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南王此番选派护送年礼的官员,乃是王府长史段思明。
他先向德丰帝行礼,旋即一一介绍此次滇南所奉年礼。
一为“勐海千年古茶饼”,取自古六大茶山三百年以上乔木,以傣家秘法压制。
茶饼形如满月,金毫隐现,打开时竟有琥珀色茶芽自然排列成“寿”字图案。
二为“滇金丝猴毫笔”一对,取雪山精灵颔下白毫,由大理国御笔匠人后代耗费两年制成。
三为“四季同辉屏风”一架,以永昌郡透光象牙片为骨,上面绣着滇地四季景致,栩栩如生,恍若身临其境。
四为十二尊“斑铜走马灯”,以会泽斑铜铸成滇地珍禽异兽,内置机关,点燃灯烛后,孔雀会开屏,大象卷鼻,黑颈鹤振翅。
一一介绍完毕,段思明又奉上滇南王奏章,高声道:“这些贡品看似平平无奇,实则皆暗藏玄机。那茶饼可解百毒,笔中松香能安神,屏风蝶粉可驱虫,走马灯烟能止血,皆是边陲秘而不宣的奇技。蛮荒之地无长物,唯有些许造化天工,聊表臣子寸心。”
众臣听罢,皆面露惊叹之色。
德丰帝抚须大笑,“好,甚好,滇南王送的这份年礼甚是奇巧,有心了。”
柔妃见此,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心弦也缓缓放松。
这时,萧晏清开口,似十分好奇。
“父皇,那走马灯听上去十分新奇有趣,不若便让这位段大人当场给大家演示一番。”
殿内气氛不错,有大臣也跟着附和。
德丰帝见众人如此好奇,便也添了几分兴致。
段思明得了授意,便取来烛火,点亮了那走马灯。
说来也奇,那灯罩薄如蝉翼,却不怕火烧。
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窍,烛火燃起,果然如段思明所说,孔雀开屏,大象卷鼻,黑颈鹤振翅,在那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生动。
众人见之,俱是啧啧称奇。
忽而,那机关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只听咔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机关里掉了出来,将那机关卡住了。
众人心想,莫非这机关如此中看不中用,这么轻易就坏了?
“那是何物?”
众人皆好奇。
段思明的脸色似变了变,眼底隐含惊慌。
他急忙将那东西取了下去,似有遮掩之意。
“是微臣疏忽,让异物卡住了机关,请皇上恕罪。”
德丰帝的眸光不禁微微眯了眯。
“此为何物?”
段思明额上有汗意渗出,又慌忙跪下请罪,“皇上,这只是一个寻常之物罢了,恐不值得污了您的眼。”
他越是如此遮遮掩掩,反而越发引人怀疑。
德丰帝沉了声音,“若朕就想看看呢?”
段思明伏跪在地,半晌没有动作。
萧晏清眯着眼睛,“父皇,微臣方才瞧着,那东西形似龙钮,似是私印,这,岂不是逾制之物?”
此言一出,堂下陡然一静,方才那轻松愉悦的气氛陡然消失,转瞬便似拉满的弓弦,陡然紧绷。
柔妃的心也霎时提到了嗓子眼,脸色更是一片煞白。
她方才高兴得太早了!
果然有人在年礼上动手脚。
这龙钮私印从滇南的年礼中掉出来,哪怕上面没有铭文,形制也僭越了。
皇上本就多疑,经此一事,只怕更会视滇南为眼中钉。
陆知苒的呼吸也凝滞了一瞬,手心都是汗。
萧晏辞面色幽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德丰帝坐在上首,眸光幽暗不明,周身都是风雨欲来的气势。
段思明慌忙辩解,“皇上明鉴,这绝不是龙钮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