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苒更加关注的,却是另外一桩事。
“小姐,方娇被接回京城了。”
陆知苒眸光一动。
终于回来了。
她知道方氏的谋算,是想把方娇嫁给陆君成,如此,她们母女就能团聚了。
既如此,自己自然要帮她一把。
不给方氏折腾的机会,自己如何能抓住她的把柄,顺理成章地把此事揭穿?
陆知苒心中有了主意,只是这个法子需要用打着萧晏辞的名义,她不能擅作主张。
晚上,萧晏辞回来,陆知苒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地道来。
此事过不了多久也会揭开,她没必要隐瞒。
先前不提,只是没有合适的契机,也不想平白提起,叫人扫兴。
萧晏辞已经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听到这番话,还是禁不住目瞪口呆。
“你这继母,胆子当真不小。”
陆知苒唇角挂上一抹嘲讽的笑,“她只是极度自私罢了。”
这么做,能让她在陆家的地位稳固。
至于陆家的血脉会被混淆,她并不在乎。
若陆君成当真娶了方娇,生了孩子,那孩子也同样是陆家的血脉,她说不定还会为自己的谋算暗自得意。
萧晏辞沉默了片刻,再看向陆知苒时,眼神中不禁染上几分怜惜。
“你在她手底下,定然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方氏如此厉害,陆贯轩完全不管内宅,陆知苒年纪又小,在她手底下,难免吃亏。
陆知苒笑了笑,神色轻松。
“都过去了,现在,我要把自己当初吃过的苦,原原本本地还回去。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萧晏辞见此,依旧满脸心疼。
“你放手去做,便是捅破了天,也有本王顶着。”
方氏,交给陆知苒对付,那是她们之间的恩怨。
而方家,他会亲手收拾。
得了他的这话,陆知苒便再无顾虑。
她对丫鬟吩咐,“明日派人回去传个话,后日回娘家看看。”
她特意选了休沐日回去,陆贯轩要巴结这个女儿,命人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
陆知苒看饭桌上只有他们父女二人,
面上笑容浅淡。
“君儿呢?怎不见他?”
陆贯轩眼底有不喜一闪而过,但在陆知苒面前到底不敢表露,只道:“他科举失利,这会儿正在书房看书。”
“他尚且年轻,能考中秀才功名已是十分难得,多少人考到儿孙满堂才中举,父亲莫要太过苛责于他。”
陆贯轩嘴上应是,实际上心中却并无太多认同。
陆知苒再次开口,“父亲派人把他唤来,与我一道吃顿饭吧,便是用功,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
又道:“紫鹃姨娘和妹妹如何?若孩子没睡,也抱来我看看。”
有孩子在,热闹些。
要与他单独吃完这顿饭,陆知苒得吃得胃疼。
陆君成先到了,他在陆贯轩的面前很拘谨,又恭敬地向陆知苒行礼。
陆知苒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消瘦了许多,眼底更添了一抹浓重的青黑。
陆知苒不禁蹙眉,“念书再要紧,也没有身子重要。君儿,你莫要太过苛责自己,反倒是舍本逐末。”
陆君成低声应是。
只是眸光没有波动,一片死气沉沉。
显然,陆知苒的话并没有入他的心。
并非他不想休息,而是他的肩头上压着一座沉重的大山,让他不能,也不敢休息。
他只要一躺下,闭上眼睛,脑中就回放着父亲和母亲咆哮着责骂他的画面。
他根本睡不着,便只能麻木地看书。
表面上他在用功,但实际上,他自己知道,他并没有真正入心。
那些书本上的东西,没有进入他的脑子。
他发现自己学不进去了。
这样的状态让他惶恐,更不敢停下来。
所以,短短的时间里,他消瘦了一大圈。
陆知苒看出了他的问题,心头微微发沉。
继续这样下去,他会把自己压垮。
若是没有陆家嫡子的身份,他是否能重新好起来?
陆知苒又问起他手臂的伤处,陆君成感激道:“多谢大姐姐赠药,已经好多了。”
他这段时间只是疯狂看书,并没有提笔写字。
他知道右手对于读书人来说有多重要,先前是科举在即,他不能不提笔做文章。
现在,他还有至少三年的时间,不想拿自己的右手来开玩笑。
陆知苒见他神色真诚,知道他这次没有说谎,便放心几分。
陆贯轩又板着脸教训,“你大姐姐如此关怀你,你就应当加倍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如此方不负你大姐姐的期望。”
陆君成的背脊再次绷紧,低声应是。
陆知苒:……
他其实可以不开口。
这时,紫鹃带着女儿来了。
短短几个月不见,那小婴儿长高了,也长胖了,藕节似的手臂用力按挥舞着,胖乎乎的小脚也蹬得不停,看上去活泼极了。
她正努力地将小拳头往嘴巴里塞,奈何塞不进去,反倒流满了口水。
陆知苒见此,觉得可爱极了。
许是血脉中的羁绊在作祟,陆知苒一见这小妹妹便生出了亲近之意,眼底的喜爱之意怎么都藏不住。
紫鹃看出来了,又想到她至今尚未有孕,便试探性地道:“王妃要不要抱抱辰姐儿?”
她名唤陆星辰,是陆贯轩请陆知苒帮忙取的名字。
陆家的一个庶女,能得王妃取名,说出去旁人也会高看她两分。
陆贯轩不是为了这个庶女才如此谋划,他是为了自己日后能有谈资。
陆知苒伸出了手,接了过来。
这孩子生得胖嘟嘟的,抱在怀里颇有分量。
她仰起头,满脸好奇地看着陆知苒,大眼睛眨巴大眨巴,还朝陆知苒露出了一抹无齿的笑,顿时又流了满嘴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