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扶住傅凌鹤的腰,一手稳住摇晃的输液架,咬牙切齿道,
"你给我回床上老实待着!
"
傅凌鹤却得寸进尺,整个人几乎都挂在她身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
"走不动了,要老婆亲一口,补充能量。
"
"傅凌鹤!
"云筝气得脸颊绯红,却不得不小心避开他右臂的伤口,
"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
见她眼眶都急红了,傅凌鹤这才收敛了些,乖乖被她搀扶着往回走。
只是每走两步就要
"不小心
"踉跄一下,趁机把脸埋进她颈窝深吸一口气。
好不容易把人按回病床,云筝立刻掏出手机,
"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吴阿姨送午餐过来,你给我好好躺着!
"
傅凌鹤靠在床头,看着自家老婆气鼓鼓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他故意扯了扯松开的病号服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
"老婆,衣服乱了...
"
"自己整理!
"云筝头也不抬地拨号,耳尖却悄悄红了。
电话接通后,她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
一转身,发现傅凌鹤正用没打针的那只手费力地扯着被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冷...
"
云筝瞪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气得笑出声,
"傅凌鹤,你演技能再差点吗?
"
被拆穿的男人也不恼,反而变本加厉地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那陪我躺会儿?
"
"不行!
"云筝果断拒绝,却在看到他瞬间黯淡的眼神时心软了。
她叹了口气,妥协地坐在床沿,
"最多这样。
"
傅凌鹤立刻像只大型犬一样蹭过来,把头枕在她腿上。
他仰着脸看她,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老婆,我好像有点头晕...
"
"活该!
"云筝嘴上凶着,手却已经抚上他的额头,
"谁让你乱跑的……
"
她的指尖突然被握住。
傅凌鹤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轻声说,
"因为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扫过心尖,云筝一时语塞。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他深邃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
傅凌鹤之前也粘人,但没有粘到这个地步。
医生说傅凌鹤是潜意识对她的依赖,也许跟他昏迷的时候云筝一直陪在她身边有关。
傅凌鹤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皱眉问道,
"怎么了?
"
云筝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
"
她话还没说完,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云小姐,午餐送来了。
"吴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傅凌鹤明显不悦地
"啧
"了一声,云筝趁机抽回手去开门。
吴阿姨端着餐盘进来,看到傅凌鹤醒着,笑着道,
"傅先生气色好多了!
"
云筝接过餐盘,发现都是傅凌鹤爱吃的菜,还有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吴妈刚把餐盘摆好,傅凌鹤就迫不及待地往云筝身边蹭。
他右手打着点滴,左手故意笨拙地握着筷子,夹起的排骨
"不小心
"掉在桌上三次。
"老婆~
"他仰着脸,睫毛在阳光下像两把小扇子,
"你喂我。
"
云筝无奈地夹起一块糖醋排骨,还没递到他嘴边,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墨时安站在门口,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西装,领带夹闪着低调的银光。
他目光扫过云筝手中的筷子,又落在傅凌鹤瞬间绷紧的下颌线上,唇角微扬,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
傅凌鹤在看到墨时安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17岁的傅凌鹤也认识眼前的人,毕竟墨家和傅家势不两立,又水火不容的,作为两家的继承人,自然是知道对方的。
"墨先生来了?
"云筝匆忙起身,下意识挡在傅凌鹤前面。
这个动作让病床上的男人瞳孔骤缩。
墨时安晃了晃手中的果篮:
"听说傅总醒了。
"他走近时身上淡淡的雪松香笼罩过来,与傅凌鹤惯用的乌木沉香截然不同,
"身体恢复得如何?
"
"不劳费心。
"傅凌鹤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盯着墨时安自然搭在云筝肩上的手,眼底翻涌着黑沉沉的怒意。
点滴管因为突然紧绷的肌肉而轻微晃动。
云筝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急忙转身,
"傅凌鹤你先吃饭,我和墨先生出去说。
"
她端起餐盘要递给他,却被一把扣住手腕。
"就在这说。
"傅凌鹤指尖发烫,目光在墨时安修长的手指和云筝泛红的耳尖之间来回扫视。
墨时安轻笑一声,随手解开西装扣坐下,
"傅总似乎对我有敌意?
"
傅凌鹤柔光微冷,轻轻扯动嘴角,
"墨总日理万机,还专程来看我?到底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心里有数。
"
“再说了我傅凌鹤死了,你们墨家该放鞭炮庆祝的,不是吗?”
墨时安指尖在果篮上轻叩三下,水晶袖扣折射出冷光,
"傅总说笑了。
"他目光扫过傅凌鹤紧扣云筝手腕的指节,
"毕竟我来医院最主要的事情也不是为了看你。
"
云筝感受到傅凌鹤指尖传来的力度,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心尖猛地一颤。她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手,端起餐盘放到床头柜上,转身时裙摆擦过墨时安的西装裤管。
"墨先生,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我们出去说。
"
傅凌鹤突然撑起身子,输液架被扯得哗啦作响。他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线,目光死死钉在云筝脸上:
"我说了,就在这——
"
"傅凌鹤。
"云筝打断他,指尖轻轻按住他青筋凸起的手背,
"糖醋排骨要凉了。
"她俯身时发丝垂落,在傅凌鹤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气音说,
"你乖乖吃完,我五分钟就回来。
"
墨时安看着这一幕,眼神暗了暗。他从容起身,率先走向门口,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轻响。
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比病房里更浓。
云筝刚带上门,就听见墨时安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他现在倒是......很依赖你。
"
"他只有十七岁的记忆。
"云筝下意识绞紧手指,袖口滑落露出一截泛红的手腕,是方才被傅凌鹤握过的地方,“医生说他海马体损伤,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她抬头对上墨时安探究的目光,
"如果他刚才说话有什么冒犯,我代他道歉。
"
墨时安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他是病人我不会和他一般计较。”
云筝感激的朝他道了声谢,随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他看到你情绪波动比较大,这几天你……暂时先别过来了。”
傅凌鹤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死死盯着走廊上的两人,只可惜听不到声音!
云筝和墨时安站得很近,男人微微低头,似乎在认真听她说话,唇角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而云筝仰着脸,神情专注,甚至……有些温柔。
"啪!
"
筷子狠狠戳进米饭里,傅凌鹤眼底暗沉一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死死盯着墨时安那只搭在云筝肩上的手,胸口翻涌着酸涩的怒意。
她明明说五分钟就回来。
可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分钟。
她还在对他笑,她是他的老婆!
傅凌鹤猛地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针头被扯得生疼,回血顺着输液管往上蔓延,他却浑然不觉。
云筝骗他。
她是不是……更喜欢墨时安?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脑海,他呼吸一窒,眼底的阴郁几乎要溢出来。
走廊上,云筝终于和墨时安谈完,转身推门进来时,迎面就对上了傅凌鹤幽深的目光。
他坐在病床上,面前的餐盘一片狼藉,糖醋排骨被戳得稀烂,米饭散得到处都是,筷子甚至断了一根。
而他的眼神……
委屈、愤怒、受伤,像一只被抛弃的大型犬,明明气得要命,却还固执地盯着她,仿佛在等她一个解释。
云筝一愣,
"你……
"
"饭凉了。
"傅凌鹤冷冷打断她,声音沙哑,
"难吃。
"
云筝:
"……
"
她看了眼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出去了将近十分钟。
完蛋,这小祖宗好像生气了。
她快步走过去,伸手想碰他的额头,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手怎么这么凉……
"
傅凌鹤猛地偏头躲开她的触碰,眼神阴郁,
"你不是和他聊得很开心吗?还管我干什么?
"
云筝:
"……?
"
她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
"傅凌鹤,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
傅凌鹤耳尖一红,却仍绷着脸,语气硬邦邦的,
"谁吃醋?我只是觉得,你既然那么喜欢和他说话,干脆别回来了。
"
某人嘴硬得要死,眼神却委屈得不行。
云筝忍笑,故意逗他,
"哦,那我现在出去继续聊?
"
"你敢!
"傅凌鹤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拽进怀里。
他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占有欲,声音却低哑得近乎示弱,
"你不准走。
"
云筝心尖一颤,终于不忍心再逗他,放软声音哄道,
"好,不走。
"
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我只是和他说,让他这几天别来打扰你养病,没别的。
"
傅凌鹤一怔,眼底的阴郁散了几分,却仍固执地盯着她,
"真的?
"
"真的。
"云筝无奈,
"而且,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
傅凌鹤抿了抿唇,半晌才闷闷道:
"他比我成熟,比我会哄人。
"
云筝:
"……
"
她哭笑不得,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可我只喜欢傅凌鹤。
"
傅凌鹤瞳孔微缩,耳尖瞬间红透,却仍强装镇定,
"再亲一下,我就信你。
"
云筝:
"……
"
得,又被他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