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用在少年郎们的身上很合适。
也不止五个月,在悠悠怀崽期间的四个月,他们吃的也是素的。
化为兽形的陆辞,小心翼翼地将怀里新出生的蛋宝宝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确保它不受寒冷的侵袭。
看着银白色为主,黑色为点缀的蛋宝宝,霸气老虎深邃的瞳孔里,自有无限柔情不断地流露而出。
陆辞用细细的毛发轻缓地摩挲着蛋的纹路,感受着蛋宝宝身上温润的触感,忽有感动的情绪蔓延,让少年的一颗心也被涨得满满当当的。
他当了父亲!
这一刻,他好想将这个消息分享给自己的父亲。
他想告诉父亲:看,你用自己的死亡换来我的存活。
我现在活得很好!
真的很好!
我找到了自己一生所爱。
我心爱的小雌性还诞下了属于我的幼崽!
我也成了当年的你,我也成了一个父亲。
我会让它健康地长大,就犹如当年的您细心呵护我一样。
……!
仇恨充盈的过往。
以逃命的方式远离出生之地的惊慌。
兽人们的嘲讽,恶意十足的针对和辱骂。
寄人篱下,苟活在其他种族里的迷茫。
以及内心最深处,那亲眼目睹父亲死亡时的悲痛和愤怒……!
在这一刻。
所有不幸的一切,都仿佛已经远去。
所有的痛苦,都仿佛得到了救赎。
是她治愈了他!
温润少年在笑,可泪却在缓缓地流淌。
阿父,我又有家了!
——
泽溪并不在石洞,他去了海边。
他能感受到蛇蛋喜欢那里!
也幸好他离开了,不然石洞是真的待不下了。
黑狼,银虎的身形实在是庞大,将小小的石洞塞得满满的,也让被围在中间的小雌性倍感温暖!
有了幼崽是值得开心的事。
可看着在小雌性面前不断献殷勤的狐狸,迟宴和陆辞两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毕竟,陌尘现在做的事情,是他们两人曾在心底盘算过的事。
他们三都以为悠悠肚子里是一个孩子,原本三人都在心里盘算好了。
一个人孵蛋,另外两个人照顾悠悠。
相信少了一个人的争宠,照顾悠悠的日常会很幸福。
可,现在幸福是幸福了。
不过,这份幸福被狐狸一个人霸占了。
陌尘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幸福的一天。
他也曾想着,等悠悠生完崽,身体修养好之后,和小雌性刻印。
抓紧时间成为她的第四兽夫。
像现在这样,没名没分地跟着,狐狸少年的心里一点儿都不踏实。
总觉得,没有刻印就不算她的伴侣。
整得他心里有点慌。
可现在,陌尘忽然不着急了。
想到悠悠惊人的生育能力,再看看情敌们复杂又羡慕的表情。
他忽然觉得,这个刻印也不是不能往后移一移。
——
虎族。
冰冷的冬夜!
寒意凛冽,仿佛可以穿透人的灵魂。
大寒季,对虎族的成员来说,就是大自然赋予他们的灾难,想要将虎族彻底抹杀的灾难。
这份冷冽和绝望共存,让所有虎族人悲观无望,看不到生的希望。
他们除了寒冷,还极度缺乏食物。
所有的雄性都在这几个月的挨冻受饿中,体重锐减,瘦成了皮包骨头。
雄性们还能扛上那么一抗,可雌性们天生体质较弱,
她们扛不了一点,已经有好几个雌性已经在这场残酷的灾难中,没有了呼吸。
还有不少幼崽也在大寒季中奄奄一息。
阿满和自己好兄弟阿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
饥饿让他们面露疲态,可现实的糟糕,更让他们紧锁眉头。
他们太缺乏食物了。
“阿满,邢岩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他不是出去借粮食了嘛,也有好几天了。
这么久了,他也该回来了。”阿齐面色很复杂。
他既因为邢岩之前残忍杀害族人的做法,对邢岩心生恐惧。
可,也因为在这样的大寒季中,只能指望邢岩,而对他被迫依赖。
阿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也希望邢岩能赶紧回来,不过现实问题摆在面前,阿满清楚地知道,这很难!
借粮食很难:“大寒季,粮食哪有那么好借的。
其他种族的境况,我想也不会比我们好上多少。
先别想这个了,我们去巫医处看看吧。”
看谁?
自然不是去看老巫医。
他们是去看阿黛的。
阿黛没有伴侣,没有伴侣照顾的雌性在大寒季很难生存。
有很多单身的兽人愿意主动照顾阿黛,可阿黛并不愿意。
她不愿意找伴侣,明明知道寒季可能会要了人的命,她还是拒绝找伴侣,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她一直住在老巫医的石洞里。
最终的结果,也就是老巫医,阿黛的父亲来照顾她。
老巫医年岁已高,很多事也力不从心,这也是阿满和阿齐隔三岔五去看一遍阿黛的原因。
来到巫医的洞口,还没有推门,阿满和阿齐便齐齐对视一眼。
他们听到了哭声,是雌性的哭声。
没有犹豫,两人推门而入。
哭的是阿黛。
她在哭,为老巫医而哭。
老巫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看得出来他的情况并不好。
阿满一个弹跳间,迅速地来到老巫医身前,他探了探老巫医的鼻息。
片刻之后,阿满语气沉重。
“他已经去了!”
阿黛的父亲,是虎族第一个在寒季中死去的成年雄性。
老巫医是虎族受人敬仰的存在,他死在大寒季,别说阿黛这个做女儿的了,就是阿满和阿齐也有点接受不了。
地上的身体已经冰冷,说明他死的不是一时半刻了。
望着老巫医那同样被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身体,阿满有些心酸,心头被一股无力的绝望感萦绕。
但是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安慰:“阿黛,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好自己。
巫医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阿黛哭得更大声了。
“都怪我,都怪我。
我不应该和阿父住在一起的。
他将全部的食物都给了我,自己一口都没有留。
他还骗我,骗我说吃过了。
明明他一口都没有吃过。
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来这里,他也不会死。”
兽世,无论是雌性还是雄性都是由父亲带大的,所以,阿黛对自己的父亲感情是最深的。
自己的父亲因为自己而死去,她怎么能不自责。
阿黛趴在自己父亲已经凉透了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哭声悲切,连绵不断,与这皑皑白雪共衬凄凉。
阿满眼里也是伤感,他皱着眉头,环顾四周,仅是一眼,他便知道这里真的是一口粮食都没有了。
大寒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阿黛再在这里待下去,会死的。
会被冷死,更可能会被饿死!
阿满提议:“你和我走吧,我带你去未成年雌性生活的区域。
哪里尚有些余粮,够撑一段时间。”
虎族所有的食物都是先紧着雌性,紧着未成年的雌性。
成年的雌性,有伴侣负责。
未成年的雌性就是部落在负责。
都到这份上了,阿满以为她会同意,毕竟连个伴侣都没有的雌性,独居下去的话,会死得更快。
他等着阿黛点头,却没有想到阿黛会拒绝。
她的心情很低落,语气也怏怏的:“不了,你们走吧。”
月的悲凉,夜的深入,雪的寂冷,将阿黛心中悲观,消极的情绪全部牵引而过。
让她竟然有了一种,死了也无所谓的荒唐念头。
她中意的邢岩拒绝了自己。
她的伴侣们也因为她而死去。
现在,她的阿父,为了将生的希望留给自己,而选择活活饿死。
她还伤害过虎族首领的伴侣,哪怕熬过了寒季,她也会时刻活着害怕被报复的恐惧和担忧中。
所以,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的好。
她是这样想的。
所以,她再次认真地拒绝了阿满的提议。
这就很难办。
阿满和阿齐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办了。
可,让他们直接就离开,也做不到啊。
阿黛见他们两人还不离开,不由起身,语气很冷:“你们走吧,我不需要你们管。
我是死,是活和你们没有关系。
以后你们也不用来了。”
她在撵人,将阿满和阿齐往门外撵去。
阿黛往前一步,阿满和阿齐就往后退一步。
前者坚定逼进,后者犹豫后退。
可,走着,走着。
三人却皆站在了原处,齐齐地站定,好像被施了魔咒一般。
眼前的所见,太过于不可思议,让三人惊讶地忘记了做表情。
只余呆呆的木讷,甚是滑稽。
顺着三人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原本一望无际的雪白,被旺盛的绿意衬托着莫名好看。
大寒季还没有过去。
到处枯败,毫无生机的大寒季,竟然有绿色的植物。
这怎么可能,确定不是他们的幻觉?
可,这还不是最让他们震惊的。
接下来的发生的画面,更是让三人永生难忘。
只见那不知名的绿色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旺盛生长,发芽,开花,直至结果。
没有人说话,可他们都知道,这是食物!
是他们虎族现在最缺乏的食物。
一定是老天爷的赐予。
是老天爷的怜悯,不忍虎族就此消失在兽世,才赐下此等神迹。
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