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菲听得很明白,穆兰是在告诫自己,在大是大非面前必须丢掉儿女情长。
但是,她的内心很复杂,准确地说是做不到。
有人说女人很痴情,为了爱可以丢掉世界。
虽然刘芳菲对谢耀祖爱的成分几乎没有了,但是这些年建立起来的情谊也不是说丢就能丢掉的。
“穆兰总,我同意您的意见,只是有个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穆兰说着握紧了她的手。
刘芳菲想为谢耀祖做一次最后的努力,通过这个教训,把他从愚昧和无知的泥坑里拉上来。
刘芳菲知道,穆兰既然来征求她的意见,说明这件事还没有形成决议。所以,她要抓住这个空档,劝说谢耀祖向穆兰忏悔,争取得到她的宽容。
刘芳菲沉默了片刻,问:“穆兰总,这件事公司形成决议了吗?”
“还没有,有什么问题吗?”穆兰诧异地问。
“穆兰总,我可以接手谢耀祖的工作,他免职的文件能不能晚些时候再发呢?”
“为什么?”穆兰不解地问。
“穆兰总,谢耀祖还在医院,而且是工伤,这个时候公司做出这种决定,会不会让人感觉有点不近人情呢?”
“另外,我在这种情况下去接手他的工作,心理上确实有些压力,担心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
穆兰并没有意识到刘芳菲在为谢耀祖斡旋,感觉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便随口说道:
“你先把一车间的工作接过来,文件可以晚几天下发。”
刘芳菲喜出望外,连忙说:“谢谢穆兰总的理解,这样我的工作也会好做些。”
穆兰见刘芳菲答应接手一车间的工作,心里很高兴,说:
“芳菲,你抓紧去医院探望谢耀祖,先让他把工作交接给你,都是老朋友了,他应该不会难为你的。”
刘芳菲听出穆兰的话外音,知道她说的这个老朋友指的是什么,立刻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把头低下,说:
“穆兰总,您放心,我尽量办好。”
穆兰对刘芳菲的态度很满意,说了些鼓励的话,然后赶回集团开会去了。
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刘芳菲的心砰砰乱跳,默默地祷告着:谢耀祖,你一定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悬崖勒马,化险为夷……
下了班,刘芳菲急急忙忙赶往医院,她要争分夺秒,尽其所能去救谢耀祖。
一路上,谢耀祖的影子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是是非非,爱恨交集,把她的心搅得像粥一样乱。
刘芳菲不停地想着一句话:这是为谢耀祖做的最后一件事,从今往后,他的福祸吉凶与自己再无关系!
在刘芳菲的意识里,谢耀祖把车间主任的职务看得比命都重,如果听说马上就要被人拿去,肯定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
这样想着,谢耀祖的影子又从脑子里冒了出来,还是以前的样子,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可怜兮兮地哀求自己设法相救。
谢耀祖,你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一次,看你还当不当犟驴!
刘芳菲心里骂着,满怀信心地走进了医院。
谢耀祖脸色蜡黄地躺在病床上,龇牙咧嘴,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他老婆坐在床前,一边给他擦着头上渗出来的汗,嘴里不住嘴地唠叨着:
“谢耀祖,关键时候心疼你的还是我,你这叫爹喊妈的,那个刘芳菲在哪儿呢!”
“少说两句吧,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耀祖看着只剩下半截的拇指正在伤心,听她又提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顿时来了气。
“我说错你了吗?”
谢耀祖的老婆瞥了他一眼,顺手把毛巾扔在床边,不但没有闭嘴,而且没完没了起来。
“你就是个倒霉蛋,官都不会当,到大街上打听一下,有当领导的撅着屁股干活的吗?”
“官没当几天,先少了截手指头,这要当个十年八年的,还得把命搭进去呢!”
“你妈早就让大仙看过,让你注意点,你就是不听,这下灵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