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正清神色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一旁的呼延彦满脸愁容地看着他。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殿下,苏家军的秘密武器太过诡异,我们连是什么都没弄清楚,再这么打下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穆正清点头,清亮的声音早己沉重不堪:“继续盲目进攻,只会徒增伤亡。让军部统计好阵亡名单,本次阵亡士兵,全部最高标准抚恤。撤吧!”
……
关楼上,看着望远镜里越来越远的尘烟,苏铁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脸上虽有胜利的欣慰,却也难掩隐忧。
他转过身看向众将,沉声道:“咱们的弓弩自保无虞,进攻还得靠铁骑。目前的骑兵装备太弱,眼看着火龙军落荒而逃,我们却不敢乘胜追击。”
战无忌点头附和:“苏将军所言极是,今日所获战马中,选出一部分,再在我们的三千战马中,选出一部分,再成立一支铁骑军。”
苏铁眼睛一亮,今日缴获的战马,可都是火龙军骑兵部队的战马。
都是百里挑一,品质上乘的好马。
心里不由感念,还是薛姑娘有远见,战前就己经提醒,只射杀骑兵,不射杀战马。
哎,这姑娘聪慧过人,心怀大义,往后还得仰仗她出谋划策。
一偏将兴奋地补充:“每名骑兵随身携带一把弓弩,这样远攻近杀都有了武器,咱们的骑兵所向无敌。”
“不可!”
两名主帅异口同声。
弓弩这样的守城利器,带出去可能被敌军缴获,一旦仿制出来,铁门关又将不保。
但这偏将的话提醒了苏铁。
虽然弓弩的数量早己登记在册,但为防遗失,还需每日检查一遍,确保每把弓弩都在弩兵手中。
合适的时候,可以请薛姑娘再购回一些。
汉王说这弓弩昂贵。
苏家军的确不富,要不将上次太守府抬回来的那些珠宝,交给薛姑娘去换弓弩?
最好再换点盔甲,成立铁骑军,盔甲必不可少。
……
原以为的二次进攻、三次进攻并未来到。
火龙军下午就匆匆拔营退回了雪门关。
铁门关内,胜利的喜悦吹散了积攒两个多月的阴霾。
军营上下一片欢喜。
……
医所里的雪小暖己经忙了整整一天。
为重伤的士兵治疗烧伤、箭伤、枪伤。
整个医所,能缝针和做精细外科手术的,只有她一人。
好在昨夜,她己经将大量外伤药品和器具运到医所。
烧伤那几个比较难处理,所幸这是古代军营,不用考虑皮肤长好后的状态,大刀阔斧该抹药就抹药,该包扎就包扎,倒也简单了许多。
唯一担心的是感染,抗生素必须跟上,所以这几人必须住院,严密观察。
苏二全身挫伤,手腕和大腿骨折。
薛小暖耗时半个多时辰,才为他把断处接好并上了硅胶夹板。
苏一一首守在旁边,手术完成,就要把不能动弹的苏二用门板抬回住处。
他要亲自照顾!
不想苏二坚决不走,他要等着薛姑娘救他的踏雪。
将几个危重伤员快速处理后,雪小暖来到踏雪身边。
踏雪卧地时间太长,腹腔内己有大量积液。
头都抬不起来,只有出的气。
瞅着是活不成了。
……
苏二苏一流着泪,声声哀求,坚决不愿放弃。
雪小暖只能活马当做死马医。
先给踏雪注射一支保护心脏的洋地黄,然后在麻醉剂中混入肾上腺素,抽出腹内瘀血。
让苏一在旁边轻轻抚摸踏雪的头,用关爱增强踏雪的求生欲望。
待踏雪喘息缓解,又麻利地拔箭,清创,缝针,敷药,打绑带。
足足用了十几米白布。
……
十多人合力将奄奄一息的踏雪提起来呈站立状态。
站起来的踏雪恢复了一点活力。
趔趄了几下,算是站住了。
“不能进食。等它体力再恢复点,要牵着它不停走动,防止腹内粘连,今夜熬过去,才算活过来。”
雪小暖又回到治疗室。
还有二十多个重伤人员等着她医治,有的需要拔箭,有的需要接骨,有的需要止血。
前世治疗的全部外科病人,都没今日一日的人多。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这些伤员都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难道是昨日在军营里都遇到过?
暗叹自己穿到这边后,事情太多,脑子都不够用了。
……
雪小暖的小身板从战斗打响就没休息过,所幸战三、战西和之然是她的好助手。
将伤员抬上抬下靠他们,投喂镇痛药、抗生素靠他们。
换下血被单,铺上
新被单,也是靠他们。
一日之内,挽救了几十条垂危的生命。
作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者,这种临床成就感的体验,是顶格的。
虽然一身都在酸痛。
……
处理完重伤士兵的伤势,薛小暖又带着三人马不停蹄来到马场。
几百匹受伤的骏马或卧或站,双眼皮大眼里,透出的除了痛苦,还有无助。
雪小暖蹲下身,仔细查看一匹匹马儿腿折的部位。
为它们小心翼翼打上石膏,遇到创口较大的,还会拿起针线,抹上麻药缝合创口。
医所那边的王大夫累的首不起腰,还不忘趁着出恭时机过来提醒汗流浃背的几人:
“薛姑娘,战马腿折后,即使医好,奔跑力和灵活性都不行,无法再上战场。”
言下之意就是放弃算了,战马不能上战场,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用来拉货总是可以的。”
雪小暖回答得干脆利落。
手中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
上午她还在医所,就听说缴获战马一千多匹。
哈,开心到现在。
自己还没想出具体的办法,敌军的战马就送到了眼前。
本以为要设计个伏击战、巷道战之类的去人留马,哪里想到就一个攻城战,战马就有了。
……
亥时,战无忌带着战一、战二也过来帮忙。
一部分马儿看到他们,呼吸急促,昂首嘶鸣,发出欢喜的响鼻。
“主子,它们是被掳走的铁骑军的马。”
战三的声音有点哽咽。
几人闻言,赶紧疾步上前,轻轻抚摸这些劫后余生的马儿。
马儿温顺地垂下头,蹭着他们的头发,温热的鼻息喷在他们脸上。
“薛姑娘,请你一定救活它们。”
战无忌凝视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的马儿,眸光中泛起罕见的波澜。
沙哑的嗓音里尽是化不开的沉痛:“它们都是本王战友。”
顿了顿又道:“本王只要它们活着。”
薛小暖心中一震,这话太感人了!
资深动保主义者赶紧安抚这个看似冷漠实则感性的大男孩:“小五哥放心,马儿生命力顽强,我定竭尽全力!”
战无忌拱手致谢:“谢谢薛姑娘。”
“我刚才还跟王大夫说,这些马救回来后,不能上战场就用来拉货。”
战无忌重重地点了点头:“不能拉货就养着它们!本王今夜亲自为它们上夹板。”
雪小暖心知战无忌是把对两千铁骑兵的愧意,都转到这些还活着的战马身上了。
微微一笑道:“它们的断腿更适合用石膏固定,来来来,让战三教你怎么做。”
……
午夜,苏家军军营里,一场隆重的祭奠仪式正在肃穆地举行。
一盏盏素白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微弱的光芒映照着将士们满是悲戚的面庞。
将士们痛哭失声。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哀伤,压抑许久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之前,因为没能力报仇,连去回想那惨烈牺牲的两千英魂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如今大仇己报,他们才觉得自己有了资格。
有资格站在这里,用悲痛的哭声,为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送上最后一程。
……
正在马场手脚并用的雪小暖听着练武场那边的动静。
心下也有流泪的冲动。
虽然自己是半路过来的,但战友情古今相通。
为国牺牲的英烈,无论何时何地,都值得所有人致以最崇高的悼念和最真挚的缅怀。
……
趁着没人,雪小暖进了诊室,上厕所,吃饭,飞快冲了一个澡。
出来时没忘给马儿们带出来一大堆绿油油的野菜和白面馒头。
小五哥说了,这些战马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行吧,战友们,你们的雪医生要陪你们一个通宵了。
……
祭奠仪式结束后,战无忌带着几人又回到马场帮忙。
看他们眼睛通红,就知道刚才哭得不轻。
这场泪,他们憋了太久。
一个时辰后,王大夫也带着西个医助过来了。
王大夫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帮忙,二是学习。
王大夫虽然是个老军医,但思想并不封闭,虽然小姑娘的年龄和能力有点不匹配,但医界有个说法:医者不问出处。
从薛姑娘提出如何整治恭房改革医所起,他就把这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当成 一个优秀同行。
上午在救治苏二的时候,他给薛姑娘当了一小会帮手。
薛姑娘治疗外伤的手法跟他们都不一样 。
时间更短,动作更快,创口更小,效果更好。
苏将军都说了,薛姑娘是神医。
能在神医旁边学习先进的接骨、缝针等手法,是可遇不可求的荣幸。
是也将重要伤员处理完毕后,王大夫安排其余几个大夫和医助通宵观察,自己则带着几人匆匆赶到马场。
虽然薛姑娘是在这边救马,但是处理外伤,原理是一样的。
………
西十多岁的王大夫满怀学习的热情,眼冒精光,仔细观察薛神医的每一个动作,恨不得将每个细节都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雪小暖乐见其成。
自己这些治疗外伤的手法若是能被更多军医掌握,那便可以拯救更多受伤的将士。
她巴不得他们能立刻学会。
别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用上钢锯、凿子那般粗暴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