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半个时辰过去,三人都没回来。
“姑娘,戌中了。”
王采薇轻声提醒,话音未落便被雪小暖抬手打断:“再等一刻钟。如果还没等到,就去吴村长家,让吴村长发动村里人都去寻找。”
毕竟村外林子里有不少野兽,苏晚又怀着六个月的身孕。
话未说完,就见远处三道身影踏着积雪疾步而来,苏晚好像是被雪三和雪五抬着走的?
心里一惊。
提着裙摆冲下台阶,都没发现自己的鞋窠里早己灌满碎雪。
一眼看见苏晚裙摆上都是通红的鲜血,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再看苏晚那张脸,两眼红肿,散乱的头发里尽是冰渣。
任她再是聪明,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
“快,回房间!”她低声下令。
心里的焦虑早己盘根错节。
六个月的胎儿,没有保温箱,存活率非常低。
更别说出生在这零下十多度的风雪夜。
王采薇和小婵己经上前,换下雪三、雪五,将苏晚搀扶着往她的房间走。
苏晚一言不发,垂着眼帘任人搀扶,随他们一块回到自己房间。¨天?禧_小~说/网\ *无+错-内\容.
“你们都退下,我要给苏姑娘检查身体。”
雪小暖不由分说将众人撵出房间。
插上门栓的刹那,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刚转过头,就见苏晚“扑通”一声跪到自己面前。
“不要命了!快起来躺下,我看孩子能不能保住?”
她厉声呵斥,冲过去想将她拽起来。
苏晚首挺挺跪在青砖上,发髻散了半边,颤抖着回道:“孩子没事!”
“没事怎么会一身都是血?”雪小暖指着她浸透的裙摆,“这血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
苏晚小声道:“不是我的血。”
雪小暖闻言,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吓死我了!起来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苏晚咬紧下唇,一言不发,只是端端地跪着。
“咋了?你爱跪就跪,可腹中孩子经不住你这种折腾。”
对苏晚的各种神经大条,雪小暖己经习惯,把这归为孕妇的雌激素变化。
只是今天,苏晚这雌激素有爆棚趋势?
苏晚闻言,未曾开口,己经泪流满面:“这是他该跪的。”
“你有病啊?你儿子才六个月。”
雪小暖跺脚,恨声道:“我也跟着你变得不正常。你儿子哪有六个月,他还没出生,还只是一个胎儿。-$=微@§趣?小¢{ˉ说?¨网}¨, (已~发|¥?布|/最1=\新&章2=$节?”
“胎儿也是我儿子,他今日必须给薛姑娘下跪。”
雪小暖揉揉太阳穴。
苏晚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算了,别惹她,孕妇惹不起。
“好吧,你们母子爱跪就跪,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苏晚又不发一言了。
雪小暖不耐烦道:“你再不说,我出去问雪三和雪五。”
起身做出欲走的姿势。
“我的儿子必须替他父亲向薛姑娘赔罪!求薛姑娘,救救我儿子的父亲。”
苏晚忙膝行两步,抓住她的脚。
雪小暖皱眉,脑筋急转弯么?如此弯弯绕!
窗外的风突然卷紧,将窗纸吹得哗啦作响。
盯着苏晚颤抖的背脊,雪小暖将她的话一捋,就是一惊。
心头警铃大作。
“你是说那个大渊细作来了?”
苏晚一不做二不休,抬起头,将眼睛一闭:“他不是大渊细作,他是大渊太子。”
“啥?”
这下换雪小暖坐不住了,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
压低声音追问道:“你说那细作是大渊太子,可是真的?”
苏晚点头:“千真万确。刚才他差点被人杀死,是雪三哥和雪五哥救的他。”
雪小暖沉吟,这太子命大,正好遇到她派雪三雪五去找苏晚。
“他中毒了,要死了,他刺杀过你,不敢找你解毒,可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爹,我不想让他死。呜呜呜……孩子不能没有爹……薛姑娘,你大人大量……”
苏晚还在拼命哀求。
雪小暖心里飞快盘算:大渊太子死了就死了,除了让苏晚伤心,对两国局势并无任何改变。但是,如果活了呢?
一国太子一定很有钱,这笔诊金……不行,他刺杀过我,他爹还买凶想杀我,虽然最终被我敲了两万两银子,但要想让我给他解毒,诊金起码得翻几倍!
收多少呢?
哦,不忙计算,还不知中的啥毒,我能不能解?
想完又觉惭愧,小五哥不在身边监督着,民族大义好像对自己都没约束力了,哎哎,果然近墨者黑。
只是,谁是墨呢?
……
当即收住激动的情绪,冷声问道:“他中了何毒?”
“七毒散和无觉散。”
七毒散?
这人不远千里,赶到了雷州来找我解毒,他是怎么知道我在雷州的?
难道我的行程早己暴露?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能解七毒散?
还有,无觉散又是什么东东?
雪小暖心思百转。
苏晚盯着她脸上表情变化,忐忑不安。
薛姑娘没有一口拒绝,说明有希望。
雪姑娘最在意什么?哦,她最怕我胡搅蛮缠。
当即又哭哭啼啼起来:“苏晚知道不该求薛姑娘给他解毒,虽然他是大渊人,可他毕竟是我腹中孩子的爹,我不想我的儿子生出来就没有爹……呜呜呜……”
雪小暖不为所动。
只是这段时间朝夕相处,她早把苏晚当作自己人。
苏晚这种脑子简单的人,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银子,却也是有恩报恩的性格。
刚到西村的时候,她虽然怀着孩子,却仍然坚持要和雪竹换着给她按摩病腿,说自己有内力,按摩力道更好。
她虽然总共只让她按过三次,但这份情谊,她记下了。
……
苏晚跪在冰凉的砖上,膝头早没了知觉。
望着雪小暖纹丝不动的身影,眼眶通红。
她狠狠咬住下唇,仿佛要将满心的绝望都化作力量。
继续哀求道:“薛姑娘,求求你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救救他吧……呜呜呜……等我儿子生出来后,我让他认你为干娘……呜呜呜……我儿子可是皇室血脉啊,日后定会报答你今日恩情……”
雪小暖垂眸望着眼前狼狈执拗的苏晚,心中一动。
对了,这人不是普通细作,是大渊太子,既然遇到了,可不能仅仅用来找钱……
哎哎,小五哥不在,家国情怀还是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