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血祭终章
血风呜咽,魂火如泣。ˉ±&精¥武-?.小:?1说′?网a ?-2追?最±!?新$¥章??节)
天地似被倒悬的祭坛吞噬,四野染血,连风雪都黯然无声。
楚宁缓缓跪倒在地。
他的肩膀在颤,骨骼中不断传来细密的裂响。雷息仿佛万千奔逃的雷兽,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撕裂筋骨,震碎魂脉。
胸膛剧烈起伏,喉咙一甜,一口雷血险些吐出,却被他生生咽回。
他极力稳住呼吸,咬紧牙关,手掌死死撑地,但雷铠的光正在一点点剥落,曾坚不可摧的骨铠仿佛老树风折,一道道碎裂痕自脊背延展至肩肘,雷煞如被撕裂的战袍,从指尖、从脊骨、从气海深处,一丝丝流失。
——他,快撑不住了。
“楚宁……!”
冬儿的手指颤抖着握紧了朔月冰魄,她站在他身后,亲眼看着他那挺拔如山的身影此刻在风雪中跪倒,胸口雷光溃散,鲜血喷洒,她仿佛看见那副破碎的雷骨,一寸寸断裂,却依然拼死护在她与冰魄前。
她突然呼吸不过来了,心像是被谁狠狠攥住。
“你为什么……你明明可以后退半步……你明明……”
泪水涌出眼眶,可她却咬紧牙,不让它滑落。因为他没有退,她也不能退。
风雪再起,却不同于先前的凛冽锋芒,而是低沉压抑,仿佛天地为之哀悼。
远处,一道道狐魂在血阵边缘盘旋,它们不再咆哮、不再警惕,只是静静呜鸣。
一头老狐虚影伏在风中,长长地嘶吼一声,那声音仿佛在低语:
“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
“你的魂已裂、骨已折,为何不倒?”
可所有狐魂最终只是俯首,雪地之上,万魂伏地。
它们见过强者,见过帝魂,唯独没见过一个人类,能在命魂裂、骨铠崩的边缘,还用断背守着一场归魂的仪式。
冬儿眼中泛起狐焰的倒影,低声呢喃:
“楚宁……你到底,是在赌什么?”
她看着他背影,那断袖中残余的雷息依然在战栗,仿佛还有一缕未灭的执念。
她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在赌。
他是在守。
就算他已经知道——这一战,他可能等不到结局。
风雪撕裂云层,一道月辉从破碎的天幕中落下,照在他苍白却不屈的脸上。
那一刻,楚宁眼神依旧,缓缓抬头。
他还在。还活着。还站着。
而冬儿的手,攥紧了朔月冰魄,眼神清澈如初。
“我会引她归来,”她低声,“你别倒。”
“我没事。”
他低声吐出这三个字,却带着沙哑,似是从破碎肺叶中碾出。
冬儿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骨骼在灼烧,皮肤在裂开,雷铠上浮现出一道道深黑的焦痕,那不是攻击造成的伤痕——是过载。
楚宁早已将自己的雷骨、雷筋、雷皮推到极限,如今不过是——撑死最后一口真气。
他的神情仍冷静,可指尖却止不住地发颤。
风雪再响,像是万灵都在催他倒下。
而身后,朔月冰魄开始剧烈闪烁。
青璃魂火在其中翻滚,银蓝色的狐焰像是被割裂的魂丝,在器壁中无助挣扎。
那尖锐、嘶哑的灵鸣穿过血咒屏障,像是在用尽全部残念唤他一眼。
——“救我。”
楚宁闭了闭眼。
下一刻,他缓缓伸手探入怀中。
指尖触碰那只熟悉的玉瓶。
冰冷、安静,却有灵气在瓶中轻轻波动。
他记得李敬安递给他时那句戏谑却郑重的嘱托:
“命快没了,就吃一颗。”
他苦笑一下。
“现在,大概就是这时候。”
他将符箓扯下,瓶塞拔开。
丹香扑面,仍是那熟悉的气息——如苍穹云雷凝成,似雪下灵泉升涌,气息澄澈如初春霜雪间初化的第一滴露水。
他仰头,一口吞下第二颗归元丹。
“轰——”
一瞬间,雷火灌顶。
楚宁瞳孔猛缩,雷骨之上忽然一道白芒炸裂,雷息如瀑,从丹田气海直冲百骸,全身血肉迅速恢复,崩碎的筋络极速愈合,气海如炉,真气沸腾。
雷煞重燃,雷铠复生。
破碎的骨铠在刹那间完成再构,一道道雷纹闪耀如新铸的神兵残骸,自他脊柱、胸骨、肩甲上重新拼合。
七品中等,雷极体重燃。
楚宁缓缓睁开右眼,金瞳如电,白发如雪,雷息如潮。
他缓缓起身,低头看着跪坐在地的冬儿。
她怀中抱着那几乎碎裂的朔月冰魄,脸色苍白,却不肯松手。
他看着她,声音
带着浓烈的雷鸣余韵,却无比温和:
“别怕。”
风雪爆鸣,世界仿佛听见了这句话。
下一刻,雷霆翻涌,雷铠重临,雷煞在他体内发出低鸣。
雷极刀君,再度归位。
“我说了,别动青璃!”
楚宁怒吼,声音嘶哑却如雷霆怒吼,以魂为燃,撕裂黑暗。
他的怒吼已不再是简单的武者呐喊,而是生死搏斗中燃烧的灵魂呼号。
“我不是来求活路的。”
“即便烧光雷骨、毁尽雷心。”
“我也要踩着你们,把她从地狱里带回来的!”
他再度艰难站起,步伐踉跄,却坚定无比。
背后,雷骨异相愈发显现,紫金雷轮旋转不息,散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压。
他没有退缩。
反而一步步走向那个正在完成献祭法印的领头者。
第一步,厚厚的雪地骤然龟裂,雷声轰鸣如地裂。
第二步,血河漩涡激烈崩塌,黑暗涌动。
第三步,他脚掌踏入满布符文的咒阵,骤然引发雷霆炸裂,天地为之震颤。
“轰!!!”
雷霆炸裂声中,他一刀劈开那贯穿天地的血河之柱,斩断两道已经凝成形的“神魂锁”。
锁链轰然崩碎,祭祀的阵法顿时摇晃,黑暗的压迫力随之松动。
楚宁体内雷煞陡然暴涨,雷心鼓荡如战鼓震天,一道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念轰然震响。
“咚——”
一圈紫金雷纹从他脊背炸开,骨铠表层寸寸崩裂,雷光在伤痕间游走,仿佛灵雷蚕食着他最后一丝血肉执念。?齐¥盛??小?1°说`%<网a ?}无*错?内e容(%
“噼啪——!”
雷鸣如焚骨怒吼,贯穿魂台,仿佛来自天穹最深处的雷神之咆哮。
一股沉沉的压迫力自楚宁体内升起,他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从骨血到魂魄,都被强行推入某个更深的临界状态。
下一瞬,一道庞大雷影自他背后缓缓拔地而起。
那不是影子,而是一尊雷骨神影。
它无肉无肤,仅由雷骨铸成,通体闪烁着紫金雷光,如魂魄之骨,一寸寸自楚宁气海丹田中撑裂而出。
巨影昂立天地,顶天立地,轮廓模糊,却威压如山。
最引人瞩目的,是其眉心深处陡然裂开的一道古符。
那是一道古老的雷道神文,只有雷极体踏入雷铠进阶之门,才能在气海显化。
符纹一出,整具雷骨神影仿佛被点燃,雷芒以骨为轴、以魂为引,游走全身。
——雷铠·第二形态,骷髅战甲,觉醒!
“哐——!”
雷息轰鸣,地脉震动,冰层四裂,天地如遭雷陨洗礼。
楚宁周身雷煞再度暴涨,那一刻,雷骨不再是防御,而是进攻之源。
雷力渗入五脏六腑,催动体内魂火与雷纹共鸣。
雷骨沿着脊柱延展,如龙脊蜿蜒,贯通魂台;胸骨似裂雷铸炉,肩甲化作雷锤之脊,臂甲之上,紫雷奔腾,雷流回旋如潮。
而就在雷铠升格的瞬间,楚宁气海中原本搅乱的灵息猛地一紧。
“轰。”
境界,突破!
他的气机如断堤雷潮冲入更高维度,丹田再度扩容,气血奔腾如百川归海,雷息贯通周天窍穴,强行跃升。
——从七品中等,跃入七品上等。
这不是归元丹的效果,而是雷铠·战甲的进阶馈赠。
雷铠与神魂交汇时,肉身与气海双重拓展,才带来真正意义上的破境提阶。
雷光照耀四野,风雪倒卷成旋。
连狐焰都被雷场所震,纷纷避让在楚宁周身三丈之外。
那尊雷骨神影缓缓俯身,与楚宁气息合一,魂魄如同双星交织,战意燃起,雷鸣再响。
这一刻,楚宁不再是那个残臂踉跄的中年人,
他缓缓抬起左臂,动作并不快,却牵动天地气流,空气在他的掌指之间炸出一圈圈螺旋波动。
风雪被撕裂,化作雷雪旋涡。
山林间,那些早已凋零的古树——原本沉默于死寂的存在,此刻纷纷震颤。
“喀喀喀……”
枝干开裂,枯皮炸裂成灰。
“楚宁……”冬儿眼中泛起骇色,几乎不敢相信。
骷髅战甲自楚宁与冬儿周身升腾,天地间一度寂静如死雪窒息。
楚宁立于战场中心,半身雷铠已然化作骨焰战甲,肩甲如裂山,脊柱如霹雳龙脊,臂甲处缠绕的雷丝流转如天刑锁纹。
他低头,看向身旁的冬儿。
她仿佛还未从这一幕“神祇降世”般的雷煞爆发中回过神来。
狐焰四溢,血河哀鸣,而她,却一动不动地跪伏在雪中,双手死死护着朔月冰魄,唇瓣发白,眼
神因惊骇而微微失焦。
那一瞬,她根本不是一个“接引者”,只是一个站在风暴中央的凡人少女。
“冬儿。”
楚宁的声音从战甲中传出,略显沉闷,却格外低稳。
“跟紧我。”
话音如雷,击碎了冬儿脑中因恐惧凝结成霜的思绪。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那个已非凡躯的人影。
——那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雷光如骨,战甲披身。
楚宁的脸庞不再柔和,而是染上雷电勾勒出的冷冽纹痕,断臂之处,雷光缠绕如龙,一寸寸延展。
“滋——”
雷煞涌动之下,楚宁的右肩猛然震颤。
下一刻,一根根雷骨自肩头延伸而出,如天工神造的雕塑般,在风雪与血咒交织的混乱天地中缓缓构筑。
一只半透明、由雷煞凝聚的义肢,缓缓成形。
那并非单纯的“重生之臂”,而是雷之意志的投影,是他神魂与战意的具象显化。
雷骨义肢指节微动,泛着虚光,掌心呈半握之姿,在灵魂层面,与楚宁自身产生共鸣,像是另一个心脏在跳动。
冬儿怔住了。
那一刻,她仿佛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
风雪依旧,雷压如潮,可她却只觉得肩头一沉。
一只雷煞凝铸的义肢,悄然落在她肩上。
那并非实质之手,却沉稳得仿佛山岳。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义肢触及她肩膀时,传来的一丝轻微的电流——它并不灼热,却带着某种近似心跳的律动,如同雷鸣心跳与她的呼吸一瞬间重合。
冬儿下意识地想退开,却止住了动作。
不是因为胆怯,而是那手臂上的温度——哪怕并无血肉,却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安定感。
那种温度,不似人间烟火,却像冰雪覆地中,一团从不熄灭的炭火。
“楚宁……”
她微张的唇瓣,只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轻得仿佛怕破坏这段风雪间短暂的宁静。
可他的声音随即落下,缓缓、稳稳、如低雷滚动在耳畔:
“我说过,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伤。”
那话语沉稳而笃定,如雪夜中不熄的灯火,映在她眼里,摇晃,却未曾动摇。
冬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在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失败。
怕无法守住青璃的魂火,怕自己只是那个“被选中”,却承担不起命运重压的普通人。
更怕……他会为了守护她,而燃尽最后一滴血。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在那雷骨义肢上轻轻一点。
细微的电流滑过她掌心,她却未抽手,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那种“与他相连”的存在感——就像小时候她握住那只狐爪时,从未再忘记的温度。
她喉咙一哽,许多话在心头翻涌,想说:“我可以的”、“你别管我”、“你快去”……
但终究,她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抬起头,看着那个白发披雷、断袖持刀的男人。
他站在她身侧,明明伤痕累累,雷骨溃裂,气息动荡,却依旧稳若磐石。
那不再只是一个人。
那是一道誓死守护的屏障,一柄逆风而行的刀,一座隔开生死与希望的山。?y\o,u¨p/i^n,x,s~w..,c*o?m*
她终于明白,自己要做的不是叫他停下,而是跟上他的脚步。
冬儿眼角微湿,泪未落,却深吸一口气,咬紧唇瓣,强忍魂火反噬带来的痛楚,将颤抖的手再次稳住,紧紧握住朔月冰魄。
那一刻,她知道:
她不仅仅是在引魂——
她是在和他一起,把青璃,带回家。
“……好,我引。”
楚宁微颔首,雷骨义肢轻轻收紧,仿若无声的承诺。
“青璃的魂火,由你护。”
“其余的——都交给我。”
雷骨义肢在这一刻收紧,恰如一副坚不可摧的盾,隔绝了风雪、血咒与所有的黑暗。
这一刻,雷神守凡灯,战铠拥灵火。
施祭者环伺,血河未息,但那一对并肩的身影。
一前一后,一强一柔,如烛如岩,在风雪中巍然不动,成了天地间最坚定的坐标。
那血祭阵中央,领头的施祭者原本高踞于献骨坛后,披着赤袍的身影宛如一尊静坐血座的神祇。他原以为楚宁已是强弩之末。
可下一瞬,那具由雷骨凝聚而成的骷髅战甲自狂雷之中立起,天地之下,仿佛多了一尊雷魂神像。
那一幕,雷煞盘旋于肩,雷骨自脊柱炸裂而出,胸甲纹路宛如活体雷文在跳动,一枚枚紫金符印如命轮般游走不息。
更有一只透明雷臂自断肩生出,宛如天意补缺,令人震撼。
“气劲外显的战铠……还能二次进化?”
领头施祭者面具下的瞳孔骤缩,喉头一滞,连咒音都断了半息。
他不是没见过雷道战者,也不是没见过器魂凝形,但这等融合神识、战铠、法身、神骨于一体的战铠,是第一次。
骨坛之后的其余施祭者也纷纷色变,有人低声咒骂,有人呼吸紊乱,连立场都略微动摇。
可那为首者神情随即沉了下来,兽骨面具上浮现出淡淡的红纹,仿佛被激起某种更古老的贪欲。
他嘴角泛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眼中透出无法掩饰的贪婪与癫狂。
“不过是……献祭坛上的魂引,披着神衣,终究不过凡骨。”
他语声空洞如坟钟,一掌探天。
“轰——”
那倒悬天穹之上的血河,原本如静卧长鲸般沉浮于天,忽然咆哮而下。
血潮翻涌,如洪炉倒灌,天地灵气瞬间被撕裂,风雪顷刻失色,寒云炸开,赤光染地。
整片战场仿佛陷入了血海之梦。祭坛四周的雪原像被蒸发了一般,一寸寸扭曲塌陷。那不仅是血河。
而是“血祭领域”的现世化。
“这竟是领域!”楚宁目光一沉,左脚踏地,雷纹寸寸爆裂,骨铠细声碎响,宛如神锻之体正受万钧熔炉淬火。
“有趣……那我就斩你这‘炉’。”
楚宁提刀而立,雷光未褪,杀意破空而起。
“七魂锁——启。”
为首施祭者低声吐出那三个字。
天地顿时一滞。
那不再只是七道血咒锁链从空中落下那么简单。
只见,在青璃魂火上方的魂桥正下方,那片早已冻结万年的冰壳忽然龟裂,七道由黑金神骨铸就的“魂刺”自地脉深处缓缓升起,似曾贯穿天地的远古残骨,如今被再次唤醒。
每一道魂刺,皆对应雪狐王族七魂命脉之路,刺尖之上,各有一缕狐火残念,被封印于此。
“这不是封锁,是——替代。”
楚宁瞳孔微缩。
这七魂刺,不是为了锁住敌人,而是要将青璃残魂强行钉死在虚假的神台之上,取代她归位的魂轨,将其灵性剥离、注入献神血眼。
而那些魂刺上流转的魂丝——赫然正与青璃魂火的七道本源共鸣。
“他们在劫持归墟的路。”
楚宁低声咬牙,雷光迸射。
“这是狐族归魂之地的本脉,他们不是在杀人,是在窃夺整个族群的神位血权——要在这里,封王另立。”
冬儿猛然明白过来,惊骇地看向脚下咒阵:
“这不只是毁一个魂……这是要斩断‘所有归魂者’的来路!”
血河滚滚,七魂刺贯地如柱,仿佛整个天地都为这场仪式屈服。
而楚宁,一步步踏入其中。
血河之力轰然压落,仿佛要将楚宁整个人按入天裂之中。
楚宁缓缓站直。
半身骷髅雷甲微光浮动,那缠绕魂骨的紫雷仿佛在咆哮,每一次跳动,都在昭示着:
他还在战场。
他未曾屈服。
雷煞之力沿骨脊贯通天灵,肩背之间雷火升腾,义肢雷光翻涌如铸星河。
远方,四位施祭者站在献骨坛上,目光凝冷,无惧楚宁战形。但他们的咒印之力,正一寸寸崩解。
楚宁左手长刀高举,右手紧搂冬儿腰肢。
“献祭?夺魂?”
他冷笑一声,脸上血痕犹在,却宛若雷域之神:
“那你们就看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神威——”
下一刻,雷骨炸响。
他如鬼魅掠过虚空.
“寂世灭。”
“轰——!”
断雪刀如雷虹横斩,第一座献骨坛轰然崩塌,两名施祭者被雷压震成粉尘,连哀嚎都未能出口。
第一个死的,正是持“忘川冥丝”之人,魂咒未解,灰飞魂灭。
剩下的施祭者大惊失色,立刻激活秘纹,强行召出“献魂阵第二式”——七魂环锁·裂神驱体。
七道魂索自血河中冲天而起,交织成环,欲将楚宁强行绞杀。
然而……
楚宁眼中雷芒剧震,喝声如神火燃魂:
“你们想困我?”
“我劈开你们的魂——”
他反手一刀轰出,雷光如星核塌缩后迸发,魂锁震断三道,其余四道在骨甲雷纹上电花迸射,根本无法封印。
朔月冰魄剧烈震颤,青璃的魂火在其中如鲸游翻涌,仿佛随时要脱离魂桥,跌入那即将开启的“献神血眼”。
冬儿猛然察觉,魂火的温度竟开始失控。
原本缠绕指尖的狐焰忽地腾起,银蓝色的火舌仿佛拥有意志,蜿蜒如蛇般反向缠绕在她手腕上,灼烫如焚。
“呃啊——!”她一声痛呼,指节泛白,掌心皮肤寸寸裂开,鲜血与魂火交织,冰魄上顿时浮现一圈圈如泣如诉的狐族古纹
,交叠着青璃的名字。
狐火被干扰。
魂桥不稳。
“青璃的魂火……被拉歪了!”冬儿惊惧低喃,瞳孔收紧。那一刻,她感到某种冰冷的意识正从血河深处窥视自己,像是要将她连同冰魄一起吞下。
她想咬牙坚持,却忽然看见——冰魄上的青璃魂影剧烈扭曲,发出无声的哭喊,宛如正被撕裂的幽灵。
“我不行……我做不到……我快撑不住了——”
她双膝一软,几乎跌倒在地,朔月冰魄差点脱手而出。
“冬儿——!”
一只雷骨包裹的手臂及时伸来,稳稳托住她即将崩溃的身体。
是楚宁。
他一手擎刀,与施祭者激战未停,另一手却毅然穿越血咒风浪,护住她颤抖的肩。
“别松。”
他俯身凑近,声音低沉如雷:
“你是她唯一能回来的路。”
“你在怕什么?怕失败,怕自己不够?……那就别怕,怕也要走完这条路。”
冬儿怔怔望着他,那道孤身伫立在雷火与血浪之间的身影,像一道沉默却永不退让的天堑。
他的身躯之上,雷骨裂纹如蛛网蔓延,肩膀塌陷,断袖下鲜血不断滴落,溅在雪地,浸入她掌中的朔月冰魄。
就在血滴落入冰魄的刹那。
冬儿瞳孔猛然一震。
她看见了一幕,不是现实。
是幻影。是青璃的记忆碎片。
狐焰浮现一段银白色的画面:
——年幼的青璃独自站在雪林中,弯腰为一只小兽包扎脚爪,神情温柔。
——又一幕,她捧着狐火,交给长老,低声道:“若我死了,请留一丝魂光于北林。”
——还有最后一幕,是她在某夜的风雪中,静静望着楚宁离去的背影,目中盈泪,却一言不发。
那泪光落下,与冬儿掌心的狐焰重叠。
“青璃……”冬儿喃喃。
那一刻,她不再恐惧。
她终于明白,这场引魂,不只是传承,不只是仪式。
是她,在为另一个女人完成未竟之愿。
是她,在承接一段来自“圣女”的羁绊。
她深吸一口气,肺腑之间仿佛灌入风雪的寒意,却也点燃了某种未曾熄灭的火。
她缓缓低头,看着掌中的朔月冰魄。狐焰躁动,她的手指颤抖着,却坚定地再次握紧寒玉神兵。
指尖鲜血顺着掌缝渗出,流淌进狐焰之中。
银蓝之火骤然剧烈燃烧,如同获得了某种血肉共鸣的牵引。
青璃的魂火在朔月冰魄中微微浮动,原本挣扎不安的光焰,竟渐渐沉静了下来。
那缕沉眠的意志,似感知到冬儿此刻坚定无畏的心念,于是终于不再反抗,不再哀鸣,而是——随她共鸣。
魂桥,随之稳定。
狐焰,再度重燃。
风雪之中,青璃魂火在冬儿掌中,缓缓回归——如一场跨越生死的归乡。
而楚宁的身影,早已转身。
他没有回头,未曾言语,只是在下一瞬低喝一声,骤然踏前。
“——雷鸣·起阵!”
左脚重踏地面,沉雷轰响。
那一刻,整片冰原仿佛被某种狂暴意志灌注,紫金雷纹如山洪暴发,自他脚底炸裂开来,铺满整片雪地。
一圈雷网如蛛丝交错,猛地扩张,将他整个人封于其中。
那些雷息印纹缠绕着他的周身雷骨,瞬间激活共鸣,雷息在骨骼之间跳跃、嘶鸣,如同被唤醒的蛰雷灵蛇,在他血脉深处奔腾咆哮。
他与雷骨共振,气海震荡,战意如炉。
就在这雷息即将爆裂的边缘,他猛地将双掌按入冰雪之中。
“哧!”
骷髅战铠也随之一颤,战甲表面布满的雷文流转光辉,仿佛整个铠甲在回应主人的意志。
它低低俯身,两臂伸出,如同巨兽伏地,十指深深刺入地脉,与楚宁的灵海达成某种恐怖共鸣。
下一瞬,天地轰鸣。
一道雷柱,犹如天之脊骨,从楚宁足下轰然升起,自地心喷涌而出,穿透厚重冰层,直直贯穿天穹血河。
那一柱雷光,如同神罚,怒劈而上。
雷河对撞血河,紫电冲击血潮。
“轰——轰轰轰轰!”
狂雷炸裂,血海翻腾,天地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重心。
整座冰原开始剧烈晃动,冰雪四溅如雾,空气中满是咒文燃烧的浮纹。
魂火在雷光下挣扎扭曲,一座座献骨祭坛猛地爆裂,发出凄厉的哀嚎,魂液四溅,如血雨坠落苍穹。
楚宁的战铠已裂。
紫雷灼烧着他的躯体,血从胸口与臂骨渗出,却未曾止步。
他的右眼仍在燃烧着雷光,宛若雷神降世,目光锋锐如刀。
楚
宁举起断雪刀,周身雷息凝聚于刀锋之上,雷芒闪烁间,空气被生生劈裂。
他怒斩而出。
这一刀,不是为了杀敌,而是破祭。
“喝。”
刀锋斩出,一道雷鸣断空,如天裂星崩。
斩向高台上的祭祀首领。
——那一位头戴角冠、手执血咒的献祭者,正凝聚最后一道灵印,欲将青璃魂火强行炼入魂坛之中。
可他刚抬手的瞬间,就感受到那来自地脉雷源的恐怖杀机,如一头从天穹奔袭而下的雷龙,带着毁灭天地的怒意扑面而来。
他还未来得及结印,雷光已至。
“嘭!”
断雪刀所化的雷芒直接劈入他胸前咒阵,轰然贯穿。
他眼神骇然,一声未吼出口,整个人连同魂灯、血咒、骨坛、神印,全数在那道雷芒中崩解。
身体炸裂成漫天黑灰,飘散于空,仿佛从未存在过。
高台塌陷,献骨七坛其一被彻底毁灭。
雷光如雷海涌动,电蛇在咒纹之间狂舞,整个仪式结构被强行中断,阵基动摇,魂锁崩裂。
——这一刀,真正斩下的,是这场逆祭的希望。
赤红如血的天幕下,那两位居于中央的邪祟静立于骨坛之巅,宛若无视尘世的神明,眉目紧闭,仿若沉眠。
他们面无波澜,不言不动,仿佛这人间的杀戮,祭坛的崩毁,与他们毫无干系。
不是傲慢,而是从始至终,他们便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而其余几名施祭者,已然在不同方位列阵成环,守护着献祭核心。
风啸咒吟之间,他们法袍猎猎作响,袍角满是以魂血勾勒的符文,在魂火照映下微微蠕动,仿若活物。
他们面上覆着雪狐皮制的血面具,森冷诡异,面具之后的眼眸冰冷而死寂,无喜无怒,只剩下冷漠的咒杀意志。
楚宁缓步踏入祭阵中央。
雷铠随他的脚步微震,发出“锵锵”雷鸣,如神鼓轻响,警示天地。
他双眸如炬,迅速掠过这七人之阵,每一处魂阵的节点、每一缕咒线的波动、每一位施祭者的立足点,皆在一息之内扫尽识海。
他没有急于攻击。
敌在明,祭阵错综复杂,青璃魂火又被七魂锁牵引、连根交织,一步踏错,便可能导致魂火碎灭、魂归湮灭。
必须一击必中。
他目光微敛,锁定左前第一位施祭者。
那人正手持一柄黑骨魂钩,钩齿锋利如刃,正缓缓牵引着青璃魂火最外围的魂丝,与祭坛魂阵间形成共鸣。
此人,正是负责操控“魂刺根脉”的节点掌控者。
他所执之咒,名为“锁魄断思”,能以魂钩撕裂意识之脉,若在青璃魂火失衡之时发动,便能瞬间切断神魂联系,将其彻底钩碎,化为无形死焰。
——若不先破此人,青璃之魂危在旦夕。
楚宁眼神骤寒。
“先取你。”
雷步震地,他足下雷息猛然炸裂,雪地如火山般崩裂,碎冰腾飞。
“咚!”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雷光破空而出,身后雷骨激荡,刀势卷起雷鸣,破开魂阵罡风,直斩左前施祭者。
“哼——”
那施祭者冷哼一声,眼中早已浮现诡异冷光,仿佛早有预料。
只见他脚下骤然升起一道复杂魂纹,血色光华自地脉涌现,扭曲中升腾起一道三层魂障结界。
“魂幕结界,三重护神!”
三重结界重叠如波,一层封身,一层封识,一层封魂,分而不离,稳固无比。
此乃魂系咒术中的防御极式,能以神魂之力直接抵御神魂杀机,乃专为对抗雷武系强者所设。
他自信,这一刻足可拖住楚宁,为其他人赢得“封锁魂桥”所需时间。
但下一瞬,他眼神骤然一变。
——楚宁的刀势陡然一改。
雷刀在临近刹那化斩为刺,锋芒如芒针破雾,整道雷意聚于一点,凌空笔直刺出。
“锵!”
第一重魂障应声炸裂,宛如玻璃瞬间粉碎。
“轰。”
第二重结界剧烈震颤,紫金雷芒以点爆面,电弧四散如蛇蜕狂舞,顷刻贯穿。
第三重护魂结界不过支撑半息,便在雷息高频震荡下被生生“烧熔”,魂障化灰,结界湮灭。
“不——”
那施祭者骇然欲退,手中魂钩刚欲回抽护体,断雪雷刀却已如同神雷劈体,猛然贯穿其胸口。
“咔嚓!”
雷刀震爆魂印,魂钩反卷而裂,断线之力瞬间反噬。
施祭者双目圆睁,魂识直接崩塌,七魂锁节点崩毁,其身仿若被撕裂的皮囊,炸成漫天血雾
“嘭。”
他的尸骨在雷光中瞬间燃尽,连带其魂钩之线也随之断绝,那条缠绕在青璃魂火之上的魂
丝,像脱落的蛛网,缓缓消散在空中。
随之而来的,是青璃魂火的剧烈颤鸣。
那一线本欲被钩裂的神魂脉络,此刻竟奇迹般地恢复平稳,银白光焰重新聚合,重新焚亮。
魂火回稳。
祭阵第一锁——破。
剩下的两名施祭者面色齐变。
有人倒退一步,有人紧握咒钩,有人唤起备用阵符,魂火映在他们冰冷的面具之上,却遮不住眼底骤现的惊惧。
楚宁目光一转,雷光划破瞳底,迅速锁定下一目标。
——右方第二位施祭者,女子身形纤瘦,面具之下隐约可见灰白长发随风摆动,骨节纤长而灵活,掌心正浮动着一道复杂的血纹咒印。
她是这座祭阵中的咒术中枢,封神血印的主控者,亦是掌控“夺火之印”的关键施咒者。
她的动作迅捷而精密,指尖飞舞如织,十指之势已然交织成印,整幅夺火之咒已成九成,只剩最后三指一合,即可强行将青璃魂火从冰魄之中剥离,纳入血咒坛中,完成逆祭转魂。
——只要她完成那一印,前功尽弃。
楚宁心头如霹雳骤响。
“下一个——是你。”
雷息轰然炸响,他脚步一踏地面,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般的雷光,骤然扑出。
“咚!”
他如雷矢穿空,瞬息逼近,那女子尚未来得及完成最后三指,楚宁膝锋已至。
“砰!”
一记膝撞,直轰其胸口,裹挟雷暴冲击之力,将其体表防御符骨震成粉碎。
她尚未反应过来,手中结印之骨便已寸寸裂断,骨响如瓷裂,惨叫未出,楚宁反手一抽。
断雪刀闪电回旋,带着一道雷轮光芒自右侧横掠而出,刹那间划破虚空,精准劈向咒印核心之轴。
“哧——”
血光乍现。
那女子咒印刚成,便被雷刃硬生生一斩而断,印轴逆反,魂火回涌,冲击她识海,她喷出一口猩红鲜血,整个人如断线之蝶般倒飞而出。
“啪!”
她砸入魂阵之外,法袍碎裂,面具跌落,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而那原本浮于空中的血色咒印亦开始崩塌、断裂、散灭,如火燃纸,灰飞烟灭。
第二核心咒点——破。
楚宁停步,周身雷芒不稳,肩甲已然龟裂,体内雷息如潮涌翻滚,压得他胸口剧痛、喉中腥甜。
他没有再出手,反而半跪在地,剧烈喘息。
“一个擅魂,一个主咒。”
他咬紧牙关,手中断雪刀颤鸣不休,周身雷光忽明忽灭,却在那一道低吼中再次稳定:
“……那剩下的一个,我也会斩完。”
他不是在乱战。
他是在精准地——拔掉这座祭阵中每一颗嵌入神魂的“钉子”。
每一个“钉子”都是核心,都是杀器,而他,将用自己残破的雷骨,一枚一枚拔下——即使粉身碎骨,也不许那缕魂火被夺。
风雪忽然凝固,如画被按下了暂停键。
从血河之后,一名身披猩红长袍的施祭者缓缓踏前半步。
他的身影极为瘦削,宛如干枯的尸骨在红雪中踱步,面上覆着半张无口的白骨兽面,眼眸藏在黑影中,冰冷沉默。
他右手垂落,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血丝自他指尖延伸,穿透地面,蜿蜒钻入冰层深处。
下一刻,令人心悸的一幕悄然发生。
那六名原本已被楚宁斩杀的施祭者,竟一个接一个从血河之中缓缓直起身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