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着李明坐在田埂上,一脸认真地调解两个佃户的争执,心中的火气“噌”地窜了上来。^白,马`书.院/ ¢耕~歆·醉*全?
不是哥们儿,你要是真的这么喜欢当判官,那为啥不给咱老朱当官啊?咱老朱每年上上下下有多少案子要判?有多少事情要办?有多少人要管理?有多少人要处置?
这么多事情需要多少时间你知道吗?
你知道咱老朱选出来一个信得过的人有多麻烦吗?
不你不会知道,你就是想当你的小地主!
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李明的衣领,怒道:
“你每天就干这个?!除了在家睡觉给孩子们上课,再就是去逛窑子,你就干这个?”
李明被拽得一个踉跄,却也不恼,只是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淡然一笑:
“张老爷,首先,我不逛窑子,你不要污人清白,我只是去拯救那些落难少女,让她们不至于在人生的巨大漩涡之中永远的沉沦谷底,让他们始终对于美好的未来抱有一丝期盼!”
朱元璋老脸一黑:
“所以,还是逛窑子……说这么漂亮有什么用呢?”
李明耸了耸肩膀:
“跟你这种大老粗,真的是没什么好聊的,你们去哪是干啥我不知道,反正我去那肯定不是干那个的,你不要污人清白!”
说到这,李明还挤了挤眼睛。
朱元璋看了一眼身后的徐妙锦和蓝凌英,顿时就明白了。
他奶奶的,这个臭小子竟然还注意起自己的形象了!
朱元璋不由得冷哼一声:
“那你倒是给咱解释一下,你在这里帮他们处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干什么?他们自己难道处理不了吗?本地的官员难道处理不了吗?这需要你来帮忙吗?你来管这种东西有任何的意义吗?”
李明一挺胸:
“当然!这事儿可有意义了。”
“有意义?!”
朱元璋气得胡子直抖,“你他娘的宁愿在这儿当和事佬,也不愿意给咱……咱们的陛下当官?!”
李明哈哈一笑:
“我说咋回事呢,合着张老爷,你又是为你的那位陛下鸣不平啊,其实倒也不必……张老爷,你要明白,这大明说起来简单,可真要算起来,其实都是由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组成的,不把每个人的关系都处理好,怎么能让大明更好呢?”
朱元璋冷哼一声:
“你小子分明是在强词夺理!”
李明不由得摇了摇头:
“张老爷你未免太霸道了,我怎么就强词夺理了?这种基层工作,虽然鸡毛蒜皮,虽然劳心费神,虽然可能短时间内看不到什么快速的成效,但却是这天底下最有意义的事情,你说对吧,阿雄?”
一旁的阿雄抬起头,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点了点头道:
“大哥说得对,爷爷,大哥以前都说过,乡亲们的事无小事,乡亲们都是活着的人,是具体的人。~d¢i.y-i,k¨a*n~s\h~u-.+c′o+m?他们是我们的佃农,人家心甘情愿给咱干活,租咱们家的地种还给咱钱,咱当然要为他们排忧解难。”
朱元璋闻言,猛地一怔。
一个小地主都有这般的见识,可是他这个大明最大的地主……
他松开手,沉默地站在原地。
阿雄的话像一记闷锤,敲在他心口。
他忽然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是田间地头的穷苦百姓,那时他多希望上位者能听听他们的声音啊!
但凡当初大元朝对他家好点,不收那么多的税,不搞那么多的幺蛾子,他大概也会一辈子就当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农民了。
可大元并没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走上了造反这条路。
一开始刚造反的时候,朱元璋也可以算得上是体恤底层,对于乡下那些百姓的事情也挺关心,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手下和地盘的增多,朱元璋渐渐就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下面的人处理。
他曾经以为这不会改变什么。
可如今朱元璋才惊愕的发现,他成了皇帝,却早已忘了那些苦难的呼喊。
奏折里全是冰冷的数字,而真实的百姓疾苦,他有多久没亲耳听过了?
他低头看着阿雄认真的小脸,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幼年的朱标。_0,0\暁¢税\蛧^ `免~费!越.读*
那时的朱标也是这样,总爱追在他身后问:
“爹,为啥佃户交不起租子还要挨打?”
可如今……那孩子也已经被咱养成了一个天天只知道忙着处理政务的政务机器了……
朱元璋闭了闭眼,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离泥土太远,离龙椅太近了?
蓝凌英和徐妙锦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蓝凌英瞪大眼睛,凑到徐妙锦耳边低声道:
“姐,这张老爷……怎么对那孩子如此亲昵?莫非是他家亲戚?”
徐妙锦轻轻摇头,眉头微蹙:
“我也不知。不过,陛下……不,张老爷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
她偷偷瞥了一眼阿雄,总觉得这孩子眉眼间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而且……
徐妙锦其实更加好奇的是朱元璋的态度。
虽然说,眼下李明和阿雄并不知道朱元璋的身份,但这也只能够解释他们对于朱元璋的放肆,根本无法解释朱元璋对他们的宽容啊……
要是在朝堂之上,敢有人这么对朱元璋顶嘴……
啧啧啧……
徐妙锦不由得摇了摇头。
陛下对这两个年轻人可真的是太过于宠溺了……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只以为李明是个大才子么?
也不像啊……
另一边,蓝玉和徐达可没心思琢磨这些。
是,农田的事情很重要。
是,陛下对这两个小家伙都挺宠溺的。
是,陛下在感慨。
但这些都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李明的归属啊!
两人各自拉着闺女走到角落,开始“谆谆教诲”。
蓝玉搓着手,压低声音道:
“闺女啊,你看那李明,虽然眼下是个地主,但才华横溢,连咱陛下都器重他!眼下是他不愿意当官,谁知道他以后真的调转头来答应当官了,会当一个多大的官呢?你得抓住机会呀,在他还没有于跃龙门的时候就逮住他!你待会儿过去,多跟他聊聊,表现表现!”
蓝凌英翻了个白眼:
“爹,您能不能别总惦记这事儿?逮住他?特容易,我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再说了,他瘦得跟竹竿似的,我一拳能打三个!这样的夫婿找了,到底咱家是办白事还是办红事啊?”
蓝玉急得直跺脚:
“你这丫头!你就不能给咱省省心吗?咱好不容易给你找到一个又体贴又温柔又和善又风趣又幽默又有钱又有才学,又得到陛下宠爱的夫婿,你怎么就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呢?你看看人家徐家闺女——”
与此同时,徐达也在对徐妙锦“循循善诱”:
“闺女,机会难得啊!你看李明那专注的模样,多踏实!再看看陛下对这小子多好?待会儿你过去,给他递个帕子擦擦汗,或者问问庄稼的事儿……”
徐妙锦脸颊绯红,绞着帕子小声道:
“爹!这……这也太刻意了!”
徐达一拍大腿:
“怕啥嘛!眼下陛下就在这里,一定要当着陛下的面好好表现一番,让陛下认为你们两个就是一对金童玉女,说不定陛下直接一拍手给你们俩赐婚,咱这件事就成了!”
徐妙锦脸色愈发红了:
“爹!你怎么……怎么这么着急把你闺女送出去啊?”
徐达叹了口气,一指不远处的蓝凌英:
“当爹的我能不急吗?那还有一个你的竞争对手呢!没看到蓝玉那老不羞的东西,现在正催着他闺女呢嘛?虽然他是赶鸭子上架,但架不住他这个老兔崽子不要脸啊!到时候真要是给他闺女下了药,往里面屋里一送,我是不敢相信李明这小子能够忍得住的……”
不得不说,还得是徐达这种老兄弟懂蓝玉,毕竟这主意蓝玉是真的曾经想过的,只不过是到最后还是没有实施罢了。
李明此时终于调解完了纠纷。
这合同是真的,但也不是真的。
有人模仿他的笔记写了一份以假乱真的合同,而且还不知道从哪儿摸到了官府的大印。
眼下看来应该就是官府内部的人收钱搞了这个鬼了……
不过无所谓。
官府再牛逼,也管不到李家自家的佃户。
判完了这案子,李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一转头,目光恰好落在徐妙锦身上。
“这位姑娘……他有点漂亮啊?”
他眯起眼睛,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
忽然,他的视线下移,定格在某个傲人的弧度上,心中一震:“这雷子……好生眼熟啊!”
徐妙锦察觉到他的目光,耳根瞬间红透,慌忙低下头,手里的帕子都快绞成了麻花。
蓝凌英见状,冷哼一声。
咱不想要你是不想要你,可问题是你为啥只看她不看咱?
咱今天也塞了东西了,看上去挺大的呀!凭啥你还是盯着她?
蓝凌英越想越气,她大步走到李明面前,叉腰道:
“喂!小胳膊地主!上次你说的火枪,我爹……咳咳,我家里有人在军中,都说那玩意儿不行!当兵的都这么说,说明那玩意儿是真的不行!你要真想自保,不如跟我学两招拳脚!”
虽然说咱老蓝家的大闺女可以不喜欢你,但你不能不喜欢咱!
看
咱,别看她!
李明回过神来,哈哈一笑:
“姑娘,话不能这么说。你们的火枪不行,不代表我的火枪不行。”
蓝凌英不服气地扬起下巴:
“吹牛!有本事拿出来瞧瞧!”
李明呵呵一笑:
“要不……还是改日吧?”