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薇还没有说话,辛兮瑶先轻笑了一声。
“薛姑娘从哪里听说,祁淮予是我辛氏的表少爷?”
薛应雪察觉到她话里的嘲讽之意,皱起眉,“辛小姐的外祖是匀城祁家,外面都是这样说的。”
而且每每有人提起,祁淮予也从来没有纠正过。
若不是辛氏的表少爷,他如何能在辛氏对其他人发号施令?甚至从前还屡次将辛云舟比下去。
“先不论祁淮予是不是我表兄。”辛久薇道,“薛姑娘屡屡用祁淮予的名义来占我辛氏的便宜,又是以什么身份呢?”
薛应雪面色一变,“我何时占你们便宜了?”
辛久薇轻笑一声,叫望晴递来一张单子,“这是三年来薛姑娘从辛家‘借走’的物品清单,从字画到首饰,共计二十八件,无一归还,薛姑娘这是将我辛家当成了什么?“
薛应雪皱眉:“三小姐怎能如此说话?那些物件都是……“
“都是什么?
"辛久薇步步紧逼,
"大约薛姑娘要说,这些都是祁淮予赠予你的吧?可是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祁淮予是以借用的名义,从我辛府里拿的呢。
"
薛应雪的脸色霎时有些白,但还是强装镇定,“这些东西并非我向祁公子讨要的,他自己要送给我,至于背后与您和辛氏有什么误会,我又怎会知道?”
她说得实在太理所应得,连辛兮瑶都皱起眉,有些厌恶了。
辛兮瑶看向妹妹,辛久薇朝他笑了笑,又转回头去看薛应雪。
“薛姑娘。”辛久薇笑得从未有过的端庄知礼,“你既然不知道祁淮予背后做的事,那今日咱们就将这些事摊开看看,免得薛姑娘日后又被他蒙骗,拿的是我家的东西便罢了,要是不小心拿了其他府上的,就不知道其他家的小姐有没有我姐姐这般好说话了。”
薛应雪皱眉:“你……”
“久薇!你们这是怎么了?”
一道声音插进来,祁淮予像匀城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又风度翩翩地出现来。
“我走近就听到你的声音,是哪里又让你不舒服了?你刚出远门回来,可莫要生气了。”
辛久薇冷眼看着祁淮予故作潇洒的姿态,心中冷笑。这人倒是会挑时候出现。
看他这副样子,分明就是见父亲没有责怪他,正得意呢。
"你来得正好。
"辛久薇不慌不忙道,
"薛姑娘正在向我姐姐讨要那株百日牡丹,祁公子以为如何?
"
祁淮予一愣,显然没料到辛久薇会直接问他。他瞥了眼薛应雪,轻咳一声:
"这...若是辛伯父应允的事,自然...
"
"祁公子与薛姑娘倒是默契。
"辛久薇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一个讨要,一个帮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我辛氏的公子小姐呢。
"
祁淮予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如常:
"久薇说笑了,我与薛姑娘只是...
"
"只是什么?
"辛久薇又让望晴取来一叠纸张,
"这是近三个月来,祁公子与薛姑娘在茶楼、诗社花掉的银子,还有拿出去炫耀的宝物。每次祁公子用的都是从我辛家支取的读书会友银两。
"
祁淮予却不当一回事,“之前支取的钱财,都是过过你的名目的,前些日子惹你不高兴了,你不让我挂账,我便再也没用过了,久薇你放心,我在辛伯父手下做事,不拿银两也是没事的……”
他倒是不要脸起来了。辛久薇心中冷笑。
“那好,我且问你,你娘亲冯氏,这些日子在城西的赌坊一掷千金,用的都是辛府的银子,你可知道?”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炸响,祁淮予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胡说!
"
"胡说?
"辛久薇向望晴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捧上一个木匣。
辛久薇打开匣子,取出一叠票据,
"这是永兴赌坊的记录,冯氏每月必去三次,每次输赢都在百两以上。而这些银两的出处...
"
她将票据一张张展开,上面赫然盖着辛家的印鉴。
薛应雪听他们对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冯氏不是辛大公子的奶娘吗?又与祁淮予有什么关系?
但这时无人在意她,祁淮予翻看看那些票据,突然抬头怒视辛久薇:
"久薇,你平日任性,耍些小性子便罢了,怎能随意跟踪调查他人?
"
"调查?
"辛久薇冷笑,
"你忘了,这些银两都是我辛家的。账房记录每一笔去向,何来调查一说?
"
薛应雪此时已退到一旁,故作担忧道: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
"误会?
"辛久薇转向她,"薛姑娘还是先操心自己的事吧。那些借走的物件,三日内若不归还,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告到官府去了。
"
薛应雪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仍强撑着清高模样,“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够了!
"辛老爷突然从树后转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脸色铁青,
"淮予,你母亲的事,你可知情?
"
见他出现,祁淮予脸色猛变,旋即立刻急切道:
"辛伯父明鉴!家母行为,小侄确实不知啊!自从家母染上赌瘾,小侄多次劝阻无效,早已与她...与她划清界限!
"
辛久薇闻言,眼中讥诮更甚:
"哦?你倒是撇得干净。那每月支取的银两,不都是经你之手交给你娘的吗?
"
"我...我...
"祁淮予道,
"小侄也是被逼无奈,家母以死相逼,我实在...
"
辛老爷失望地摇头:
"淮予,你太让我失望了。身为人子,不但不劝阻母亲恶行,还助纣为虐,如今又急于撇清...这岂是君子所为?
"
祁淮予突然转向辛久薇,眼中满是哀求:
"久薇,你听我解释...
"
"不必了。
"辛久薇后退一步,冷冷道,
"我如何听你解释,你不如向我父亲解释一下,你在匀城的所作所为吧。
"
辛父皱眉不语。
祁淮予忽地跪下了,对辛父道:“辛伯父!您有所不知,那冯氏自从染上赌,对我动辄打骂,我屡屡劝说都无用,我也曾数次告诫她不可再打辛氏的注意,可她不听啊!有此等人,实乃我之耻,今日我便与她断亲,可这等人再无关系!”
"望晴,送客。
"辛久薇干脆利落地打断他,转身对薛应雪道,
"薛姑娘还有事?
"
薛应雪咬了咬唇,眼中满是不甘,却也知道今日讨不到好处,只得福了一礼:
"应雪告退。
"临走时,她狠狠瞪了辛久薇一眼,目光如淬了毒的针。
待二人离去,辛父对辛久薇道:
"多亏你明察秋毫,否则我辛家基业,迟早要被这些人蚕食殆尽。
"
"父亲放心,有女儿在,绝不会让宵小之徒得逞。
"辛久薇柔声道,眼中却闪过一丝锋芒。
回到自己院中,辛久薇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今日一战,总算让父亲看清了那些人的真面目。
"小姐,喝口茶歇歇吧。
"望晴奉上香茗,眼中满是崇拜,
"小姐今日真是太厉害了!看那薛应雪和祁淮予的脸色,简直像吞了苍蝇似的!
"
辛久薇轻笑:
"不过是揭穿他们的真面目罢了。
"她抿了口茶,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神医那边可有消息?
"
望晴摇头:
"还没有...
"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声轻响。辛久薇警觉地抬头,只见窗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竹筒。
她快步上前取下竹筒,倒出一卷纸条和一个小瓷瓶。纸条上只有寥寥数字:
"解药已至,勿要再来。
"
辛久薇握紧瓷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这解药来得正是时候,只是...
"小姐,这是...
"望晴好奇地问。
辛久薇将瓷瓶收入袖中:
"没什么,一味药材罢了。
"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轻声道,
"明日,该去会会那位偶遇的薛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