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敢？她都一百五十岁了，还要回头吃嫩草？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周梦蝶咬牙切齿，魔怔碎碎念的同时踱步不停，攥紧裙摆褶皱的小肉手，差点把裙摆
她郁闷得心中发堵，平坦似草原的胸脯激烈起伏，颇有些喘不过气的错觉。
“她…她给你了？”
嗓音若凛冬的寒霜，又似绷紧肌肉的母豹，凌白肩膀发沉，周梦蝶精神状态很差，无意识散发的灵压让他有种几乎窒息的错觉。
好在发间青簪流光盈彩，凌白压力顿消。
他有些气恼，但想到被霜卿师尊当面被撞破偷腥，那点不快便被心虚掩盖，垂下脑袋，讪讪道。
“应该给了吧。”凌白见周梦蝶目光从未移开过他发间的碧簪，误以为对方说的是至宝。
“她给你就要，你想过霜卿吗？”
好啦，好啦，我承认自己是渣男，我有罪。
凌白以手抚面，任他巧舌如簧，此刻也生不出半点反驳的话语，就这般尴尬地垂下脑袋，宛如挨训的孩童。
他举手投降，准备承受周梦蝶唇枪舌剑。
“是我主动索要的，不怪琴仟，她是好女人。”
“废话？我不知道她是好女人。”小萝莉却话锋一转回过味来，那股惊涛骇浪般的气势逐渐收敛。
凌白莫名从周梦蝶话里听出一股别扭的纠结感，她来回踱步，神识毫不客气地扫视凌白，像是核磁共振般仔细打量他周身每处角落。
“你——唉，罢了，她愿意给你，就不是你的问题。”桃花般的眸子瞪了凌白好久，周梦蝶才似斗败的母鸡，无力地摆摆手。
“是我的问题，我先动的情。”
“呵呵，那女人只要肯发骚，怕是霜卿都会动心，你算什么杂鱼，也配不动情？”
周梦蝶深深叹息，眼神却一直聚焦凌白，神识也没有半点偏移。
她实在看不出凌白有什么特别之处。
炼气修为便能聚顶，勉强可以弥补灵根差距，算得上一流末尾的天才，但怎可能入涂琴仟法眼？
她爱老太婆，贱女人的叫，可涂琴仟是真正的九州顶流，倾国绝色，道心坚毅而自爱，平时虽显得亲和近人，骨子里却是孤芳自赏，高不可攀，九州能被她多瞧一眼的人屈指可数。
八转的金丹真人，连她都可望而不可及，按理说会孑然一身，直到超脱登仙。
可现在，竟会委身于凌白？
按凌白的天赋，苦修终老，最多配给涂琴仟当个换洗脚水的老奴。
等等...涂琴仟的金丹元阴，若除去助涨突破，还真有些许强行拔高资质的作用。
何至于此？凌白是合欢祖师转世不成？
“她和你结成道侣了？”
“迟早的事。”凌白悄悄打量周梦蝶的眼神，仍是看垃圾的藐视眼神，却没有几分怒意。
“您不怪我？”
“呵呵，你们郎情妾意，我这丑八怪哪儿敢反对？”
周梦蝶嘴上阴阳怪气，她似乎不想再看到凌白，又好奇对方身上隐藏的秘密，可碍于凌白佩戴的青碧发簪，神识被无形屏障隔绝，无法深入。
便是不停地碎碎念，譬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合欢祖师转世、家都没了还在闭关等等...”
周梦蝶敌意莫名其妙地强，凌白归咎于她为霜卿出气，心中不恼，反倒对其观感颇佳。
她真的很在意霜卿吧。
“也罢——你们自由缘法，世风日下，你们小辈，玩儿得真花，我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精神内耗许久，周梦蝶仰天长叹，稚嫩的娃娃脸有种看淡世间苍凉的即视感，人未老心已衰。
她默默折返坐回玉榻，吐纳调息的同时，试图岔开话题。
“此方玉簪，象征本任峰主权柄，凭此物可代理照清峰诸事。”
“她把这个都交给你，还留个唇印，故意和我挑明你俩的关系，怕是把你当成宝。”
声音幽幽，凌白跟着点点头，周梦蝶铺垫了一小会儿才道。
“所以，往后这照清峰，是以你为主，还是我为准？”
“自身以您为准，晚辈修为尚浅，难当大任。”
“呵呵，那贱女人早就计划好了，我不过是帮你过渡的工具人，这峰脉迟早要交到你手上，也不知她悟到了什么，要闭关这般久...”
周梦蝶薄唇轻抿着浓茶，袅袅烟气中，似是终于平复心绪，思考起来。
“我若独揽大权，老太婆出关必找我麻烦，我打不过她，所以你也得帮我做些事情。”
“往后我主内，你筑基后便主外，与负责附庸峰脉附庸和其他玄门接洽磨合，峰脉间要露面的事，都由你去负责。”
“我可以吗？”凌白有些忐忑，又颇为期待。
相当于周梦蝶作为内助，负责料理照清峰各项琐事和维稳运营。他只需顶着照清峰的名头，担任外交总使一类的角色，向外界表达照清峰的各项决策。
看似是被架空，但他在结丹前，修为本就不足以服众，抓不住权力。
如今顶着照清峰的名头，方便他发展势力的同时，也能随心搜集自己所需的情报。
周梦蝶帮他挡住外部压力，他只需要在能力所及范围内，任性使用权力即可。
至于周梦蝶以势压人，以权谋私，悄悄做掉他独揽大权，则完全不用担心。
周梦蝶孤家寡人，只有霜卿一个关门弟子，没有行为动机。
“若你能力不行，就别怪我把你踹开。”
“另外，霜卿说你花钱大手大脚，峰脉资源分配，财政相关的事你也不能管，需要什么修行资源，可以来找我或者霜卿要，明白吗？”
“弟子晓得。”
凌白无所谓，以霜卿对她的宠溺，资源要多少拿多少。
“没事儿就滚吧，我看着你心烦。”周梦蝶赶苍蝇般挥挥手，指腹按压着太阳穴，显然还没缓过劲儿。
“师姐有一物，要我交与您。”
“呵呵，师姐，代师收徒打得好算盘啊，她也不害臊...”
周梦蝶漫不经心地撩拨着耳发，稚嫩的声音因为阴阳怪气颇有些尖细。
她正要再输出几句，嘴里的话却戛然而止，贼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
她甚至没有顾及礼仪，蹭的一下便闪烁到凌白身前，眼神灼灼注视着他手中之物。
眼前是一柄血红色的五尺长弓，呈血红色，上有怒龙之首，穷奇之牙。握把流淌着鎏金色的火焰，凌乱却富有美感，显得暴虐凶戾。
仅是暴露在空气中，大殿便如初春转至盛夏，令人心悸的气势便是连周梦蝶也垂涎不已。
“龙，龙首弓？”
似是不敢相信，周梦蝶小胖手颤抖着抚摸弓身。
坚硬而滚烫，入手褶皱不光滑，却极有握持感，让人不禁想要来回轻抚，箍住弓身，来回撸抹，享受其中的滚烫气息。
“这...是给我的？”
“师尊说，给你用，但我不会收回去，所以是您的。”
凌白眼中带着笑意，周梦蝶这才板着脸，用心感知，发现此宝虽不排斥她的气息，能够调用驱使。
可第一主人仍是眼前的臭小白脸，她只是这把弓的备胎。
耳边响起仓鼠磨牙的咯吱声，周梦蝶鼓着腮帮子狠狠瞪着对方，凌白真害怕这小仓鼠模样的真人突然啃他一口。
“师姐说，您要维持本心，逆水行舟尚有几分宝婴的可能，寄希望于外物，如自断道途。”
“若您往后只成个哭婴，就只配给师姐端洗澡水，当丫鬟了。”
凌白一字不差复述完毕，有些担心小萝莉会直接炸毛。
周梦蝶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似是难为情的昂起脑袋，俏脸嫌弃的向上绷紧，手却飞快夺过宝弓，嘴巴嘟嘟囔囔道。
“要她这个老太婆说，我和她都是亲传出身，能差到哪儿去？”
“你替我转述她，我就算身死道消也不会结哭婴，我成宝婴之时，非得把这不害臊的贱女人吊起来打，这张弓，也得是我的战利品。”
“师尊也这般，若您结成宝婴，此件至宝，便作为您晋升真君的贺礼。”
凌白连忙奉承，心中却对这位真人不抱期望。
涂琴仟调和玄法后，修为进境一日千里，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瓶颈，很快就能反超周梦蝶，待她宝婴，自己的好师尊恐怕神婴有成。
之后周梦蝶便抱着比她还高半个脑袋的宝弓发怔，心不在焉。
凌白和她交流几句，从其口中得到登仙大会的情报后，也就识趣告辞。
“小鬼，往后要多照顾霜卿，别让她受委屈，没有女人...是那狐狸的对手。”
行着弟子礼，后退着拜别洞府，走出结界的刹那，一道平静而空渺的女声传来，若皓月银辉，清冷异常。
凌白匆匆一瞥，却见萝莉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黛眉螓首，红唇琼鼻，饱满娇俏的身段如花似玉，不等他再回答，面前的石门轰然关闭，独留他一人愣神。
洞内，周梦蝶贝齿轻轻擒住湿润的唇瓣，注视着龙首弓的光泽，心性难定。
原来这贱女人，没忘记她。
只是...
“你走得太快了，我连你的背影，都要触及不到了...”
幽幽叹气，周梦蝶心绪不定，身形再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水，最后变为一米三四的萝莉大小，浑身灵力也狂躁不稳起来。
她真能坚持到结婴吗？
......
凌白回到洞府时，府邸早已布置好灵食和换洗衣物，温柔的灵泉水洒满花瓣散发着热气。
梁轻语最近搬到了大殿的侧卧，软磨硬泡要照顾他的起居，作为表达忠诚的方式和共鸣玄法的报答，按她的话来说，让其他女人来照顾您，我怕霜卿师姐不放心。
尽管他一再拒绝，但架不住人懒，在对方坚持不懈地恳求下也就默认下来。
确实很方便，修行或睡眠时，坐榻和被窝都暖洋洋地香气扑鼻。
凌白逛了半圈，便在聚灵阵找到梁轻语的身影，她一身薄纱素衣，长发飘飘，黛眉舒缓而平静，颇似独立于世外的俏佳人，清冷恬静。
见她还在修行便没有打扰，自从被开导后，她除去侍奉自己的时间，尽数专注修行，便是琐碎时间也不放过，按她的话来说勤能补拙，她会用质量和熟练度来弥补天生的不足，让凌白能尽兴驱使。
沐浴净身，紧绷的心神在熏香和灵物花瓣的作用下稍微放松。
凌白换了套干净的淡青长袍法衣，默默嚼着三阶灵米，思索着后续的事情优先级。
首先是登仙大会，根据从周梦蝶那里获得的情报，雷霆秘境似乎受到某种未探明的干扰，出世速度加快，大会的前两轮无奈合成一轮，通过大会者，便可代表宗门，进入秘境。
秘境的限制也被探明。
最高可以容纳心动层次的修士，但大部分空间紊乱，规则残缺，只能容纳炼气修士。
也就是说，第三轮大会的秘境试炼，他们这些登仙大会的附庸弟子，很可能担当探路的炮灰。
他是没有这个顾虑，但也要考虑天道筑基了。
若不筑基，他在秘境中难以自保。
好在首轮他可以依靠作弊通过，有大量空余时间，完成筑基。
“呼——也不知霜卿什么时候出关，龙娘有没有站稳脚跟。”
软饭到时方恨少，若有霜卿或者龙娘一人在身边，他也不至于为雷法秘境发愁。
霜卿厚积薄发，势必能一鼓作气突破到筑基后期，参悟筑基的本命神通后，论战力不输一般的心动修士。
龙娘也在日夜淬炼气血，若把积攒的修行点尽数灌注，为其淬炼血脉，说不定能直接突破到心动。
心中闪过几分思念，凌白斟酌片刻后，从储物戒取出一封金纸包裹的信封。
这是涂琴仟从荒州带回来的龙娘情报。
“希望...是好事。”
凌白脑中闪过龙娘羞涩的殷红俏脸，细腻倒伏的光滑鳞片，蒸汽姬般喷洒的硝石味薄雾，以及硕大而柔软的红色尾巴，那紧致的捆绑和蜷缩感，让人追思，不由身体都起了点反应。
暗骂自己色魔上身，打开信封，有两封书信。
第一张是龙娘亲笔，字是歪斜扭曲，似乎与她一样笨拙而热烈，信中流淌的爱意，宛若潺潺的夏日溪水，悄无声息又连绵不绝。
“郎君亲启...”
信的内容平平无奇，除了说些日常的趣事，荒州的风土习俗，并暗示已经可以为他生小龙人。
剩余大半都是表达思念的羞涩情话，还有些两人间才会懂得情趣，最后请求他多寄些贴身穿戴的衣物，聊解相思之情。
“妾身每每思念郎君，便燥郁似水，郎君的爱抚蹂躏，郎君带来的痛楚......”
信以大胆地表白结尾，落款是龙娘的名字，旁边用墨水粗糙地画了幅卡通版本的皮鞭图案，上面印着两瓣饱满鲜红的唇印。
再回过神，他已吻上那抹娇艳欲滴的唇印，似乎能透过薄薄的信纸，感受到龙娘柔软而热烈似火的情感。
“报喜不报忧啊，这头蠢龙。”
凌白暗暗叹气，信中通篇描述美好，却对现实情况避而不谈，他不傻就能猜出蠢龙举步维艰，便顺手打开第二封信。
这封却是涂琴仟所写。
字体娟秀似碧池玉荷，刚劲如雪中青松，如同它的主人。
信中完美补全了龙娘缺失的部分，尽是她没好意思写上去的现实问题。
譬如资源紧缺，艰难走出十万大山，收编蛟族伙伴遇到的艰险困难，平反归附同族的叛乱，等等...
龙娘为收拢族群，不断与外族斗战，对其他同族，不惜手足相残，展现雷霆手腕，强行聚拢宗族。
涂琴仟告知，青丘看在宗门的面子上，会进行帮衬，但荒州不是青丘的天下，只能保证四阶以上的大妖遵守规矩，不去祸害龙娘，换算下来，她仍需要面对心动境界左右的敌人，如履薄冰。
信中列出一长串清单，皆是涂琴仟为他垫付给龙娘的资源。
简单数了数，接近五位数的中品灵石，天材地宝不计其数。
荒州地处偏僻，运送物资困难。导致丹药价格比中原昂贵三倍，算下来，凭他这玄门核心的月俸，至少得还到一万五千岁。
“要记得还哦~”
落款是涂琴仟勾画的笑脸，凌白随手便将要还的字迹抹去，提笔写下肉偿二字。
“那头母龙背后，确实有大势力在暗中围追堵截，不过在青丘介入后有所收敛。”
“我估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人并不畏惧青丘，恐怕有玄门的体量，少有的几次接触，皆以青丘落入下风，其功法诡谲邪性，或有数位元婴级别的真君坐镇。”
“长此以往，便是青丘也难以庇护，它们最好尽快离开荒州，返回东海。”
信尾特别备注窥伺龙娘族群的势力，可惜由于其行事隐秘，涂琴仟远程指挥鞭长莫及，情报寥寥。
“美人恩重啊。”
凌白心中忧虑，嘴上却不由感慨，有被涂琴仟暖到。
青丘哪儿是为宗门的面子，分别是自家师尊亲自调用家族的力量，花费天文数字劳心费神地帮他。
帮他和帮龙娘完全是两个概念，后者按理说应该算她的竞争对手，或者说...涂琴仟压根跟没把龙娘放在眼里，纯粹是道侣间的互帮互助。
龙娘确实玩儿不过涂琴仟...哪怕是霜卿，恐怕也不是这位狐媚子师尊的对手。
“可惜，相隔千万里，我没办法帮到龙娘。”
凌白尝试使用收到的龙娘神魂碎片，镜花水月锁定范围明显缩减，却仍无法完全锁定龙娘进行交换。正当他苦恼于此，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想到绑定涂琴仟时收获的神通。
心有灵犀，只看其名，或许会与增强彼此心灵感知有关，说不定能增强镜花水月的锁定精度。
说干就干，三两下刨完米饭，凌白便径直走进最大一间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