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秋雨在凌晨三点停了,
陈阳贴着墙根蹲在废弃车库的阴影里,鼻尖萦绕着潮湿的铁锈味。
他捏着从混混身上搜出的齿轮形匕首,
刀柄的槐树皮碎屑在掌心硌出红印 —— 这种产自青山村的槐树,是赵天雄与周德发勾结的隐秘信号。
车库卷帘门上喷着歪扭的齿轮标志,油漆未干的边缘,清晰混着江州码头特有的红砂土。
"地脉之眼,果然不会说谎。
" 陈阳喃喃自语,龙佩在胸前泛起微光,映出卷帘门缝隙里透出的冷光。
他摸出改装过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定位信号正是从车库深处传来 —— 那是今天早上趁混混昏迷时,
塞进对方鞋底的微型追踪器。
车库铁门突然发出吱呀声,陈阳迅速攀上消防管道,
螺丝刀卡在金属接缝间,像片融入夜色的枯叶。
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走出阴影,其中一人正对着对讲机咒骂:"妈的,
今天栽在个毛头小子手里。
" 烟头明灭间,陈阳看见对方后颈新纹的齿轮图腾,
与赵天雄集团的机密文件上的标志分毫不差。
"老大说了,
那丫头的玉佩是打开青山村矿脉的钥匙。
" 另一人甩着齿轮刀,刀刃划过水泥地面溅出火花,"二十年前没拿到,现在绝不能失手。
" 他们的对话混着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极了石材场破碎机的轰鸣 —— 陈阳永远记得父亲葬礼那天,
周德发皮鞋跟碾过碎石的声响。
陈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龙佩的热度突然升高,
在消防管道上投出蝴蝶形状的影子。
他想起昨晚在医院,妹妹手腕上浮现的淡金纹路,
想起父亲工牌背面的齿轮与蝴蝶交叠的图案,
突然意识到赵天雄追逐的不仅是商业利益,更是陈家祖传的地脉秘密。
"走,去盯梢医院。"
混混们钻进生锈的面包车,引擎声惊飞了墙角的麻雀。
陈阳等车尾灯光消失,才从管道滑下,修鞋刀在卷帘门的齿轮标志上轻轻一撬,
金属片应声而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坐标 —— 那是青山村老槐树的经纬度。
车库深处堆满齿轮模具,墙上用红漆画着巨大的齿轮图腾,中心是只被刺穿的蝴蝶。
陈阳的螺丝刀划过模具边缘,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衣料摩擦声。
他本能地翻滚,齿轮刀擦着后背划过,在水泥地面留下半道血痕。
"小崽子挺警觉。"
阴影里走出个疤脸男人,袖口绣着双齿轮绞杀蝴蝶的图案,"赵老板说,
你这双能拆手机的手,用来拧断脖子可惜了。
" 他挥刀逼近,刀刃反射的光映出陈阳后背的蝴蝶胎记,此刻正泛着与龙佩同频的红光。
陈阳的后背撞上齿轮模具,铁锈混着血迹渗进衣领。
他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在桥洞替妹妹挡住醉酒的城管,后背被钢管砸出的淤青,妹妹用槐花蜜给他揉伤时说:"哥的背是我的靠山。
" 此刻靠山正在滴血,
但他的手已悄悄摸向裤兜的螺丝刀 —— 刀柄缠着母亲的红绳,是妹妹今早硬塞给他的。
"知道为什么你父母会死吗?"
疤脸男人的刀在胸前划出弧光,"他们护着的玉佩,能让整个青山村的地脉为齿轮所用。
" 他的话像把钝刀,剖开陈阳心里最痛的伤口。陈阳突然笑了,
笑声混着血沫:"所以你们伪造盗窃案,买通司机,还在刹车线上涂黄油 ——" 他的螺丝刀突然甩出,
钉住对方持刀的手腕,"但你们没想到,我会从父亲的修鞋刀上,找到刹车线残留的槐花蜜。"
疤脸男人吃痛松手,齿轮刀落地的瞬间,陈阳已扑上前。
龙佩的红光在昏暗车库里格外刺眼,他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
只看见对方关节的弱点在红光中清晰显形 —— 就像拆解手机时,
主板上的焊点在放大镜下无所遁形。
"赵天雄在哪儿?"
陈阳的螺丝刀抵住对方喉结,另一只手扯下对方衣领,露出与周德发相同的蝴蝶胎记 —— 只是胎记中心,被齿轮纹路绞成碎片。
这个发现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响:"如果看到齿轮绞蝴蝶的胎记,就带着妹妹逃。"
"你以为... 抓住我就能翻盘?
" 疤脸男人突然狞笑,车库顶部的吊灯应声炸裂。
陈阳本能地扑倒在地,三道黑影从通风管道跃下,刀刃在他后背划出火辣辣的疼。
他滚进齿轮模具堆,摸到块带齿的铁块 —— 正是赵天雄走私的齿轮零件。
"哥!"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车库外传来,陈阳浑身血液仿佛凝固。
妹妹怎么会来?
他分明让老周叔在医院看着她!
齿轮模具的反光里,他看见陈小雨正举着手机,
屏幕蓝光映着她颤抖的脸 —— 那是他给她的紧急联络装置,此刻正在定位他的位置。
"滚出去!
" 陈阳的怒吼混着齿轮滚动声,
他挥起铁块砸向最近的混混,却被对方的刀划破小臂。
龙佩的红光开始闪烁,他突然明白,
玉佩的力量在妹妹靠近时会加倍,但也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小雨,跑!"
陈阳转身时,疤脸男人的刀已刺入他后背。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听见妹妹的尖叫和玻璃碎裂声 —— 她用他教的 "蝴蝶振翅",将手机砸向混混面门。
陈阳趁机夺刀,反手刺向对方肩膀,
血腥味混着槐花蜜的甜,在潮湿的车库里诡异交织。
当警笛声从远处传来,陈阳已瘫坐在齿轮模具堆里。
妹妹扑过来时,他看见她手腕的金纹格外明亮,与自己后背的伤口形成呼应。
龙佩不知何时滑落在地,表面的齿轮纹路竟与车库的图腾完全重合,
而中心的蝴蝶,正从齿轮缝隙中振翅欲飞。
"哥,别睡..."
陈小雨的眼泪滴在他手背,陈阳勉强扯出笑:"傻丫头,哥在数齿轮呢。
" 他摸着妹妹发间的槐花,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蝴蝶就算落在齿轮上,翅膀也会带走一丝油腥。
" 此刻他后背的血,正将齿轮模具染成暗红的蝶形。
救护车的蓝光映进车库时,陈阳看见疤脸男人被拖走前,恶狠狠地盯着他胸前的龙佩。
他知道,这场追踪暴露了玉佩的秘密,
但也让他确认了赵天雄的终极目标 —— 青山村的地脉,父母用命守护的,
从来不是玉佩的价值,而是地脉里藏着的,比齿轮更古老的蝴蝶振翅声。
深夜的手术室外,陈小雨攥着哥哥的螺丝刀,刀柄的红绳上还沾着血。
老周叔递来热姜茶,她却盯着自己手腕的金纹 —— 那是哥哥受伤时,她第一次清晰感受到玉佩的共振。
原来蝴蝶的翅膀,从来不是独自飞翔,而是当其中一只受伤时,
另一只会从骨血里,振翅出更亮的光。
陈阳在麻醉前,望着天花板的灯光,想起车库墙上的齿轮图腾。
他知道,赵天雄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但那些刻在骨血里的蝴蝶印记,
那些妹妹的眼泪与槐花的甜,终将让齿轮的裂痕里,长出带血的蝴蝶翅膀。
就像他此刻后颈的汗水,混着血迹,在枕头上洇出个模糊的蝶形 —— 那是疼痛织成的,最坚韧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