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没再多言，张总没让林祖辉继续送。等电梯门关上，他才放下挥舞的右手。
“这位林先生确实不简单。”
“小李，刚才他说的轻资产加盟模式，我们能复制吗？”
李经理刚才就已经推演过了，实话实说，林祖辉的套路没什么特别的。
古代晋商、徽商，开盐号、钱庄很多也是这个思路。
大商、巨贾只控制源头与流通。
分号其实都是和当地豪族合营，或者本地老乡入股。
好处是风险低、发展快、盟友多。
坏处也有，那就是对零散商家挤兑严重。
控制了整个链路，商品成本会比普通商家低的多。
过不了几年，市场就会被一个或几个团体垄断。
一旦当家做主的老板有点想法，缩减供应，就会引起恐慌。
之后肆意抬价。
古代人为的盐荒、粮荒，要么是这些商贾搞出来的，要么是他们在推波助澜。
“张总，港岛应该不行。”
“我们的采购成本再低，也不能随意降价，否则舆论阵地守不住。”
“至于国内？现在还是供销社统筹，虽然放了几张私人超市牌照。”
“但我们要抢供销社的饭碗，恐怕要从长计议。”
张总叹了口气，港岛很复杂，国内又何尝不是？
改开、改开，有支持的就有反对的。船大难掉头，十亿人的国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回去写份可行性报告给我，下次我回京城，带回去给商务部的同志一起研究下。”
“你在谈判团队里多看看，也多了解下他们的运营情况。”
“以后要是能用上他们的加盟模式，也不用闭门造车。”
李经理点头答应，开始整理思路，准备尽快将报告写出来。
几人不再多聊，上车返程。
对于今天的会面，张总还是很满意的。
林祖辉的背景他很清楚，不过他并不介意。
这是个聪明人，以前穷的时候为了口饭吃，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都有可能。
现在已经是成功商人了，就算要做些什么，也不可能自己动手。
再说了，港岛这些商人里面，谁还没点黑历史？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才是首要目的。
能接纳林祖辉这种背景的人，也是给很多人吃一颗定心丸。
张总开开心心回去了。
林祖辉心情也不错，靠山找到了，暂时也不用担心卸磨杀驴。
毕竟回归还有十来年，现在可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的时候。
至少这十几年，只要他不作死，华瑞得尽力保着他。
王凤仪边走边问，她刚才听了半天，又不能当着张总的面问什么，憋了一肚子问题。
“林生，不是聊投资永辉超市吗？怎么会看上资环保公司？”
林祖辉不奇怪她会这么问。
商人与政客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看似超市的发展前景比环保公司大。
可是没有永辉超市，也会有百佳超市，没有百佳也会有华瑞万家。
环保公司就不一样了，港岛太小，要么小企业不成体系。
想要容下大企业，那就只会出现一家企业垄断。
林祖辉最近小动作不断，环保公司又是收购、又是兼并，被看出他要搞垄断很正常。
“因为环保公司，在他眼里，比超市重要的多。”
王凤仪还是没听懂，怎么就重要了？
“是利润更高？”
林祖辉正好有时间，干脆仔细跟她解释一下。
“跟利润没关系，是统战价值。”
“环保公司是民生行业，超市只是服务行业。”
“超市本身不生产任何商品，就算没有超市，商品也会用其它形式卖给你。”
“环保公司呢？如果我垄断了港岛的乐色回收。”
“那就等于我控制了一个基础民生行业，现代化的城市，乐色回收是很重要的环节。”
“我要是停运一周，整个城市都会发臭。”
王凤仪明白了，这不是钱的问题。
王冬跟她说过，辉全控股的股份不能卖，哪怕一直亏损都不能放弃。
原来背后是这回事，他们之前就在为垄断做准备。
“那就是说，以后要是港岛需要民选特首。你就能通过影响力左右选举？”
林祖辉有点奇怪的瞟了她一眼。
姑娘，你还真敢想？
民生行业是对选举有影响力，事实上只要他完成基本垄断，就会申请建立环卫工人协会。
之后选几个议员，推进立法会，从而获取政治影响力。
只可惜港岛这个城市，未来永远不会有民选港督、特首出现了。
因为只要是选举，就没有单纯民选的。
选举本身就是一件很费钱的事，看似选的是台上参选的个人。
实则选的是背后的派系。
不管是选议员，还是选总统。
你要想选上，就得有人给你出钱、出力，帮你胜选。
参选的那一刻，就代表你要为一些势力的利益妥协。
“能援助一个议员就不错了，城市这么大，行业这么多，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影响力再大，还能有tvB大？”
“真要左右选举，也是六叔去左右。”
王凤仪也不蠢，刚才想岔了。
林祖辉说的没错，影响力再大也大不过电视台，确实想多了。
“那我们就这么拒绝，不影响合作吧？”
林祖辉没放心上，看上就能收购？
他们还想收购tvB呢，也没见收购成功。
何况，估计就是顺嘴一提。
“没影响，我估计他没想清楚，要是上市的时候买点股份还好。”
“现在真收购公司部分股份，搞不好公司就要黄了。”
“私企进入民生行业，本来就是政府监管失利的表现。”
“被另一个国家的官方控制民生行业？你想想有多严重吧。”
“我们能开环保公司，是因为港岛是殖民地，还是马上就要丢掉的殖民地。”
“港岛的电力公司都是私人的。”
“现在的港府，只能说是临时政府。”
“收税、赚钱，之后反哺大英，才是重点。”
“你自己想想，有几个主权国家，会把电力、交通、环保交给私人运营？”
王凤仪没疑问了，港岛确实奇葩。
电力公司是中华电力跟港岛电灯，刚好两家都是私营的。
就算最发达的欧美，也只有私人发电厂。
整个电网还是政府的。
港岛连电网都是私营的。
此时车队已经出发，吉米见他们聊完了，才问了个务实的问题。
“老板，张总说我们要降价，怎么降？你有想法吗？”
这没什么难度，对岸缺外汇，可不缺rmB。
刚好永辉超市缺rmB，投资、采购都得用钱。
“不要港币，股份都折算成rmB，也接受他们用商品冲抵。”
“他们做批发，我们走零售，从他们手里拿商品也一样。”
吉米没疑问了，对方是国企，根本不缺rmB。
能用rmB跟商品换股份，他们估计根本不需要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