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湮灭阵吞的是剑冢千年怨气,"扣肉的声音从半空传来。黑犬形态的它此刻已化作三丈高的啸天神兽,银鬃如瀑,爪踏流云,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崩裂的大地,"但有些东西,连天道都消化不了。"
仿佛印证它的话,阵眼中央突然塌陷出黑洞。一只沾满青苔的小手猛然扒住裂缝边缘,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竟泛着青铜锈色。张玄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孩童爬出地缝的瞬间,四周沉入地脉的残剑突然剧烈震颤,如同朝拜君王的臣子。
"母亲……不要……"
稚嫩的童声带着哭腔,却在空气中凝成实质的音波。吴妍耳垂上的护体玉坠"咔嚓"裂开,她捂住渗血的耳孔急退三步。那孩子不过五六岁模样,赤足踩着滚烫的岩浆,手中青铜匕首折射出与禹剑如出一辙的幽光。更诡异的是,他眉心嵌着枚棱形晶石,细看竟是由无数微缩剑阵嵌套而成。
扣肉俯冲落地,化作人类少年形态。墨色劲装勾勒出修长身形,他伸手拦住要上前的张玄:"且慢,这匕首上的饕餮纹是禹王亲铸的印记。"话音未落,孩童突然扬起匕首划向虚空。
青铜锋芒所过之处,空间竟如帛布般撕裂。透过裂缝,众人看见逍遥界灵脉深处翻涌的玄色浊浪——那正是三日前禹剑插入地脉时引发的异象。孩童忽然转头看向张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浮起千年古井般的死寂:"你的湮灭阵,吵醒了很多不该醒的东西。"
暗处传来衣袂破空声。七道黑影呈北斗阵型落下,为首者面具上的相柳浮雕正渗出黑血。扣肉冷笑抬掌,方圆十丈内的时空突然凝滞,偷袭者的剑锋距张玄后心仅剩半寸却再难前进。
"暗盟的九幽卫也配用剑?"少年指尖轻弹,时空涟漪将黑衣人震成血雾。唯余那面具"当啷"落地,相柳的第九颗头颅竟缓缓转向孩童,吐出猩红信子。
孩童忽然举起匕首刺向自己胸口!
"不可!"吴妍甩出束仙绫,却在触及孩童时被震成碎布。千钧一发之际,匕首尖端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化作虚影,孩童体内爆发出令天地失色的剑意。地脉中的禹剑残片破土而出,环绕他组成星斗大阵,每一块碎片都映照出大禹挥剑斩断建木的模糊残影。
"因果之子……"扣肉喃喃自语,袖中五指已掐起时空印诀,"张玄,他眉心的万剑魂晶在共鸣你的本命剑魄!"
仿佛响应这句话,孩童突然将匕首插入地面。青铜刃身没入岩石的瞬间,地底传来龟甲摩擦的沙沙声,隐约可见某种刻满血字的巨大阴影在浊浪中翻腾。张玄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灵台深处响起建木根须蠕动时的黏腻声响——这感觉与三日前在禹王鼎碎片前的感应如出一辙。
暗盟残党突然集体自爆,血雾凝成传送阵图。虚空裂口中伸出一只覆满机械鳞片的手掌,眼看就要抓住孩童后颈。扣肉怒喝一声,逍遥界时空法则具现为锁链缠住那手臂,却在触碰瞬间被反震出裂痕。
"小心!"吴妍掷出本命法宝九霄环佩琴,琴弦割裂空间形成音障。孩童却恍若未闻,拔出匕首朝机械手轻轻一挥。没有炫目光华,没有惊天威势,那截手臂却如同被亿万剑气同时绞杀,化作金属尘埃簌簌飘落。
裂口深处传来闷哼,带着电子杂音的声音震荡天地:"果然是……"后半句话被扣肉引爆的时空乱流截断。烟尘散尽时,孩童正蹲在地上用匕首刻划着什么,青石表面留下深达三尺的沟壑——那赫然是半道未完成的方程式,符号间流转的道韵竟与娲皇宫禁制同源。
"跟我来。"孩童起身走向剑冢深处,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发光脚印。张玄正要追问,脚下突然传来龟甲浮出水面般的震动。地脉中的玄色浊浪愈发汹涌,某个刻着"三十六"字样的巨物正抵着岩层欲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