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方氏,与陆贯轩达成了一致,对陆君成展开了一场口诛笔伐。
“是不是考上了秀才,你就生了傲气,没有好好复习?”
这话引起了陆贯轩的共鸣,再看跪在那里,一动不动,闷不吭声的陆君成,他心中更加气恼。
“你个逆子,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只怕半点都不长记性!”
说着就要拿戒尺打人。
陆君成的小厮立马扑上去,护住了自家少爷。
“老爷,您不要打了,少爷每日都很刻苦,绝没有半分懈怠啊。少爷落榜,是因为……”
陆君成立马出声呵斥他,“广平,住嘴!”
他这番遮遮掩掩的态度,越发让陆贯轩怒火中烧。
“事到如今你还敢遮遮掩掩,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啊?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广平不顾陆君成的阻拦,高声道:“老爷,少爷落榜,全是因为您啊!当日您打骂夫人,少爷上前阻拦,右臂被茶盏砸伤了,大夫说,伤了筋骨,需静养三个月不动笔,方可痊愈。”
“可科举在即,少爷哪里敢懈怠?日日苦读到深夜,现在少爷的手臂非但没好,反而更加严重了,能撑着考完院试,已是极限,出考场之时,少爷的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这话让陆贯轩愣怔当场,方氏则立马上前,一把掀起陆君成的袖子,露出他的右臂来。
方氏的动作很急,也没有收敛力道,陆君成本就严重的伤处在拉扯间更加生疼,他的眉头蹙起,发出一阵倒吸冷气声,但方氏却毫不在乎。
她抓住陆君成的手臂,双目喷火。
她的眼底没有疼惜,只有对失之交臂的前程的懊悔与恼怒。
陆贯轩不愿担负这个责任,当即指着陆君成大骂,“你个拎不清的东西,明知自己的手如此重要,还不知爱惜,简直是蠢货!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蠢东西”
方氏大怒,“你还敢推卸责任?若非你伤了他,君儿定然已经金榜题名了。”
陆贯轩反唇相讥,“呵,怪我?你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你对我做下那等龌龊事,我又怎会对你动手?我没把你打死,已是手下留情!”
说完,立马转头吩咐下人,“来人,给我把这泼妇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立马有人上前,架住了方氏的胳膊,将她往知春苑拖拽。
方氏奋力挣扎,却是挣脱不开,口中疯狂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不断。
陆君成麻木地跪着,这一次,他没有再挺身而出,维护自己的母亲。
他意识到,自己的维护换不来母亲的感念,他所有的孝心,都无人在意。
只有考取功名,能让他们对自己展露笑颜。
但这件事,却被他搞砸了。
陆贯轩冷冽的目光扫向他,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嫌弃。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滚回去,给我把手臂养好。”
陆君成低低应了一声“是”。
他的腿已经发麻了,起身之时趔趄了一下,广平连忙扶住他。
陆贯轩又训诫,“这段时日虽不能用笔,但该看的书也不能落下,三年后,你若再考不上,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陆君成再次应是,由广平搀扶着离开。
看着他那窝窝囊囊的样子,陆贯轩就更加来气。
一想到他是方氏所出,陆贯轩心中就满心厌恶。
但偏偏,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陆家的香火,还要他来继承……
明明厌恶极了他,却不能拿他怎样,反而要把家业交给他继承,这种感觉,让陆贯轩觉得憋屈极了。
不,他定要想法子治好自己!
陆家的这场闹剧,陆知苒很快便知晓了。
翠芙和丹烟听得十分不忍。
“少爷好可怜。”
“他是老爷夫人的亲生血脉,他们为何不能好好待他?”
两个丫鬟想不通。
陆知苒对此心中十分清楚。
很快,方娇就会被接入京城,到时候,一切也能有个了断了。
陆知苒吩咐,“去拿些上好的骨伤药,给大少爷送去,要大张旗鼓地送。”
她是瑾王妃,她派人给陆君成送药,那些下人们才会有所忌惮,不敢苛待他。
她那渣爹亦是如此。
此事暂时落下帷幕。
科举一道,有人落榜,就有人金榜题名。
陆陆续续有学子入京,准备参加春闱,京城也慢慢热闹起来。
转眼便到了萧宝珠的及笄之日。
公主及笄,自然盛大。
晨曦初露,宫阙内外已张灯结彩。
萧宝珠端坐在长乐宫的鸾镜前,由司礼女官为她梳起第一缕青丝。
加服,乃及笄礼的重要流程。
初加素衣玉簪,二加锦绣华章,三加凤冠翟衣。
从素净的素衣,到华丽的海棠红织金大袖襦裙,最后是富丽堂皇的正红蹙金绣鸾鸟翟衣,萧宝珠也似经历了从青涩稚嫩,到沉稳端庄的蜕变。
翟衣如火,凤冠如山,恰似九天旭日初升,煌煌不可逼视。
皇后病重,柔妃为她额前点上一笔胭脂,目光柔和。
加簪、换服、醴礼,一应流程按部就班。
众人齐声贺道:“公主及笄,永绥吉兆——”
萧宝珠的目光在众人中搜寻,最后与那高大挺拔的男人目光碰撞,她的脸上不由飞上一抹红霞。
及笄礼成,德丰帝给她赐封号琼华,自此,萧宝珠便正式开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