然响起的喧哗打断。有人策马疾驰而过,马蹄溅起的水花跃上栏杆,惊得众人纷纷后退。小囡趁机凑近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凡哥哥若是不肯娶我,我便去告诉灵儿姐姐,说你...昨晚偷偷摸了楚楚的尾巴!"
"胡说!"易凡耳尖爆红,却在看到她狡黠的笑容时忽然笑出声。他抬手替她拂去鬓角的酒渍,指尖掠过她发烫的耳垂:"傻丫头,我何时说过不娶?只是..."他瞥了眼虎视眈眈的小雨和似笑非笑的李秋然,"总得先过了诸位这关才行。"
暮色渐浓,江面上亮起第一盏渔火。小囡忽然举起酒盏,琥珀色的酒液映着她泛红的脸颊:"今日便与诸位约定——待凡哥哥娶我那日,定要摆上百坛美酒,请遍这金陵城的才子佳人!"
"好!"李秋然率先举杯,众人纷纷应和。易凡望着眼前笑闹的众人,忽然觉得胸口发烫——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小囡攥着他的手,那样紧,那样暖,仿佛攥住了整个春天。
江婉儿的琵琶声不知何时转柔,弹的竟是《桃夭》。心怡望着两人交叠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小雨则托腮望着窗外明月,指尖在桌下悄悄捏了个诀——若是有人敢负了这小妮子,她定要让那人尝尝,什么叫"望江楼的酒,比醋还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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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过,檐角铜铃再次轻响,与江上渔歌相和。易凡忽然想起婉凝说过的话:"情字算不得,却最动人心。"他低头看着小囡发顶的玉簪,忽然轻笑——算不得便算不得吧,有些事,本就该如这江风般自在,如这明月般皎洁,何须计较得失?
"小凡"小囡忽然拽了拽他袖子,"再给我讲个故事吧,就讲你上次在秘境里遇到的那只九尾狐..."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头也轻轻靠在他肩上。易凡嗅到她发间的桂花油香,忽然觉得眼皮发沉——大概是小雨的酒太烈了吧。
朦胧间,他听见李秋然的笑声,婉凝的算珠响,还有江婉儿轻轻的叹息。窗外,一轮明月正缓缓升上中天,将江面照得如同撒了碎银。易凡闭上眼,任由小囡的发簪蹭过脸颊——这样的夜,这样的人,或许真的值得,醉上一场。
望江楼的雅间里,酸枝木圆桌中央摆着鎏金香炉,沉水香混着牛肉香气在暖黄烛火中氤氲。李秋然掀开紫檀木箱时,七道碧绿流光猛地窜出,映得众人衣袂皆染翡翠色——那是七枚帝王绿玉佩,雕工精细至极,麒麟踏云纹在烛光下竟似要破壁而出。
"李阁主这是..."宰淳指尖抚过桌面暗纹,确认没有禁制后才敢凑近。云龙却大大咧咧抓起一枚,对着烛光眯眼:"这料子够雕三个酒壶!秋然啊,你这是要掏空家底?"
李秋然捋着山羊胡笑,玉冠流苏随动作轻晃:"云龙兄这话可就见外了!"他转向易凡,眼神里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诸位在迷宫里的动静,可是惊得星羽堂昨夜紧急转移了三车灵材——张某不过是想交个朋友,以后诸位的战利品..."他故意顿了顿,"张某愿以市场价的三倍收购,如何?"
小雨捏起一枚玉佩对着烛光,翡翠映得她眼底泛绿:"三倍?李阁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星羽堂最近在黑市抛的魔植材料,可都是半价甩卖呢。"她忽然轻笑,玉佩在指尖转出个圈,"不过这麒麟雕工倒是难得,本姑娘收下了。"
易凡瞥了眼婉凝,后者正用折扇拨弄香炉里的香灰,闻言头也不抬:"我只管算卦,不管生意。"他又看向宰淳,却见对方正盯着燕儿——那丫头攥着玉佩的手在发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给、给我的?"燕儿声音发颤,玉佩上的麒麟纹蹭过她粗布袖口,"我...我只是个外门长老..."
"谁说外门就不是朋友?"李秋然忽然正色,"张某在商言商,只认本事——燕儿姑娘能从星羽堂眼皮子底下带出魔植线索,这份胆色..."他抬手拍了拍她肩膀,"便是许多内门弟子也不及!"
燕儿眼眶突然发红,慌忙低头时,玉佩上的流苏扫过桌面,竟将易凡的酒盏勾得倾斜。朱雀楚楚正趴在桌下大快朵颐,见状猛地展翅接住酒盏,琥珀色的酒液竟一滴未洒,全被它仰头吞了去。
"好个灵禽!"李秋然惊呼,"张某曾见人用引灵露驯鸟,却从未见过这般通人性的——易公子,不知这朱雀..."
"打住!"易凡慌忙护住朱雀,后者却叼着酒盏不肯松口,"秋然兄还是操心你的协议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你敢拿我们的战利品去喂魔植..."他指尖划过九毒玉镯,青蛇咒印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不敢不敢!"李秋然连声道,从袖中取出烫金契约,"张某以天宝阁百年信誉起誓,所收灵材皆用于正道!"他忽然压低声音,"不瞒诸位,星羽堂最近在炼一种能操控修士的魔药,所需主材正是..."
"食人花的毒囊,加上引灵露。"婉凝忽然开口,算珠在袖中轻响,"李阁主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们为何答应——不过..."她看向易凡,"协议得加上一条:朱雀的口粮,由天宝阁全包。"
"没问题!"李秋然爽快应下,目光落在正啃着牛骨的朱雀身上,忽然肉痛——这鸟一顿能吃十斤精牛肉,怕是要吃垮他半个库房。
雅间外忽然传来马蹄声,有人策马疾驰而过,惊得江面白鹭群飞。易凡透过窗棂望去,只见暮色中掠过一抹灰影,腰间挂着的正是星羽堂的丙字令牌。朱雀忽然发出尖锐啼鸣,尾羽扫过桌面,竟将李秋然的契约纸烧出个焦洞。
"这是..."李秋然惊得后退半步。
"怕是来探咱们虚实的。"宰淳握紧赤阳剑,"易凡,看来你的云凡身份,比想象中更烫手。"
易凡却笑了,伸手揉乱朱雀的羽毛:"烫手才好——秋然兄,记得给楚楚备足牛肉,下次相见..."他望向窗外逐渐浓稠的暮色,"咱们该去星羽堂,讨回些利息了。"
燕儿忽然握紧玉佩,麒麟纹硌得掌心发疼。她想起李秋然说的"只认本事",想起易凡给她的食人花牙,想起朱雀接住酒盏时那道金色的光。指尖轻轻抚过玉佩边缘,她忽然发现麒麟眼竟是颗极小的红宝石——原来这礼物,远比她想象中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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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能帮上忙的!"她忽然抬头,声音里多了几分坚定,"副阁主常去丙字库,我可以..."
"嘘——"小雨忽然按住她的嘴,指尖在窗纸上点了个小孔,"有人在听。"众人屏息望去,只见窗纸上倒映出一道细长的影子,正举着竹筒贴在壁上。
宰淳刚要起身,易凡却摆摆手,指尖悄悄掐了个诀。朱雀忽然展翅扑向窗户,喙尖啄在竹筒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窗外传来闷哼,人影慌忙逃窜,却被易凡甩出的短棍绊倒,露出半张戴着星羽堂面纱的脸。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易凡捡起那人掉落的玉简,上面赫然印着星羽堂的密文印记,"秋然兄,麻烦你将这东西...送给贵阁阁主如何?就说...青云宗的人,要讨个说法。"
李秋然接过玉简时,触感竟有些发烫——那是易凡用离火咒烙下的警告。他忽然想起坊间传闻,说青云宗出了个能驭火雀、破魔阵的奇才,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及真人万一。
"张某定当送到。"他将玉简收入袖中,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燕儿身上,"燕儿姑娘,明日可来天宝阁挑些趁手的法器——记住,从今日起,你便是张某的人了。"
燕儿点头,手心的玉佩渐渐染上体温。窗外,暮色已浓,江心月碎成银鳞万点。朱雀吃饱喝足,正蹲在易凡肩头梳理羽毛,尾羽偶尔扫过他脸颊,带起痒意。
"凡哥哥,"小囡忽然拽了拽他袖子,"明日去星羽堂,我要给楚楚带两斤桂花糖糕——它刚才喝了酒,该醒醒神了。"
易凡失笑,戳了戳朱雀的脑袋:"你呀,比人还会享受。"朱雀却昂起头,喉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竟与小囡方才喝酒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众人见状皆笑,雅间里的气氛重新回暖。李秋然招来伙计添酒,却在斟酒时瞥见易凡手臂上的九蛇咒印又深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忧虑——看来这趟浑水,远比他想象中更深。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明明灭灭。易凡望着手中的帝王绿玉佩,麒麟踏云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忽然想起婉凝说过的"天机不可泄"。他轻笑一声,将玉佩收入储物袋——有些事,不必算得太清楚,正如这酒,不必喝得太明白,尽兴便好。
暮春的月光如霜,沿着无忧谷的青石板路蜿蜒流淌,将小囡发间的玉簪映得剔透如冰。她的指尖紧紧勾着易凡的袖口,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路边的夜合花,惊起几点荧光虫,在暮色中划出细碎的银线。婉凝晃着折扇跟在身后,扇面上的八卦图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霓裳则抱着酒坛哼着俚曲,酒液顺着坛口滴在石板上,引出几株贪婪的噬灵草。
"我说小囡妹妹,"婉凝忽然凑近,折扇敲了敲易凡僵硬的肩膀,"你这洞房花烛的阵仗,怎的连红盖头都省了?"小囡回头时,耳坠上的珍珠晃出细碎银光:"急什么?等拿下星羽堂的秘库,我要让凡哥哥用九龙抬棺来娶我!"易凡闻言一个趔趄,差点被石子绊倒,却被小囡死死拽住,腰间的储物袋随之轻晃,露出半枚蛛牙的青色反光。
就在此时,易凡忽然感到识海一震,伊琳的传音带着几分急切:"小凡!可还记得前日在天宝阁说的蛛牙?我这边丹炉都架好了,就差三枚毒蛛牙点睛!"他下意识摸向储物袋,却被小囡抢先一步按住,指尖的红珊瑚戒指蹭过他手背:"伊琳姐姐稍等啦!我家夫君今晚要陪我看星星,明日一早准保送到!"说罢便切断了传音,嘴角扬起狡黠的笑。
"你呀..."易凡无奈叹气,却在触及她眼底的星光时忽然失语。月光勾勒出她小巧的下颌线,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竟比记忆中那个在梅花树下撒娇的小女孩多出了几分说不出的风情。他慌忙别过脸,取出储物袋里的蛛牙——三枚泛着幽蓝光泽的尖牙静静躺在掌心,毒囊里的汁液还在轻轻晃动,映得他掌心一片青黑。
"给你。"他将蛛牙塞进小囡手里,却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小囡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凡哥哥可知,我为何非要这蛛牙?"她将蛛牙收入香囊,语气忽然放柔,"去年你替我挡下玄阴宗的毒掌,我便发过誓,要炼出能解天下奇毒的丹药...这样你再去冒险,我便不怕了。"
易凡怔住,望着她发顶的玉簪——那是他亲手刻的"囡"字,此刻正沾着夜露,泛着温润的光。记忆突然翻涌:七年前雪夜,她抱着受伤的他在冰天雪地中狂奔,发间落雪融化成水,滴在他伤口上竟比灵药还凉。那时她才九岁,却硬是用瘦小的身躯背了他三里路,直到掌心磨出血泡也不肯松手。
"小囡..."他轻声开口,却被她用指尖堵住嘴唇。她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浸了水的琉璃:"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退后半步,裙摆扫过一株盛开的忘忧草,"你总说要等天下太平,要等青云宗洗净污名,要等...可我偏不等。"她忽然从香囊里取出枚玉简,甩给易凡时带起一缕龙涎香,"这是我新创的剑诀,叫《凤求凰》,明日便教你第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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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凡接住玉简,指尖触到上面细密的刻痕,分明是反复修改过的痕迹。他忽然想起近日在天宝阁听说的传闻:外门有个疯丫头,每日寅时便在演武场练剑,剑穗扫断了十七根,才创出半式剑诀。原来她说的"随便创创",竟是耗尽了三个月的心血。
"傻丫头..."他抬手替她拂去鬓角的草叶,却被她趁机握住手腕。她的掌心带着练剑的温热,虎口处还有未愈的茧:"凡哥哥可曾想过,或许我要的太平,不是天下无魔,而是...你我能在这谷中,每日共饮一杯酒,同看一场雪?"她的声音渐低,耳尖泛起的红晕却比胸前的朱砂痣还要鲜明。
远处传来霓裳的笑声,惊起树上的夜枭。易凡望着小囡身后的无忧谷牌坊,匾额上的"无忧"二字被月光镀成银色,忽然觉得胸口发紧。他想起婉凝说过的卦象,想起星羽堂密库里的引灵露,想起自己手臂上日益加深的九蛇咒印——这些事,终究是要解决的。
"先喝酒吧。"他忽然开口,从储物袋里取出坛女儿红,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明日去星羽堂前,总得让楚楚吃顿饱的。"小囡挑眉,指尖弹开酒坛封口,酒香混着夜合花的甜腻扑面而来:"想灌醉我?没门!"说着便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在颈间划出一道晶莹的痕迹。
易凡失笑,接过酒坛时触到她指尖的温度。远处,婉凝和霓裳的争吵声渐渐模糊,唯有头顶的星空清晰如洗,银河横跨天际,像极了小囡眼中倒映的光。他忽然想起七年前她发的誓,想起方才她掌心的茧,想起玉简上的刻痕——或许有些事,不必等天下太平,也能去做。
"小囡,"他忽然轻声道,酒坛在掌心转出个圈,"等这事了了,我便陪你练《凤求凰》。"她抬头看他,眼中有惊讶闪过,却很快被笑意淹没:"此话当真?"他点头,酒液在坛中晃出涟漪,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当真。不过..."他故意拖长声音,"若你输了,便给楚楚烤三斤灵牛肉。"
"赌就赌!"小囡伸手勾住他小指,发间玉簪轻晃,"我若赢了..."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便要你...陪我看遍这天下的月亮。"
夜风轻拂,夜合花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肩头。易凡望着她眼中的自己,忽然觉得胸口的重压轻了几分。他举起酒坛,与她的轻轻相碰:"好,陪你看遍天下月。"
远处,朱雀楚楚忽然发出满足的啼鸣,大概是嗅到了酒香。小囡笑着摇头,从袖中取出块桂花糖糕抛给它,却被易凡半路截住:"先喂饱我再说。"她愣了愣,忽然笑出声,指尖捏碎糖糕撒在他发间:"易凡,你真是个呆子。"
他望着她笑弯的眉眼,忽然觉得呆子便呆子吧。有些事,比起算尽天机,或许更该像这夜风般自在,像这酒般浓烈,像这月光般...温柔且坚定。
夜更深了,无忧谷的溪流声渐渐清晰。两人靠着牌坊坐下,酒坛在掌心传来温热,头顶的星空依旧璀璨。小囡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他听见她轻声哼起的调子——正是江婉儿在望江楼弹的《桃夭》。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时光。
暮春的夜风裹着无忧谷的七里香掠过窗台,易凡半倚在雕花窗前,望着朱雀楚楚叼着储物袋振翅升空。月光为那抹赤色身影镀上银边,尾羽划过夜空时拖出细长的火星,宛如谁在天幕上划了根火柴,转瞬又融入群星之中。他摸了摸袖口残留的羽毛,忽然想起伊琳上次见朱雀时,眼底闪过的那丝羡慕——堂堂丹药师,竟被一只灵禽抢了风头。
"凡哥哥发什么呆?"小囡的指尖突然戳了戳他腰眼,吓得他差点打翻桌上的琉璃盏。她晃着手里的荔枝蜜饯,琥珀色的果肉在烛光下亮晶晶的,"再愣神,这盘雪顶荔枝膏可要被婉凝姐姐吃完啦!"
"胡说!"婉凝折扇一合,敲在小囡手背,"明明是霓裳那丫头偷喝了我的百花酿!"话音未落,便见霓裳抱着酒坛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头栽进软枕里,发间金步摇歪得不成样子:"你们懂什么...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易凡失笑,替小囡斟了杯梅子酒。青玉盏刚碰到她唇边,识海忽然泛起涟漪,伊琳的传音带着几分笑意:"你家朱雀倒会撒娇,非要赖在我丹房看炼丹,现在正蹲在炉边打盹呢。"他望向窗外,想象着朱雀歪头盯着丹炉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扬起——那家伙,怕是把伊琳珍藏的灵果都偷吃了。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小囡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是不是在想灵儿姐姐?"她指尖转着酒盏,忽然狡黠地笑,"我可听说,邪灵之地的鹿茸分三种,赤焰鹿茸最是难得..."
"打住!"易凡慌忙摆手,却不小心碰翻了果盘。玛瑙葡萄骨碌碌滚到婉凝脚边,被她用折扇轻轻勾起,抛进嘴里时发出清脆的响:"小囡妹妹这是要查岗?我倒觉得,某人该操心的是——"她忽然摇了摇算珠,"今晚的酒令谁来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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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我!"霓裳突然坐直,酒坛在掌心转出个圈,"我新学了个飞花令,就以月字为题如何?"她忽然指向易凡,眼神亮晶晶的,"凡弟弟先来!"
易凡扶着额头叹气,望着窗外的月亮绞尽脑汁:"月...月落乌啼霜满天?"小囡立刻拍桌反驳:"这是唐诗!不算不算!得用咱们修真界的句子!"婉凝轻笑,折扇在掌心敲出节奏:"我来替他说吧——月照离火雀羽赤,星垂青云剑意寒。"
"好!"霓裳鼓掌叫好,却不小心碰翻了酒坛,琥珀色的酒液在檀木桌面上蜿蜒,映得烛光碎成金鳞。她忽然指向小囡:"该你了!"
小囡托腮望着月亮,发间玉簪的流苏轻晃:"月...月移花影上栏杆,凡哥哥醉卧美人膝。"此言一出,满室皆笑,易凡只觉耳根发烫,却见小囡指尖掩着唇,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这丫头,分明是故意拿他开涮。
酒过三巡,桌上的蜜饯果子已吃了大半。易凡头晕眼花地看着小囡又晃了晃手中的骰子,只听见她清脆的声音:"这次猜字谜!谜面是一口咬掉牛尾巴,凡哥哥可不许再赖酒!"
"这...这算什么字谜..."他扶着额头嘟囔,却在看见小囡扬起的酒盏时慌忙摆手,"等等!我知道了,是告字!"话刚出口,便见婉凝和霓裳对视一眼,齐齐笑倒在软枕上。小囡晃着空酒盏,笑得肩膀直颤:"凡哥哥连这么简单的谜都猜不出,该罚!"
"认罚认罚..."易凡无奈举杯,却在酒液入口时忽然呛到——这哪里是梅子酒,分明是小囡特制的"醉仙居"秘酿!辛辣感从喉间直窜天灵盖,他咳嗽着望向罪魁祸首,却见小囡正托腮望着他,眼中倒映着跳动的烛火,比酒更醉人。
不知何时,窗外的月亮已爬至中天。易凡迷迷糊糊间看见婉凝在算珠,霓裳抱着酒坛哼曲,小囡的声音忽远忽近:"凡哥哥...醉了么?"他想说没醉,却感觉身体越来越沉,最后栽进一个带着桂花香气的怀抱里,听见小囡的轻笑:"明明酒量这么差..."
烛火摇曳中,他看见朱雀楚楚不知何时飞了回来,正蹲在窗台上梳理羽毛,尾羽上还沾着几根丹炉里的金丝。伊琳的传音隐隐约约:"材料收到,明日酉时去邪灵之地...记得带够止血散..."
易凡想点头,却眼皮发沉得厉害。小囡的指尖轻轻拂过他额头,带着凉意的帕子擦去冷汗:"睡吧,明日我陪你去..."她的声音渐渐模糊,混着窗外的虫鸣,织成一张柔软的网,将他轻轻裹住。
朦胧间,他感觉有人替他盖上被子,有人拿走了桌上的空酒坛,还有人在耳边轻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小囡发间的玉簪,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极了她眼中永远藏着的那抹笑意。
这一夜,无忧谷的星子格外明亮,醉了的不仅是易凡,还有那株偷偷探进窗来的夜合花,和趴在窗台上打盹的朱雀。至于明天的邪灵之地,以及那些烦人的魔植和阴谋——先让这醉意,再蔓延得久一些吧。
邪灵之地的魔王巢穴内,腐肉气息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玄阴宗弟子的尸体如落叶般铺满甬道,胸口皆有碗口大的血洞,显然是被魔王利爪贯穿。易凡踩过一具尸体的手臂,腐肉上的黑色魔纹突然蠕动,他皱眉挥剑斩碎,剑刃竟发出"滋滋"轻响——这些尸体被下了尸爆咒,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连锁爆炸。
"小心脚下。"云龙按住他肩膀,长刀在地面划出火星,竟引出地下暗藏的阵纹,"是血魔宗的聚灵阵,用修士尸体养魔。"他踢开一具尸体,露出阵纹中央镶嵌的人骨玉简,"看这数量,至少三百人..."
易凡握紧短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小囡曾说过,外门每年失踪的弟子都会被记作"陨落",原来都成了这般养料。前方洞穴深处传来沉重的喘息声,魔王庞大的身躯如小山般盘踞在石台上,鳞片间插着十余把断剑,暗红色血液正顺着鳞片缝隙滴落,在地面汇成毒池。
"它在吸收魔气回血!"婉凝的声音从传音玉符里传来,"速战速决!"易凡点头,与云龙对视一眼,后者突然抛出酒葫芦,醉仙酿化作漫天酒雾——这坛可是用百年灵米酿制的上品,专为克制魔族。
魔王嗅到酒香,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红光,喉间发出滚雷般的怒吼。它挥爪扫来,石台上的钟乳石应声断裂,易凡借势跃上半空,短棍裹挟离火砸向其眉心。这一击竟只在鳞片上留下焦痕,魔王反手一抓,利爪擦过他腰间,撕烂了半幅衣袍。
"用合击术!"云龙长刀斩出,刀光与易凡的离火交织成网,缠住魔王右臂。宰淳趁机祭出赤阳剑,化作火焰巨刃劈向其脖颈,却被魔王甩尾扫开。燕儿甩出十二道金针,精准刺入魔王"肩井穴气海穴",暂时封住其魔气运转。
"烈阳草在它腹下!"小囡的声音从洞口传来,虽被婉凝拦住,却仍扒着石壁张望,"凡哥哥小心它的尾刺!"易凡这才注意到魔王尾端的倒刺泛着幽蓝光泽,每根都有成人手臂粗,尖端还挂着前日吞噬的修士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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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他挥手召唤朱雀,后者正蹲在洞口剔牙,闻言展翅扑来,双爪抓住魔王尾刺用力一扯。魔王吃痛怒吼,腹下鳞片张开缝隙,露出一株三寸高的草——叶片如火焰般鲜红,顶端凝结着一滴金色露珠,正是传说中的烈阳草。
"拿到了!"易凡冲过去摘下仙草,却见露珠突然飞散,化作万千光点融入他掌心。魔王发出濒死的哀鸣,身体开始急速缩小,最终化作一具焦黑的骸骨,骨缝里掉出枚核桃大小的魔核,表面还缠绕着未消散的魔气。
"这魔核给楚楚当零嘴吧。"婉凝踏入洞穴,算珠在掌心转动,"烈阳草认主了?"易凡点头,只觉掌心发烫,隐约可见草叶纹路在皮肤下流转。小囡凑过来,指尖戳了戳他掌心:"琪琪妹妹知道了该多高兴——不过你真要带它去仙界?"
"别无他法。"易凡苦笑,想起琪琪苍白的脸,"她被废丹田里的淤血,唯有烈阳草能化净。"他转头看向伊琳,后者正戴着鹿皮手套收集魔王血液,"烦请伊琳仙子先种着,我去趟仙界便回。"
"仙界?"伊琳挑眉,指尖拂过烈阳草叶片,"你可知仙界与凡界的通道五百年才开一次?"她忽然轻笑,从储物镯取出枚玉简,"不过巧了,本仙子刚得了《跨界符篆大全》,要不要试试?"
易凡眼睛一亮,却被小囡揪住耳朵:"不许乱冒险!"她转头看向伊琳,"仙子只管培育仙草,通道的事...我自有办法。"说着便掏出枚刻着"囡"字的玉佩,那是易凡送她的生辰礼,此刻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婉凝忽然按住小囡的手,算珠轻响:"此事需从长计议。"她看向易凡掌心的烈阳草,"况且这仙草既已认主,短期内不会枯萎。当务之急是处理战利品——"她踢了踢魔王骸骨,"单是这龙鳞剑脊,便能换三十万灵石。"
众人闻言开始打扫战场,燕儿负责收集玄阴宗弟子的储物袋,宰淳用赤阳火净化魔核,云龙则把酒葫芦装满魔王血——据说这东西对炼制魔器有奇效。易凡握着烈阳草,只觉它在掌心轻轻颤动,宛如一颗跳动的小火种,暖得他眼眶发酸。
"凡哥哥。"小囡忽然递来块桂花糖糕,"先垫垫肚子。"他接过时,触到她指尖的薄茧,想起昨夜她哼的《桃夭》,忽然笑道:"等琪琪的病好了,我带你去仙界看真正的烈阳花,比这草美十倍。"
"谁要你带?"小囡别过脸去,耳尖却泛起红晕,"我自己能飞上去..."话未说完,便被朱雀楚楚啄了下脑袋,后者正叼着魔核跑得欢快,尾羽扫起的火星点燃了她裙摆。
"死鸟!"她笑骂着追赶,发间玉簪在火光中晃出细碎银光。易凡望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掌心的烈阳草,忽然觉得胸腔里胀满了暖意——无论前路多难,只要有这些伙伴在,便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暮色渐浓时,众人带着战利品返回庄园。伊琳将烈阳草种进特制的灵田里,土壤刚接触草茎,便泛起金色涟漪。她转头看向易凡,眼中闪过狡黠:"培育仙草需要星羽堂的月光土,你懂的~"
易凡失笑,想起李秋然的协议:"明日便让楚楚去搬空他们的丙字库。"他望向窗外,朱雀正蹲在屋檐上啃魔核,尾羽下的星空格外璀璨,"不过今夜...先睡个好觉吧。"
小囡忽然从身后抱住他,发间的桂花油香混着硝烟味:"凡哥哥,以后去仙界...我要骑在楚楚背上,你在下面给我们指路!"她的声音里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仿佛他们早已走过千万遍那条仙路。
易凡任由她抱着,望着灵田里轻轻摇曳的烈阳草,忽然觉得,或许有些奇迹,真的会因为这份执着而发生。就像这株本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草,此刻正实实在在地生长在凡界的土壤里,汲取着同伴们的希望与勇气。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蛙鸣。易凡闭上眼,听见小囡的心跳声,听见朱雀的呼噜声,听见伊琳调配灵液的轻响——这人间烟火气,比任何仙界美景都更让他心安。
烈阳草的光点在掌心流转,宛如永不熄灭的希望。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险阻,他们终将带着这份光,走下去。
云龙的传音带着笑意炸开时,易凡正对着铜镜整理衣襟,指尖一抖,差点系错腰带。小囡趴在妆奁前涂口脂,闻言"噗嗤"笑出声,珊瑚色的胭脂抹出唇线,倒添了几分娇憨:"凡哥哥的荷包又要空咯~"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易凡扯了扯她发辫,却被小囡反手咬住指尖,"不过是想诓我请他喝醉仙居的十年陈酿..."话未说完,便见婉凝抱着朱雀的灵食推门而入,月白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冰晶草的事。"她将灵食罐搁在桌上,算珠在袖中轻响,"我今早用周易算了九九八十一次,卦象显示..."忽然凑近小囡耳边,压低声音,"宜婚嫁,忌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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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囡耳尖骤红,抄起妆奁里的玉梳作势要打,却被婉凝轻巧躲过。朱雀楚楚蹲在窗台上歪头看她们打闹,尾羽扫过易凡腰间的酒葫芦,竟将塞子勾落,琥珀色的酒液顿时淌了满地。
"死鸟!"易凡笑骂着弯腰收拾,却在触到小囡指尖时忽然顿住——她的指甲上涂了新色,是他前日从天宝阁顺来的"落霞红",在烛火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走啦走啦!"婉凝挽住小囡胳膊,发间玉簪的流苏扫过易凡手背,"再磨蹭下去,醉仙居的头炉烤鸭可要被云龙那酒鬼抢光了!"小囡被拽得踉跄,却不忘回头朝易凡晃了晃荷包,绣着并蒂莲的缎面上,金线绣的"凡"字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风花雪月楼的灯笼已亮起,暖黄的光晕里飘着烤鸭香和脂粉气。小囡刚跨进门,便被掌柜的迎上去:"小祖宗可算来了!您预订的临江雅座,连窗台上的夜合花都换了三茬啦!"她矜持地点头,却在看见柜台后的糖糕匣子时,眼睛亮得像缀了星星。
"先上十坛女儿红,再切三斤酱牛肉。"易凡抛着酒钱袋落座,朱雀楚楚立刻扑棱着翅膀跳上他肩头,喙尖直指隔壁桌的灵果盘。婉凝摇着折扇轻笑,扇面上新画的朱雀图与楚楚相映成趣:"小凡弟弟可知,今日在灵田里..."
"打住!"易凡慌忙摆手,却被小囡捏住脸,"不许说破!"她转头望向婉凝,指尖转着酒盏,"姐姐方才说的...冰晶草真能压制火毒?"
"自然。"婉凝替她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盏中晃出涟漪,"不过若想根治..."她忽然看向易凡,"需得他亲自去趟极北冰渊,取那千年不化的玄冰髓。"
小囡的指尖顿在盏沿,酒液泛起细微的波纹。易凡忽然想起灵儿咳血的模样,想起她总说"不碍事"时的牵强笑容,喉间不由得发紧。他刚要开口,却被小囡按住手背,她的掌心带着暖意,虎口处的薄茧蹭过他皮肤:"先喝酒。天大的事,醉了再说。"
婉凝挑眉,指尖弹开一坛酒泥:"这话我爱听。"三人碰盏时,易凡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忧色——这个总以算卦为生的女子,从来不肯多算自己的命数。他忽然伸手按住她斟酒的手:"凝儿,明日陪我去趟天机阁?"
小囡的筷子"当啷"落地,婉凝则是一愣,算珠在袖中发出轻响。风花雪月楼的琴弦声忽然转急,弹的竟是《将军令》,楼下传来喧嚣,似是有修士在比拼酒量。易凡望着眼前两张截然不同的脸,一张带着惊讶,一张藏着忐忑,忽然轻笑出声:"不过是去讨些月光土,瞧你们紧张的。"
"我当是什么大事。"小囡捡起筷子,却不小心戳到易凡手背,"早说过,星羽堂的丙字库,本姑娘闭着眼都能摸进去..."话未说完,便被婉凝用酒盏挡住脸,后者的耳尖却已泛红。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廊下灯笼轻晃。易凡望着小囡与婉凝斗嘴的模样,忽然觉得胸腔里胀胀的——这两个总爱拌嘴的姑娘,一个敢闯星羽堂秘库,一个能算尽天机,却都在他面前露出过软肋。
"凡哥哥发什么呆?"小囡的指尖戳了戳他眉心,"该你罚酒了!"她晃了晃空酒坛,嘴角沾着酒渍,"就以情字为题,作首诗吧!"
易凡挑眉,瞥见婉凝耳尖的红晕,忽然端起酒盏:"情字算不得,却入眉心锁。"他看向小囡,"春风化雨时,润物细无声。"又转向婉凝,"算尽天机处,最是难自量。"
小囡眨了眨眼,忽然拍手:"好诗!就是...听不懂!"婉凝却将酒盏重重一搁,算珠在掌心转得飞快:"易凡,你这是要作死!"她忽然压低声音,"方才那卦象...显示有血光之灾!"
易凡却笑了,指尖替小囡擦掉嘴角的酒渍:"怕什么?有你们在,便是刀山火海..."他忽然凑近,在两人耳边轻声,"也不过是喝顿酒的事。"
小囡耳尖爆红,婉凝则是别过脸去,折扇敲在掌心发出脆响。朱雀楚楚忽然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原来它趁众人不备,已将邻桌的灵果盘吃得精光,此刻正蹲在易凡肩头,尾羽扫过他发梢。
风花雪月楼的掌柜的送来醒酒汤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俊朗的修士被两个美人儿夹在中间,一个替他斟酒,一个替他布菜,肩头还蹲着只偷喝了酒的朱雀,尾羽上的火星将桌布烧出几个小洞。
"客官还要添酒吗?"掌柜的笑着问。
易凡举起空坛,眼底映着烛火与星光:"再来三坛。今日不醉不归。"
小囡和婉凝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窗外,一轮明月正爬上中天,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屏风上,交叠成画。有些话不必说破,有些情不必算清,只须此刻,酒暖,灯明,人在侧,便已足够。
这一夜,风花雪月楼的打烊声格外晚。醉倒的修士怀里抱着朱雀,两个美人儿架着他,脚步踉跄却坚定。路过的修士纷纷避让,却听见那醉汉含糊不清地念着:"情字...算不得...却最...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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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像撒了把碎银。小囡望着易凡发红的耳根,忽然觉得,这个总爱犯傻的家伙,或许真的能带着她们,在这波谲云诡的修真界,走出一条开满鲜花的路。
至于那什么血光之灾——先让他醉够了再说吧。
暮春的晚风裹挟着七里香掠过风花雪月楼的飞檐,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光晕里浮动着烤鸭油脂的香气与女子鬓间的沉水香。易凡捏着酒钱袋跨进门时,朱雀楚楚正用喙尖勾着他束发的缎带晃悠,尾羽上的火星不经意间点燃了门框上的迎春花枝,惹得小囡笑着拍开它的爪子:"再胡闹就把你扔去星羽堂当烤鸟!"
"小祖宗可算来了!"掌柜的迎上来时,目光先落在朱雀身上,赔笑里带着几分敬畏,"您预订的临江雅座早备好了,连窗台上的夜合花都换了三茬——这次可是从极西荒漠运来的变种,子夜开花时能映出人影呢。"小囡矜持点头,指尖却偷偷戳了戳易凡腰间的酒葫芦,后者立刻会意,往掌柜手里塞了锭碎银:"先来十坛醉仙居的十年陈酿,再切三斤酱牛肉——要加孜然和灵椒粉。"
雅间的雕花窗扇大开,江面上的渔火如碎金闪烁,与天上星子相映成趣。婉凝摇着折扇落座,扇面上新绘的朱雀图被烛火映得栩栩如生,与楚楚歪头啄灵果的模样竟分毫不差。小囡趴在栏杆上晃着腿,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窗台,惊得那株夜合花轻轻颤动,露出里面裹着的冰晶草嫩芽——正是婉凝今日从灵田移植来的。
"先说正事。"易凡替两人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琉璃盏中晃出涟漪,"云龙说今日弄了一千万灵石?"小囡咬着糖糕含糊点头,胭脂沾在唇畔如点绛:"不过小雨姐姐说你的那份充公了,谁让你总偷拿她的养颜丹。"婉凝轻笑,算珠在袖中发出轻响:"何止灵石,今日在魔王巢穴挖到的冰晶草,可是能替代冰魄草的上古异种..."她忽然凑近小囡,压低声音,"我今早用先天八卦算了九九八十一次,卦象显示,宜婚嫁,忌分离。"
酒盏在小囡掌心倾斜,酒液顺着指缝滴落,在裙上洇出深色痕迹。易凡的指尖顿在她腕间,触到她因紧张而加速的脉搏——七年前他替她挡下玄阴宗长老的毒掌时,这脉搏也曾如此慌乱。他刚要开口,却被婉凝用折扇敲了敲头:"呆子,发什么呆?该你罚酒了!"
"罚酒总得有个由头。"易凡挑眉,瞥见小囡耳尖的红晕,忽然端起酒坛,"就以情字为题如何?"婉凝折扇一合,眼中闪过狡黠:"好啊,若作得差了,便替我去天机阁搬三个月月光土。"小囡立刻拍手叫好,发间玉簪的流苏扫过易凡手背,带着桂花油的甜腻:"凡哥哥可要仔细了,凝姐姐的卦象从没失过手。"
江风穿堂而过,吹得烛火明明灭灭。易凡望着小囡发间晃动的烛光,又看向婉凝算珠轻转的指尖,忽然想起七年前雪夜,那个背着他狂奔的小女孩,和三年前在演武场偷偷替他修补剑穗的女子。喉间涌上暖意,他仰头灌了口酒,任由辛辣感滚过喉头:"情字算不得,却入眉心锁。春风化雨时,润物细无声。算尽天机处,最是难自量..."
"听不懂!"小囡笑着摇头,却在低头时看见易凡掌心的烈阳草纹路,指尖轻轻覆上去,"不过琪琪妹妹若听见了,怕是要哭鼻子——那个总说师兄很忙的木头,原来也会说漂亮话。"婉凝忽然将酒盏重重一搁,算珠急转:"易凡,你可知方才那卦象里,血光与桃花运纠缠不清?"她忽然抓住他手腕,露出内侧的九蛇咒印,"这咒印又深了三分!"
楼下突然传来喧嚣,似是有修士在比拼酒量。易凡反手握住婉凝的指尖,感受着她因紧张而冰凉的掌心,又看向小囡瞬间攥紧的裙角,忽然轻笑出声。他抽出腰间的短棍,在掌心转出个花:"怕什么?当年在乱葬岗被三十具尸傀追着跑时,你们不也陪我过来了?"朱雀楚楚似是听懂了,昂首发出清啼,尾羽扫过酒坛,溅起的酒液竟在烛火下化作点点荧光,宛如散落的星子。
"对呀!"小囡忽然拔剑出鞘,剑光映得她眸中生辉,"星羽堂的丙字库我闭着眼都能摸进去,极北冰渊的玄冰髓...大不了让楚楚吐口火融了它!"婉凝望着两人眼中的光,忽然松开手,从袖中取出枚刻着"凝"字的玉简塞给易凡:"若真要去冰渊,带上这个——我昨夜新刻的避寒符,可抵万年玄霜。"
夜风渐急,夜合花在窗台上悄然绽放,花瓣映着江面波光,竟真如明镜般照出三人身影。易凡看着镜中交叠的轮廓,忽然想起婉凝说过的"天机不可泄",却觉得有些事早已不必算——当小囡替他挡住那道致命的魔焰时,当婉凝为他耗尽十年修为推演卦象时,命运的红线便已在血泊与算珠间悄然织就。
"再来三坛酒!"他举起空坛,烛火在眼中跳动,"今日不醉不归,明日...明日自有明日的解法!"小囡笑着拍案叫酒,却在掌柜的搬坛时,偷偷往易凡碗里添了勺醒酒汤。婉凝则望着窗外明月,指尖轻轻抚过扇面上的朱雀——她算尽天下事,却唯独算不出,自己究竟是从何时起,将这两个身影刻进了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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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风花雪月楼的打烊声格外晚。醉倒的易凡被两个女子架着走出雅间,朱雀楚楚蹲在他肩头,尾羽扫过廊柱时,竟在木头上烙下一道朱雀图腾。路过的修士们纷纷驻足,只见那图腾在月光下明明灭灭,宛如谁在天幕上划了道永不熄灭的火光。
小囡望着易凡发红的耳根,忽然轻笑出声。她知道,无论前路是血光还是坦途,只要三人并肩,便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就像这坛中酒,愈是浓烈,愈能暖透寒夜;就像这夜合花,历经风雨,终会在黎明前绽放出最璀璨的光。
江面上,一轮明月正缓缓沉入西山,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风花雪月楼的灯笼次第熄灭,唯有临江雅座的窗台上,那株冰晶草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叶片上凝结的露珠,像极了三人眼中未落下的星光。
神殿惊变:星剑伏魔
暮春的阳光透过神殿穹顶的裂隙,在青石板上织就斑驳光影。易凡收剑入鞘,忽然瞥见偏殿阴影里闪过一团雪白。"师兄,看那是什么?"他轻推云龙,后者正用袖口擦拭刀刃,闻言抬眼望去,只见一只绵羊般大小的生物正啃食墙角的魔纹草,皮毛如雪,双目却泛着幽蓝妖光。
"烤羊腿来了。"云龙舔了舔嘴唇,赤阳刀出鞘半寸,寒光映得羊毛微微卷曲。那生物似有所觉,抬头时已化作丈高恶魔,八只覆满黏液的触须轰然砸地,地面顿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易凡瞳孔骤缩——哪是什么绵羊,分明是隐匿在神殿的八岐魔蛛,触须末端的吸盘里还嵌着半具修士骸骨。
"小心!"易凡拽着云龙跃至石柱后,魔蛛的触须擦着鼻尖扫过,带起的劲风竟将石棱削成齑粉。云龙甩开刀穗上的碎石,忽然大笑:"八条腿又如何?兄弟齐心,揍它!"他掷出玄铁盾,盾面的云龙纹泛起金光,硬生生挡住魔蛛的扑击,"小凡,找机会刺它眉心!"
易凡旋身出鞘,短棍在掌心化作流光。他默念星辰剑诀,指尖忽然泛起星辉——这是他首次在实战中施展这套上古剑法。"星落九天!"随着低喝,剑尖凝聚的星芒爆射而出,如流星雨般砸向魔蛛头颅。魔蛛吃痛嘶吼,六只触须转而缠向易凡,黏液滴在地面发出"滋滋"灼烧声。
"天劫之雷!"易凡半空旋身,掌心雷光炸裂,正中魔蛛胸膛。焦糊味混着腥臭蔓延,魔蛛却暴怒更甚,断成两截的触须竟化作吸血蛭虫,铺天盖地涌来。云龙趁机欺身而上,赤阳刀划开魔蛛腹部,却见里面密密麻麻挤满了虫卵,每个虫卵都映着修士临死前的扭曲面容。
"这些都是...外门弟子!"云龙声音发颤,刀势却不减反增,"今日必灭此獠!"他挥刀点燃虫卵,魔蛛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剩余触须疯狂拍打地面,神殿顶部的碎石如暴雨般落下。易凡抓住空隙,短棍裹挟离火与天雷,狠狠刺入魔蛛眉心的紫色晶核。
"轰!"晶核爆裂的瞬间,魔蛛庞大的身躯化作黑雾,露出里面一枚刻着上古符文的铁胎弓。云龙踢开脚边的虫卵残骸,捡起弓随手一拉,竟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破铜烂铁,送给你玩吧。"易凡接过弓,却见弓身纹路与记忆中的轩辕剑残图隐约吻合,心中忽然一动。
三日后,铸剑谷的锻造炉映红了易凡的脸。他将百年陨铁投入炉中,汗如雨下却目不转睛——欧阳宇说这是百锻弓,需以星辰之力淬体,以离火之威锻骨。当第七次将弓浸入寒潭时,水面忽然浮现二十八星宿图,弓身竟隐隐透出龙吟。
"试试。"婉凝递来一枚玉简,眼中带着期待。易凡搭箭拉弦,星辰之力顺着弓弦注入箭矢,只听"嗡"的一声,箭矢化作流光穿透铸剑谷主峰,在千米外的巨石上留下碗口大的洞。婉凝翻阅古籍的手顿住,目光落在"轩辕弓"的记载上——形如满月,力可裂天,非天命者不可御。
"虽不敢确定..."婉凝指尖抚过弓身符文,"但此弓威力,已非寻常灵器可比。"她忽然抬头,"只是箭矢..."易凡苦笑着摇头,却在李秋然的传音中得知,民间猎人竟能制作简易箭矢。第二日,他便带着弓前往落霞镇,却在市集转角遇见心怡与婉儿,后者正指着城墙上的攻城弩惊叹:"那弩箭足有成人高,听说曾射落过妖禽呢!"
夕阳将落霞镇染成橙红,易凡站在兵器铺前,听着工匠讲解箭簇的锻造之法,手中的轩辕弓忽然轻颤。他望向远处的青云山,想起神殿里的虫卵,想起宗主阁的琴音,忽然握紧了弓弦——或许这把上古神器的现世,正是为了终结这场席卷修真界的阴霾。
"公子可是要制箭?"少女的声音打断思绪。易凡转头,看见兵器铺老板之女正抱着箭杆微笑,发间别着一朵野菊。他忽然轻笑,点头将弓递出:"劳烦姑娘,制些能射穿星辰的箭。"少女愣住,却在触及弓身的瞬间,眼中闪过细碎的金光——那是神器对有缘者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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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时,易凡背着新制的箭囊踏上归途。轩辕弓在背后轻鸣,箭簇上的星辰纹路与他掌心的烈阳草遥相呼应。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但此刻,他手中有弓,心中有光,便无惧前路荆棘。
风起时,落霞镇的炊烟与青云山的云雾悄然相接,宛如天地间扯起的一道金红帷幕。易凡摸了摸箭囊里的羽箭,忽然加快脚步——小囡还在无忧谷等着他的烤羊腿,而婉凝算过,今夜的星象,正适合试射新箭。
暮春的斜阳透过青瓦缝隙,在易凡的修炼室洒下细碎金斑。案几上整齐排列着十二枚青铜箭簇,每一枚都刻着不同的云雷纹,这些天他反复摩挲着这些古老兵器,试图从金属纹路中参透远古箭术的精髓。指尖抚过一枚箭簇尾端微微翘起的倒刺时,忽然灵台清明,剑意如清泉奔涌而出。他旋身抽出腰间软剑,剑锋划过半空,竟带起一串细密的破空声,恍若万箭齐发。
当易凡收剑入鞘时,院外忽然飘来熟悉的铃兰香。只见粉衣少女倚在朱漆门框,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晃,正是多日未见的灵儿。少女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桃花般的红晕,眼眸中重燃灵动的光彩,哪里还有半点病弱之态?她踮着脚尖蹦跳着扑过来,葱白指尖揪住易凡的耳朵轻轻摇晃:"好哇,背着我偷偷修炼剑法,该当何罪?"
易凡被她揪得直咧嘴,却笑得眉眼弯弯,顺势将少女打横抱起:"我的小祖宗,罚我陪你喝个三天三夜可好?"灵儿娇嗔着捶打他胸膛,却主动环住他脖颈。话音未落,天边已浮现一叶云舟,舟身刻满流云纹,在暮色中泛着温润光泽。易凡足尖轻点,云舟如离弦之箭划破长空,身后拖曳出璀璨的流光尾迹。
半个时辰后,落霞镇的青石板路上响起清脆的马蹄声。远远望去,望江楼的飞檐下挂满红灯笼,人声鼎沸如潮。门口伙计不断招呼着客人,二楼雅间的雕花木窗内透出明亮灯火,连楼下大堂都坐得满满当当。易凡牵着灵儿的手穿过人群,只见堂内热气蒸腾,酒香与菜香交织弥漫。
"哟!易公子可算来了!"一抹明黄身影如风般掠过,正是伙计小雨。她发髻高高挽起,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却依旧手脚麻利地端着托盘穿梭席间,"您瞧瞧这阵仗,整个镇子的客栈都住满了!"
易凡抬眼望去,大堂里既有身着粗布麻衣的寻常修士,也有头戴玉冠、腰佩香囊的世家子弟,连角落都挤着几个席地而坐的散修。"这么大阵仗?"他挑眉问道,顺手接过灵儿递来的桂花蜜糕。
小雨擦了把汗,将新出锅的糖醋排骨放在邻桌,笑着解释:"还不是为了青云宗的大比!这次宗门请了二十多位修仙界的前辈观礼,连玄天宗的富东利副宗主都亲自来了!听说他老人家带来了三卷上古玉简......"
话未说完,后厨突然传来清脆的吆喝声:"鱼香肉丝好了!伙计上菜!"只见心怡系着靛蓝围裙,左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菜盘,右手还握着菜刀,鬓角沾着面粉,却依旧身姿轻盈地跃上木梯:"易凡你来得正好!后厨快忙不过来了!"
易凡笑着应了一声,拉着灵儿往后厨走去。推开雕花木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烟火气。灶台上火光熊熊,案板上码着新鲜的时蔬,墙角陶罐里泡着酸豆角。他一眼瞥见水缸里活蹦乱跳的大鲤鱼,伸手一捞,鱼鳞在火光下泛着金红光泽。
"就你了!"易凡将鱼摔在案板上,又从挂架上取下几块腊肉,顺手在竹篮里摸了几个鸡蛋。灵儿踮脚取下梁上挂着的干辣椒,突然凑近他耳边低语:"今晚我要吃你亲手做的鲤鱼羹。"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惹得易凡心跳漏了一拍。
正当两人在后厨嬉笑忙碌时,二楼雅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透过雕花窗棂,易凡瞥见一抹玄色身影,那人腰间玉佩刻着流云纹,赫然正是玄天宗的标志。看来这位富东利副宗主,倒是比传闻中来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